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雷根走進哈弗斯的大帳中時,這位老將正在一塊巨大的沙盤前皺眉思慮。

第七軍團到達希利蘇斯雖還不及三天,但卻是結結實實地跟地表上的蟲子打了三天的硬仗。盡管第七軍團作風強硬善於啃硬骨頭,可在這些沒有智慧的蟲人炮灰麵前,士兵們仍然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戰鬥強度。

“既然到了就滾進來,站在外麵好很看是吧?”哈弗斯頭也懶得抬,從沙盤上拔下一隻小旗子,苦思著該往哪邊插下。

雷根微微一笑,找了張椅子自顧自地坐下,翹起腿挪揄道:“怎麽著,才幾隻小蟲子就把百戰百勝的哈弗斯大人給難住了?這可真是不應該啊。”

“少給我站著說話不嫌腰疼,有本事你來換我打幾天看看?”哈弗斯斜了雷根一眼,“這沙漠天氣連走路都能熱得要人命,更別提揮刀上陣打仗了,若不是蟲子們攻勢太猛烈,我甚至連這道防線都不想要。”

“哦?那些蟲子居然如此生猛?”雷根詫異地一皺眉,語氣也不複之前的玩笑,“可我怎麽聽說其拉蟲人的主力還在甲蟲之牆裏,根本沒有出現在地表過,如今跟我們死掐的,隻是一些沒長大腦的炮灰而已。”

“…你小子怎麽都知道?”哈弗斯被雷根透露的信息嚇了一跳,須知他也是這幾天戰鬥下來才發現其中奧秘,可哪成想雷根剛到沒幾個小時便都打聽的一清二楚,弄得老將軍還以為這貨在自己跟前放了間諜呢。

雷根也有些疑惑:“怎麽?這些事情國王陛下都沒告訴你麽?”

“廢話,要是知道了我會這麽吃驚?”哈弗斯瞪了他一眼。從雷根的話中可以聽出,瓦裏安與第七軍團的溝通顯然出現了紕漏。

在雷根從娜塔莉亞口中獲取情報之後,他便隨即將這個消息通知給了瓦裏安。因為茲事體大,其拉蟲人背後有上古之神的隱秘僅僅隻限於聯盟的幾位領袖知曉,就連他們自己的侍從也是一無所知。

而哈弗斯在接到暴風城的調令後便即刻向希利蘇斯進發,由於事出突然並且加上瓦裏安自己的疏忽,暴風城並未對此次出兵做出什麽深層解釋,所以在哈弗斯看來,這趟希利蘇斯之行僅僅是來消滅一些蟲子而已。

其實在後來,瓦裏安倒是記起了這茬,但轉念一想,雷根這小子不就是哈弗斯的手下嗎?到時候他肯定自會解釋,也犯不著大老遠地去插手臣子的作戰部署,是以在赤色風暴晚到的幾天內,第七軍團就這麽不屈不撓地和一班“蟲人炮灰”打了個天昏地暗。

聽雷根將來龍去脈都敘述一遍,哈弗斯的眉頭倒是越皺越深了:“你是說…在這些炮灰背後,有一群活了上萬年並且智慧不亞於我們的蟲子,而如今控製他們的,又是一位在太古時期便已存在的…神靈?”

“可以這麽說,”雷根點頭道,“不過還要補充一點,這位神靈似乎因為與咱們腳下世界的某種特殊關係,所以絕對不會被殺死,隻能以某種方式將其封印起來…”

“哦,見鬼的特殊關係,莫非這古神曾經在卡利姆多貧瘠的大地上**過,才會讓我們不得不留下那該死的禍害?”鬱悶的哈弗斯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句髒話。

的確,恐怕任何一位職業軍人都不會喜歡打不死的對手,尤其還是個強大無比的不死對手…

“要是果真如你所說,那麽我們此戰的計劃可能又要做些大的變動了…”哈弗斯沉吟片刻道,“第七軍團本部的兵力有一萬開外,如今在加上你的赤色風暴和達納蘇斯方麵的遊騎兵大隊,應該能勉強湊到兩萬之數…但對於有古神和阿努比薩斯部隊的蟲人來說,依然還是顯得不夠看。”

說著他遲疑了片刻,又道,“你覺得…我們是否應該和部落聯係,將這些情報與他們一同分享?畢竟那些綠皮的兵力比咱們可是要雄厚的多。”

雷根有些好笑地看著哈弗斯給自己找台階下,他可是清楚地知道,這位聯盟老將之前不僅拒絕了薩魯法爾的調令,而且還將聯軍兩大主力的營區遠遠隔開,雖然美其名曰避免衝突,可若說其中沒有一絲種族情緒作祟,估計誰也不會相信。

“自然無妨,大人,”雷根也不點破哈弗斯,笑了笑建議道,“獸人如今是聯軍名義上的總指揮官,而且這一點同時也得到了國王陛下的承認,想想當年您也和他們一起抵抗過燃燒軍團的侵襲,那麽對如今這狀況也應該能夠適應…”

哈弗斯擺了擺手:“不同的地方可大著呢!當年海加爾聖戰之時,三族雖然名為聯軍,但事實上卻是各自為戰互不統屬,而且人類與暗夜精靈兩族勢力遠遠大於獸人,可以說起主導作用的並非薩爾或吉安娜大人,而是泰蘭德與瑪法裏奧兩位冕下。”

“再說那薩爾雖然身為獸人,但好歹還接受過人類教育,並且向來主張與聯盟維持和平的關係,你老哥我雖然對那些綠皮無甚好感,但這個大酋長卻是個例外…我可以毫不忌諱地告訴你,若這次是他來領導卡利姆多聯軍,我哈弗斯半句屁話都沒有,堅決服從他的指揮!”

雷根有些好奇道:“僅僅是因為主張和平麽?可據我所知,那位薩魯法爾霸王是部落大酋長的心腹之一,向來支持聯盟部落的和平協議,如此說來,您也不應該對他有什麽反感啊?”

“薩魯法爾…哼!”哈弗斯哼了一聲,“這個家夥雖然老來膽子小了些,可當年砍起聯盟的平民就跟宰殺雞狗一樣,哪算得上是什麽主和派!”

“何必介懷,將軍大人,”雷根在旁勸道,“他們不也在收容所裏為自己的罪孽付出了代價麽?如今既然獸人們想要洗心革麵,擺脫曾經的惡魔之血詛咒,我們人類也應該釋出身為文明種族的大氣,不和這些曾經迷途的蠻人計較…”

“說的也是…”

哈弗斯嘟囔地兩句,瞥了雷根一眼道,“你小子倒是一張鐵嘴,不去做外交官真是可惜了,既然如此,就由你負責和那個薩魯法爾打交道,我可是懶得跟他見麵…”

雷根一把拽住就要出帳的哈弗斯道:“想都別想,維姆斑恩先生!你待會必須跟我一起過去和那個綠皮見見麵,就算真的惡心到你了也得忍著!”

“行了行了,我去還不成?”哈弗斯一把甩開雷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顯然這位老將軍是有些抹不開麵子,之前剛拒絕了人家,如今卻又巴巴地貼上去求組隊,估計臉皮再怎麽厚的人也做不出來吧。

“咦,對了,你那個精靈女朋友去哪了,之前不是一直挺黏著你的麽,怎麽不見帶著她一起來?”正事談完,兩人便坐在大帳裏嘮起嗑來,哈弗斯正要問自己送的那套房子如何,卻突然發覺蘇菲並不在雷根身邊,想了想恍然大悟的說道,“啊…你不是被她甩了吧!”

“被她甩…嗬,多新鮮那!”正喝著茶的雷根差點噴他一臉,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似地一拍桌子,“維姆斑恩先生,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你也不看看,在下如此一表人才英俊倜儻,怎麽可能會被一個精靈小妞給甩了?我可以鄭重的告訴閣下,隻有我甩她的份,絕沒有她甩我的份!”

——“啊嚏!”

正在雷根騎士義正言辭地維護男性尊嚴之時,遠在千裏之外的蘇菲狠狠地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將單薄的衣服裹緊了些。

“怎麽?感冒了麽?”一旁的吉安娜關切地問道。

精靈搖了搖頭:“沒有,就是突然鼻子發癢…”

“哦…莫非,是有什麽人在惦記著你?”吉安娜帶轉馬頭,跟蘇菲行了個並排,擠擠眼道,“說說看,是不是那個在打蟲子的壞蛋?”

“哎呀,才不是呢,吉安娜姐姐,”蘇菲有些扭捏地說道,“要是真的是那個壞蛋的話,也應該是我們兩個一起打噴嚏啊…”

吉安娜本來是想調戲一下好姐妹的,卻沒想到被蘇菲鬧了個紅臉,她咳嗽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周圍竊笑的部下,正色說道:“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待會就到了黑暗之門,到時候就看你們的表現了!”

“遵命,領主大人!”塞拉摩法師們紛紛高聲應道。

很顯然,這支行進在詛咒之地紅色山區的,正是吉安娜所率領的法師衛隊,因為和駐守於此的第七軍團換防,所以她才連日兼程到達此地,而詛咒之地的魔法屏障非常濃厚,傳送法術根本無法施展,身為**師的她也隻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來此了。

雷根因希利蘇斯的任務抽不開身,本來是想讓赫洛德陪著吉安娜一起去,可蘇菲這妮子卻自告奮勇地攬下活來,於是騎士沒轍,隻能放她們兩個一起前往黑暗之門旅遊去了。

然而他沒有料到的是,這趟本來十拿九穩的差事卻險出意外,差點與二女再也無法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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