雷根此言一出,不僅是薩魯法爾和洛克薩斯大感意外,連身為友軍的瑪爾利斯也微微皺了皺眉:剛見麵就要激怒這些脾氣不怎麽好的綠皮,難道屠龍騎士的腦袋秀逗了不成?

“什麽?”果不其然,獸人軍官勃然大怒,他對著雷根咆哮道,“弱小的粉皮佬,你有什麽資格來對我進行說教!若不是你們這群該死的人類拖拖拉拉,我們此刻早就攻進了安其拉城市之中!”

麵對惱怒的獸人,雷根臉上的嘲諷意味愈加濃厚,他冷笑一聲道:“攻進安其拉?哈,若說是薩魯法爾霸王領軍我還有幾分相信,但憑閣下這種材料…恕我直言,就算再過個一萬年也沒戲看!”

“該死的賤種,看我不砸扁了你…”那獸人軍官顯然屬於典型的衝動性格,被雷根兩句話一撩撥,就怒火衝天地要拔刀幹架,可沒想到刀才抽出一半,卻被薩魯法爾冰冷的眼神給“凍結”在原地,抽刀不是,收刀也不是,弄得他好不尷尬,原先的滔天怒氣早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禦下不嚴,讓你見笑了,雷根將軍,”薩魯法爾轉過臉來,客氣地與雷根說道,“這些家夥都是跟著我多年的老部下,雖然在謀略上有些不足,但卻皆可稱為一等一的戰場勇士,無論衝鋒陷陣還是披堅執銳,我敢保證他們絕不遜於任何一流強軍!”

“這是自然,薩魯法爾禁衛軍名聲在外,我與哈弗斯大人也早有所耳聞。”雷根點頭道。

“既然如此,若兩位將軍能盡起第七軍團精銳,與我部落大軍一道強攻安其拉,又何懼那異種蟲成千上萬?阿茲亞基蟲人當年輝煌一時不假,可若說在擊敗過燃燒軍團的聯盟部落軍隊麵前,它們還是一樣不夠看!”

薩魯法爾雖然白發皓首年事已高,但說出的一番話卻雄壯不已,讓雷根與哈弗斯不禁都暗自讚歎:看來這隻部落猛虎即便年老,威勢卻不減當年。

“霸王所言自然不差,但有些事情卻並非表麵上如此簡單,”一旁的瑪爾利斯突然開口道,“若單單隻有其拉蟲人這麽一支力量,我等自然可以與其放手一搏,再不濟也能仿效當年龍族的作為:多建幾座甲蟲之牆將其封印,還怕它們能夠鑽洞出來?”

“但如今各位所遇到的都僅僅是浮在表麵的敵人,真正的危險,其實潛伏在安其拉那深不可測的地宮之下!”瑪爾利斯語調低沉地說道,“鄙人的妻子,是一名月神艾露恩的祭司,就在兩個多月之前,她陪同著一隊矮人考古學家前往西南邊的一處蟲巢考古,可沒想到,這一去就險成了永訣…”

薩魯法爾神色一動,追問道:“可是與那些蟲人有關?”

“自然如此…還請聽我繼續說下去。”瑪爾利斯對獸人點點頭,將娜塔莉亞在回家之後如何精神不正常,並且連續幾周行為怪異,喃喃自語,堅持說些古怪的話語娓娓道來,相比起之前雷根聽到當事人的第一人稱敘述又詳盡了不少,顯然古神的控製並非無藥可解,從瑪爾利斯的話中可以看出,娜塔莉亞還是經曆過了一段自我掙紮的過程。

聽完精靈的講述,薩魯法爾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一班部下自然也是個個目瞪口呆,他們一直都以為其拉蟲人雖然難對付,但也隻體現在數量的龐大之上,但沒想到這些蟲子居然有了如此高超的魔法力量,看起來之前這人類將軍說的沒錯,想要攻下安其拉恐怕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瑪爾利斯大人,可否冒昧一問,您的妻子如今身在何處?”底下一名獸人突然開口道,雷根循聲望去,正是之前沒來得及打招呼的洛克薩斯。

瑪爾利斯答道:“有勞掛問,娜塔莉亞因為脫離精神控製後身體虛弱,此時還在房中靜養…若是各位不信,待會可與我一起去探問。”

“大人誤會了,我並非是這個意思,”洛克薩斯忙解釋道,“在下隻不過想弄清楚,娜塔莉亞祭司是如何擺脫蟲人的精神控製,而且又怎麽憑著虛弱的身體回到塞納裏奧要塞的。”

瑪爾利斯不禁多看了洛克薩斯兩眼,像這般心思細膩的獸人,他倒還是第一次見過,精靈指著雷根說道:“這件事卻又要說回到雷根大人身上了…拙荊能夠幸運獲救,全賴大人在千針石林的一次行動,若非他將那裏的恐怖圖騰勢力盡數剿滅,娜塔莉亞如今可能還在哪個巢穴中與蟲子為伍呢。”

“哦?事情竟是如此曲折,居然還扯上了恐怖圖騰?”薩魯法爾接過話頭,饒有興趣地對雷根問道,“如果沒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將軍可否將那次的經過詳細告訴我們?也好讓大家對其拉蟲人的真正實力有個參考…”

“樂意之至,大人!”

雷根微微一笑,將之前在千針石林所發生的事盡數道來,其中也自然沒有漏掉薩魯法爾所送的礦場破爛之極的實情,不過老獸人縱橫大陸多年,怎會對一個後輩小子隱晦的指責動容?他倒是自動忽略了對方的抱怨,卻敏銳地抓住了上古之神這個詞匯。

“如你二位所說,那個名叫克蘇恩的上古之神,才是其拉蟲人身後真正的主宰者?”薩魯法爾的眉頭深深皺起,顯然對這個意外感到十分震驚。

獸人的曆史非常久遠,甚至可追溯到萬年前的上古時代,但他們作為艾澤拉斯新住民的時間卻不長,自從黑暗之門開啟,第一個獸人從德拉諾踏足大陸的時間點計時,到如今他們也才度過了三十年左右的時間,對於腳下這片古老而奧秘的大地,他們依然是知之甚少。

不過無知並不代表愚昧和封閉,至少在獸人定居卡利姆多的這麽些年來,無數胸懷探索精神的年輕人從奧格瑞瑪出發,立誌要走遍新大陸的每個角落,而這孜孜不倦的求索精神,正是獸人種族賴以在新世界立足的本錢。

薩魯法爾雖然是在德拉諾世界長大的老一輩獸人,但論起求知欲來卻不比任何年輕人差,見雷根說的慎重,他不禁也微微動容:“雷根將軍,我族對於上古之神以及克蘇恩的記載並不全麵,不知閣下可否為我們詳細解惑,也好對這些未知的敵人稍作了解…”

“不必客氣,大人。關於現在已知的情報在下自然知無不言,但如今的問題是,我們手頭掌握的信息也是少得可憐,除了知道那個家夥有‘千眼之魔’的稱號外便一無所獲,連它到底何時脫離泰坦的封印我們都不清楚…”

“泰坦?就是那些號稱創造了艾澤拉斯所有生物的巨人神靈?”薩魯法爾好歹還是知道一些太古曆史,沒有需要雷根再多費唇舌,將泰坦的來曆也解釋一遍。

“是的,”雷根點頭道,“古神屬於艾澤拉斯最早的原住民,他們和泰坦的戰爭失敗後本該被盡數斬殺,但因為這些生物已經和艾澤拉斯處於共生關係,消滅了他們便相當於毀滅整個大陸,所以泰坦們隻好采取這個辦法將其封印起來,不使其繼續為惡…”

聽完雷根的敘述,獸人軍官們之前的驕狂之氣已然不見,更多的是審慎與緊張,畢竟他們也是有腦子的人,這些古神除了有“神”的名頭之外,居然還能與造物主一般的存在分庭抗禮,即便最後失敗,這種資格本身就是不可仰望的高度,若遑論與其正麵相抗衡了。

瑪爾利斯這時也在旁補充道:“除了克蘇恩的強大無匹之外,對於他麾下的蟲人各位也不可掉以輕心。須知千年前的流沙之戰中古神並未出手,聯合我暗夜精靈與五色巨龍的力量,也僅僅換來個慘勝的局麵…時過千年,這些一直在積蓄力量的蟲子到底會強大到何等地步呢?”

雷根的一席話讓在場眾人都沉默不語,而瑪爾利斯的補充更是讓所有人心中都橫上了一塊巨石。尤其是之前因為幾次小勝就沾沾自喜的獸人,不僅捫心自問道:如果真對上這些恐怖的存在,我可否還有一拚之力?

見氣氛有些沉重,雷根站起來道:“各位,敵人雖然強大,但我們卻不能因此灰心喪氣。畢竟在諸位身後,是卡利姆多的眾多親人和父老!若此役失敗,整個艾澤拉斯世界甚至都將陷於他們的魔爪之中!”

“我們雖然隻是些脆弱的凡人,沒有神靈一般的力量和惡魔那樣的魔法,但我們卻擁有足以自豪的決心與意誌,為了自己的家人,為了自己的朋友,為了自己祖國,我們這些脆弱的凡人甚至可以爆發出堪比眾神的力量!”

底下的幾個獸人軍官聽得熱血沸騰,不禁悄悄地將胸口的軍服拉開了些,連帶著在他們眼中,這個之前挺討厭的人類似乎變得順眼起來。

“lok-tarogar!”薩魯法爾錘了錘胸口,對雷根肅然行禮道,“和出色的人類勇士一樣,我們德拉諾的子孫也會為了保衛自己的新家園而戰!說說你的計劃吧,屠龍騎士,我相信你應該有了大致的方針和策略!”

雷根環視了一眼大廳內的眾人,在諸多涵義不同的目光中灑然一笑,道:“計劃麽…說實在的,其實我也沒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