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花子爺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抬頭看一下已經東移的月亮,黎明即將到來,黑暗完全籠罩在整個亂墳地上。逃出褲袋裏那支特製藥劑,灑在墳土上,讓鬼衛去看,帶有不同顏色的墳土。

白色的虛影在鬼衛的視野裏不斷飄來飄去,花子爺嘴裏所說的不同顏色的墳土始終沒有見到。當花子爺略有思索的時候,捏著下巴,從褲兜裏掏出手機,看著安若殤在他手機裏保存的提示。“應該沒有錯啊,按她的性格不允許自己出這種差錯。尤其是這種有關生死的事情,我打個電話去問問。”

他又掏出另一台手機,看著通訊錄尋找著她的電話號碼。手指很快地掃過屏幕,又停了下來,突然想起了什麽,扭頭看著鬼衛說:“她好像不用手機。”

鬼衛肯定地搖了搖頭,“那就打給小靈吧,他用。”

說完把手伸進自己的褲袋裏,一摸才發現實空的。花子爺看著他,笑道:“她把你的手機拿去玩了?”鬼衛用肯定的目光和他確認了,花子爺便蹲在地上,看著眼前的亂墳崗。抓了一塊土塊,用力一捏,一股腐臭的味飄出。“估計我們要在這裏住一宿了,上樹吧,那裏比較安全。”

說完就挽起衣袖朝亂墳崗邊緣的一顆老樹爬上去,站在一根還算結實的樹杈上,俯視這處墳地。鬼衛也坐在離他不遠的樹杈上,抬頭看著暗無的天際。開始思索某人的用意,因為從過年前認識到現在,都大半年了。而她失蹤的時間從整體大致為半年左右,每次見到她都是一臉不在乎的淡漠。

“鬼衛,你相信四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在這種地方生活一年之久。”這時花子爺的眼神變了,在黎明前的黑暗裏,看不清前方的路。鬼衛扭頭看著他,感覺他露出迷茫神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我本來是做傭兵和黑市生意的,也沒有想過成為家族繼承者。因為父母不願意和家族有關聯,他們不相信這些。”

“鬼泣不是親的七叔嗎?”花子爺突然這樣說道。

“不算親,是他帶我入行,然後教我各種技能,唯獨巫術。”鬼衛這話一出,花子爺露出一瞬間的羨慕的目光。看來鬼家已經開始給家族作出規劃了,看得出像鬼衛這個擁有優秀血統的孩子的洗白。“真幸福,花家和安家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卻在你身上看到了。”

“那安若殤到底是姓安,還是姓花?”

“本姓花,過繼給安家後改姓安。同時從那天開始我就失去這個親妹,這是從血緣上的親,不是從家族關係。我父母的家庭裏我還有一個大姐,三個哥哥。花家的內部結構有那麽一點畸形,你還記得小花那雙異色瞳嗎?”花子爺說道這個問題上,鬼衛也回憶起安若殤的確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異色瞳。他從包裏掏了一個水壺和一包壓縮餅幹。邊吃邊說:“花家的宗親全都是擁有異色瞳的遺傳病,其實他們不是一都是來自同一個家庭,但是按年歲劃分輩分。我和玖蘭的正好是玖字輩的族人,加上小花繼承了老宗主的火係巫力,變得我這一輩的人都要不同程度地肩負家族使命。同時這樣的宗族裏,可以自由配婚,不受任何限製。但是生出來的孩子沒有這種遺傳病,他們的孩子就不享受作為宗族優先權,甚至要交給其他族人撫養。”

聽到這些話,鬼衛突然意識到為什麽花子爺和安若殤的感情遠超一般兄妹,但是情人未滿。“也就是說,你們兩個是唯一一對說是真正意思上兄妹,玖字輩的。”

“沒錯,之後家族也接受了幾個擁有異色瞳的孩子,但是總體來說不能算是玖字輩的孩子。因為入族譜那一天,宗主會請出神牌,讓那些孩子自己去翻動那些牌子,翻到那一字,你就是哪一輩。”

“真夠兒戲的,這種事情靠翻牌子就完事。”鬼衛一笑而過。花子爺卻說:“這不是兒戲,因為花家每個擁有異色瞳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會有預見的能力,所以隻要看一眼某個人或者物,就能看見自己的將來。花家在巫師界是首屈一指的占卜係的巫師。”

第一縷曙光照耀在他們的臉上,鬼衛抬手遮擋這種耀眼的光芒,花子爺不為所動地坐在那裏繼續吃著手裏的壓縮餅幹。一個白色的虛影出現在墳地上,抬頭看了一眼,朝他們微微一笑。花子爺的餘光注意到這個虛影,一塊灰雲正慢悠悠地擋住了曙光。三下五除二地解決手裏的餅幹,連忙爬下樹,還不忘拽鬼衛一下,讓他也一塊下去。

花子爺連忙跑到虛影所站過的墳頭,警惕地四周張望了一方,才稍稍放鬆。蹲在墳頭上,又抓起一小塊土塊,捏碎,聞了聞。鬼衛從袋子裏拿出鐵鏟和棍子,組裝起來插在墳頭邊。“怎麽了?”

花子爺一手奪過鐵鏟,開始鏟土。鬼衛看見花子爺親自動手,自己再不動手實在不好意思,拿出另一個鐵鏟一塊鏟土。

三十分鍾過去了,那塊灰雲看來沒有離開的勢頭。而他們已經鏟去快半米的土層,卻還沒見到什麽屍骨的影子,不禁問了問他,花子爺搖了搖頭繼續鏟土。

“在右邊再鏟土三下。”

“哦。”鬼衛端著鐵鏟在右邊的角落裏,鏟了三下土。一些紅色土壤出現在他的眼前,“花子爺,又發現了,是紅色的墳土。”

花子爺的動作卻停下了,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那些紅土,說:“不在酒店裏休息出來幹啥?”

“小花想見你,所以我出來找你們。”她的答案非常簡單,抬眼看著站在那裏的花子爺,那雙美麗的異色瞳讓人難以忘記。鬼衛拿出瓶子正要把土壤裝進去的時候,一隻好看的手突然伸過來,阻止自己的動作。“你沒有抗體就別亂來,帶上手套再摸。”

“有你這麽煩的嗎?”抬頭看著她,她的臉上卻洋溢著一種溫和的笑容,淡然的氣質,看破生死的淡然,“找我們有事嗎?”

她依舊在溫和地微笑,這種她和花子爺麵對安若殤時的神色一模一樣,真不愧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