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戰天腦海裏關於山門的記憶早已經變得模糊,但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畫麵,僅僅是獨立離開山門的那一瞬間,一個穿著不太合身的長袍身影站在山莊屋脊上,小小的雪花在空中飄零,宛轉悠長的簫聲在山間回蕩。那雙清澈淡漠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自己一步一步走向通往外界的唯一道路。隨後就是長達數月的雪封山,隻有極少數的村民能從雪封山的道路上通過,而他們師兄弟四人是外人,除了她是例外。

明明知道山門之下的世界人心險惡,但是依舊憧憬,不惜放棄作為山門的繼承者。第一次被騙,第一次被追殺,第一次被普通人打得遍體鱗傷,在生死邊緣,被石龍撿回石家療傷。到師傅過世,自己的人生變了,她不在依靠自己了,變得更加不在乎。

他處在回憶中的意識被一聲叫喚而驚醒過來,鬼衛推了推他的肩頭,“戰天,你看洞府幻境的入口變色了。”

他抬頭看著入口的熒光變成了金黃色,惡臭彌漫。腦海裏半張臉閃過,嘴唇微微吐出一個詞語,一陣地動山搖,四周的靈脈開始劇烈顫動,依舊居住在附近的生靈連忙逃竄。“提高了,隻能動手了。鬼衛,用你的連射鬼爪朝裏麵轟,放心我會配合你的攻擊。”

“但是,我……”鬼衛欲言又止了,感覺自己隻是一個半吊子。

“想讓我師妹對你改觀,現在就是個表現的機會。相信自己的自覺,你能做到的。”戰天把花子爺花了幾天製作出來的法器交給他,一個三眼火銃,拿上手的感覺非常輕,似乎是不用鐵製。“花子爺對此事精通級別,別小看這玩意。”

鬼衛把火銃對準洞府幻境的入口,利用之前戰天教授自己的凝聚巫力的方法,精準地放出第一波連射鬼爪。戰****他做了一個手勢,兩人連忙跑進洞府裏。

一個穿戴講究,手裏拿著一把畫著山水的折扇,站在那裏從容淡定地扇著。遠看都會被人誤認為文質彬彬的讀書人,不像之前那些尖嘴猴腮的麵孔。文縐縐地念道:“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他緩緩地轉過身子,看著鬼衛他們,又念道:“承蒙多位對家兄的光顧,作為他們的弟弟定必加倍奉還。”

話音剛落,他手中就凝聚出一團黑色的氣體,輕輕地翻過手,黑氣團就落到地麵上,一隻隻枯骨一樣的手從地麵冒出,四周的靈氣聚集,那些手骨漸漸化成一隻隻身形矮小,大腹便便的肥胖黃鼬精。手裏朝著菜刀或者柴刀勇敢無畏地朝鬼衛他們衝過來,頭頂上的發髻和臉上的橫肉隨著他們步伐而跳動起來,讓人感覺還有幾分滑稽。

“來個散彈鬼氣,轟他呀的。”戰天邊說邊用手裏的戰矛開始施法,在匆匆忙忙之際使出一擊最普通的禦風之術,把離自己最近的小妖給吹飛。鬼衛也有序地用著這把三眼火銃,有條不紊地對小妖們轟擊。

小妖無所畏懼地一股既往,還沒死透的,站起來,提刀就上。而在勇敢無畏的小妖們背後就是那個像翩翩公子一樣站在那裏隔岸觀火的妖王。

一條華麗絢爛的火龍突然從天而降,而火龍的後麵就是無數隻火紅色的烏鴉,簇擁著火龍清除一切的架勢。戰天趁機偷偷溜達妖王的身後,把戰矛插入地上,一道寒氣沿著戰矛潛入地下。妖王扇子一揮,數道飛刃從勁風中冒出,筆直地撲向他的要害。

一道烈炎突然攔住他們之間,強行把飛刃化解。“大師兄!”

戰天連忙扭頭尋找聲源,已經看到一個穿著睡袍,站在洞府吊頂上麵的某人,肩頭上依舊出現斑斑點點的紅色,起伏不平地胸膛,就知道她現在已經很累了。不禁大聲喊道:“傻丫頭!”

她的臉上立刻露出一抹蒼白的微笑,火龍術和火鴉術牽製住所有小妖的攻擊。戰天連忙拉上鬼衛,開始對妖王的總攻。

鬼衛連忙使出五鬼束博,把妖王控製在某個區域。戰天毫不客氣地賞給妖王好幾張帶有強力爆炸了的符紙,白煙寥寥,妖王手裏的扇子也沒有閑著,放出帶毒的狼煙。鬼衛透過巫力和靈脈的分別,對著白煙某處,直接來了一記狙擊黑氣鬼爪,白煙立刻混入一團黑氣,黑氣漸漸地與白煙融為一體。煙霧緩慢地散去,戰天已經提著戰矛與妖王戰成一團,他不時放出符紙,設法牽製它的行動。戰天在格擋住它的一擊的時候,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鬼衛,快去準備!”

鬼衛這回真的懂了,從背包裏翻出那些用油紙包裹著的符紙和法陣圖樣,突然靈光一閃,把油紙擱置在三眼火銃的炮口前,聚氣凝神地使了一擊鬼爪震擊,法陣圖樣立刻印在跟前的空地。隨即把事先準備的藥劑粉末撒在法陣中央,照著紙上的咒文默念起來。

戰天一步一步緊逼妖王的步伐,同時從衣袖裏抽出四張顏色各異的符紙,在被劃傷的傷口抹了一下,好讓符紙的法力生效。

妖王看到這些符紙後,連忙做出一個擺尾,把符紙硬生生地削成兩段,符紙瞬間失去法力,變回原來的模樣。站在的吊頂上的那個人兒,縱身一躍,雙手各捏住兩張符紙,“以守護之名,將其釋放,四神束縛!”

四條不同顏色的鎖鏈從符紙中冒出,纏繞在妖王身上,接著一道華麗絢爛的火龍展開大嘴,把妖王銜在嘴裏。

“能堅持多久?”戰天收起戰矛的攻勢,著急地問道。她沒有回答,但是肩頭上已經染出一片嫣紅,整個人沉默下來。鬼衛突然喊道:“可以了!”

戰天接過那四張符紙,轉身牽製妖王走向法陣。火龍的火焰在一點點縮小,貼在眉心的符紙也變回普通的白宣紙,而那個人兒已經恢複原來的模樣,輕飄飄地落在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