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開,山姆!”凱文垂下眼瞼,避開那熟悉的目光,低聲吼道,“我不關心你怎樣成為死亡騎士,也不想知道你因何放棄了對巫妖王陛下的信仰,更沒空理你怎麽還會為這個無能的指揮官效力!我現在…隻想為自己失去的一切討回公道!”

山姆倔強地盯著凱文,這個曾經的朋友和兄長,兩眼通紅地一聲不吭,但手中的長劍卻握得更緊了。

蘇菲和洛克薩斯跟小山姆都交情甚深,眼見少年遭遇強敵,便欲上前相助,但卻被雷根抬手攔了下來。

“既然遲早都要麵對,何不讓它早些到來…我想那個凱文心中所怨恨的,隻是自己在出賣靈魂獲取力量之後,所無法承受的罪孽罷了!而山姆,則是唯一能讓他解脫的人選。”

言罷,他將目光投向場中那隻惡形惡狀的怪獸,手中長劍一抖,竄出幾縷燃燒著的聖炎,“更何況,這兒可是還有個能勞動巫妖大駕的寶貝!我倒要看看,它到底是因為什麽能讓克爾蘇加德不遠萬裏潛回此地!”

那怪物仿佛感到雷根的殺意,身上寒毛紛紛豎起,尖叫了一聲撒腿便跑,兩隻烏黑的翼翅如同助推器一般,風馳電掣地往龍巢深處鑽去。

雷根這邊哪裏肯放!隻見他伸出左手,心中意念一動,磅礴的聖能瞬間將整個龍穴照亮,匯聚成一隻金色巨掌朝著怪物狠狠抓去!

“嘎!”

怪物背後仿佛長了眼睛一般,雙翼靈活地朝左擺動,間不容發地躲過了雷根的抓捕。

雷根見狀冷冷一笑,抓空的金色巨掌順勢攀住洞穴頂部的一塊石壁,隨之將騎士如蕩秋千般送了過去。幾乎是眨眼之間,就快追上了狂奔不止的怪物。

眼見著人類如此難纏,怪物也是嚇得魂不附體,不過幸虧它還保有生前的雜亂記憶,對幽深的龍巢地形了若指掌,遂壯著膽子腳下發力,漸漸又跟騎士拉開了距離,就這樣一追一逃往龍穴的更深處奔去。

“幹!這是個鳥毛意思?”

洛克薩斯見雷根瞬間就追得沒影了,不禁也有些傻眼,提著戰斧將詢問的目光投向蘇菲。這邊凱文和山姆的戰鬥不能插手,而吉安娜跟克爾蘇加德的對拚又太凶險,一個不小心就得挨上兩發火球,顯然也是躲遠點為好…

不過這麽一來,莫非就讓他們眼睜睜地當看客?好強的蘇菲估計第一個不會答應,而洛克薩斯現在那副模樣,差點就把“我的大斧已饑渴難耐”寫在了臉上!

“追!去看那隻怪物到底是什麽東西!”精靈權衡再三,見山姆這邊暫時還未見危機,便一咬貝齒,朝著龍穴深處奔去,獸人也急忙跟著她一起消失在黑暗中。

“奧能衝擊!”

“強化冰錐!”

兩位法術通神的**師依然在互相拚鬥,不過決鬥地點早已從龍穴內轉到了洞外。

法師間的內戰,實力自然是不可輕忽的要素:作為當年達拉然最有天分的高材生、法師領主安東尼達斯的首徒,吉安娜的三係法術都已臻化境,而克爾蘇加德雖然名不見經傳,但在被禁止的死靈法術研究上無人能及,之後被逐出達拉然投靠巫妖王,他更是苦心鑽研其他各類法術,如今早已不遜於**師的水準。

是以他們兩人的實力隻在伯仲之間,很難說誰會快速解決戰鬥,而如此一來,雄厚的法力便成了持久戰的關鍵要素。

吉安娜在鬥法期間基本上很少持咒,各種瞬發的強力法術信手拈來,隻見半空中光芒璀璨,各種不同的能量相互碰撞、碎裂,連黑龍廢墟周圍的平地都被外放的奧能削平了不少,如這般迅捷的施法者,在和同行們的對決中自然占了很大便宜,不過相對來說,他們所付出的代價也同樣不小。

每個法師學徒的第一堂課,不是告訴他們如何搓火球,也不是教他們怎樣射冰箭,而就是普普通通的理論課——合理控製自己的法力。

法師們的所有法術,即便是最簡單的製造魔法食物,都需要體內湧動的法力進行支撐,若沒有分毫法力,不管你是接近神級的**師,還是剛剛入門的小學徒,都隻是廢柴一根罷了。

那麽。既然法力如此重要,它又是通過何等方式得來?

像騎士的聖能,他們可以通過自身祈禱、或者聖光饋贈的方式而獲取;而法師們作為奧能的信徒,隻會將自己的強大看做信仰和追求,所以他們聚集法力的方式便是靠自身的冥想和部分魔法道具的加持。

此刻的戰局看似是吉安娜占優,行雲流水的瞬發法術將克爾蘇加德壓的抬不起頭,但事實上,這種舍棄吟唱和引導的高效率,帶來的也是法力的大幅損耗。

打個比方來說,戰場上的老兵揮刀幅度極其講究,他們的一刀往往是由頭至尾,所用力道絕不會分成兩刀剁下,這和剛上戰場,憑著蠻力在對決中揮刀不止的新兵大有不同。

新兵們總是認為,出刀速度快、頻率高,便能穩穩取勝,但卻忽略了人體力上的局限:同樣的力量,你分兩次揮擊:抬手、劈下,再抬手、再劈下,這樣無形中就比人家多做了一套動作,看似強大的攻勢中卻為自己埋下了敗北的禍患。

如今吉安娜這番連珠炮似的法術轟擊,的確是將克爾蘇加德打得手忙腳亂,但卻並未能給對方決定性的一擊——在法師的世界中,隻要法力不斷絕,或者不被超出能量護盾極限的攻擊命中,他們看似孱弱的身體就是不死之身!

作為諾森德最強大的巫妖,克爾蘇加德自然不會忽略吉安娜的失誤,但他卻並不敢貿然出擊,畢竟作為響當當的傳奇法師,吉安娜.普羅德摩創造過太多的奇跡,多得讓狡詐如狐的巫妖也不敢輕舉妄動。

“說不定她隻是在引誘我出手,或者是想快速解決戰鬥,回去幫助那個騎士!”克爾蘇加德心中暗自盤算,而在看到女法師無意識地朝龍穴瞥上一眼後,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吉安娜絕對打得是速戰速決的主意!

既然如此,接下來的事也就好辦了…克爾蘇加德心中冷笑,舉起詛咒神杖,將圍繞在身邊的寒冰護盾加固地更為堅實,麵對女法師狂風驟雨般的攻擊,他甚至連象征式的還擊都不再發出,隻打算在對方法力告罄時,給她以最致命的一擊!

廢墟外打得天昏地暗,而龍穴內則又是另一番景象:

“咯吱~”

冰獒和山姆的暗色長劍都微微顫抖,冰霜之能與暗邪之力在兩人的周圍交錯閃爍,如同為這對倔強的兄弟披上了藍白相間的大氅。

“最後再說一遍…放我過去,山姆.漢克斯!”隨著時間的流逝,凱文眼中的神情逐漸轉為不耐,如同最後通牒似地朝山姆吼道。

“沒門!”

山姆張開了幹澀的嘴唇,嘶聲回應道,“你已經成為了背棄人類的屠夫,莫非還想在這條路上繼續錯下去?”

“背棄人類?”冰獒的狼頭劍柄雙眼變得赤紅,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戾氣充斥劍身,將山姆推得連連後退,“你有什麽資格這樣說我!看看你自己吧,我的小山姆!沒有心跳,沒有呼吸,沒有體溫,甚至連那惡心的綠色體液都是冷的!”

“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我們都是令人惡心…厭惡的亡靈!”凱文盯著山姆的雙眼,將末句的音節拉的老長,似乎這樣才能說服對方,而且…說服自己。

但曾經唯唯諾諾的山姆並沒有躲避他的目光,反而勇敢地迎了上去,“不,凱文,我和你不一樣!我雖然成為了死亡騎士,但巫妖王並不能控製我的靈魂,我甘願以這幅被詛咒的軀體,為生養我的暴風城和聯盟而戰!而你,隻是在一味逃避自己當初的選擇罷了!”

說著山姆劍上的黑暗邪能一陣躍動,將死死壓住自己的冰獒給重新頂了回去,“從來沒有自天上掉下的餡餅,也更沒有不付出便能得到的力量!你當初答應克爾蘇加德的條件,並且將靈魂出賣給巫妖王時,就已經注定了這個結局!不是雷根將軍和誰一手造成,這都是你自己選擇的路!”

“住嘴!住嘴!住嘴!”凱文如同被戳中要害的公牛,暴怒地大聲吼道,冰霜之能瞬間暴走,幾乎將山姆的整條手臂都凍住!

“你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居然還敢如此大放厥詞!你以為天災軍團是什麽?是童子軍夏令營?任由你來去自如?”

凱文湊近山姆,幾乎貼著他的臉頰低吼道,“如果我不做,他們會毫不留情地將我扔到靈魂鍛爐去為霜之哀傷加餐,然後一樣有更多的渴求力量者加入!沒有人想死,我也不例外,不要用你從那個虛偽的貴族身上學來的話語責難我…因為,他不配!”

“你錯了,凱文…”

山姆任由對方揪住他的鎧甲歇斯底裏地咆哮著,少年眼中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堅定。

“半年之前,在我幾乎就要墜入邪惡的深淵之時,一個聲音將我從黑暗中拉了回來…他告訴我,沒有人能控製我們的心靈…我們自己的意誌,也許這個世界上存在太多的不公,但我們至少可以決定自己靈魂的顏色不是嗎?”

山姆將臂鎧上的冰渣拂下,緩緩推開沉默不語的凱文,手中的暗色長劍重新被邪能所點燃,“來吧,凱文,既然你還弄不懂自由和奴役的分別,就讓我用手中的劍去斬碎巫妖王給你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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