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錯誤,點此舉報』 “要不,我們去外頭走走罷。”思忖片刻後,秦素便提議道。

總在這裏坐著,她有點不舒服,麗淑儀也是怪怪的,變得她都快不認識了。

麗淑儀聞言,便抬頭看向了屏風處,神情又變得悵然起來,說道:“這地方我時時走、日日走。委實是……膩了。”語罷,她便轉眸看向了秦素,麵上的落寞與孤單:“殿下就陪我在這裏坐一坐,好麽?”

見她如此說,秦素自不好再堅持,隻得應了一聲,隨後捧起茶盞暖手。而麗淑儀則仍舊轉過頭去,望著那一角天空出神。

兩個人無聲地在殿中坐著,眼瞧著外頭的光影漸漸變暗,那天兒陰沉得越發厲害,秦素便轉頭看了看旁邊的刻漏,眉心又蹙了起來。

將近一炷香的功夫過去了,白芳華她們卻一直沒回來,那庫房裏的箱籠有那麽多?三個人也找不過來?

便在秦素如此作想之際,麗淑儀也往偏殿的方向看了看,蹙起了眉,喃喃道:“怎麽去了這樣久還不來?”

“是啊,去了好半天了。”秦素附和地說道,再度順著她的視線看向了偏殿,問:“那庫房裏是不是箱籠特別多?”

麗淑儀便轉首向她歉然地一笑,柔聲道:“那裏頭的箱籠確實是多了些。殿下有所不知,這庫房裏有好些之前留下的舊東西,可能是原先住在此處的哪位夫人留下的吧,一直都沒人收起來,就這麽白擱著,再加上我的箱籠,著實不少了。”

秦素“唔”了一聲,方想問一問此處之前的主人是誰,不想麗淑儀卻是站了起來,道:“我還是去瞧瞧去吧。”

秦素見狀,便也跟著起了身,笑道:“也好。左右無事,那我也去罷。”

麗淑儀聞言,麵上立時便現出了明顯的尷尬,不安地往旁邊看了看,道:“殿下……能不能不要去?”

“這是為什麽?”秦素奇道,“夫人都去得,怎麽我就去不得了?”

“尚要請殿下見諒,那個地方……”麗淑儀似乎有點說不下去了,麵上尷尬之色愈濃,幾乎是哀求地看著秦素,停了一會後方低低地道:“……那個地方委實是髒亂得很。還請殿下給我留兩分體麵。”

言至最後,她的眼圈兒居然紅了。

秦素怔了怔,隨後便即了然,一時間倒有些訕訕地起來。

很明顯,那庫房不是“有些”髒亂,而是“非常”髒亂。

想想也是,麗淑儀之前也說她手頭沒幾個宮人,而據秦素所見,從她進惠風殿至今,除了嶽供人並那個候在門外的小宮人外,再沒見過第三個仆役出現。

麗淑儀一個人住在這偏僻的避暑山莊,日子想必也不是很好過。換作是她秦素,想來也不會願意叫人瞧見自己落魄的樣子。

想明此節,秦素便歉然地向她笑了笑:“是我想得太淺了,夫人莫怪。”說著已是坐回到了扶手椅上。

麗淑儀一臉感激地看著她,語聲亦帶著顫音:“這本是我失禮在前。若是以往在大都皇城的時候,我是斷不會……”

她有些哽咽起來,再也說不下去,隻得將巾子覆住了眼角,肩膀輕輕聳動。

很快地,大殿裏便響起了低微的啜泣聲。

秦素未料她如此易感,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僵著身子坐在原處,好一會兒後,方開口勸慰道:“等夫人養好了身子,一切就都好了。”

泛泛之語,委實沒多大誠意。

麗淑儀卻像是從中得到了安慰,泣聲稍停,那紗羅卻仍舊覆在麵上,良久後,方幽幽歎道:“可不是麽,等我好了,也就好了。”

秦素心下倒也有幾分惻然,便想著,等薛允衡何時離開了大都,便尋機向中元帝提一提,看能不能把麗淑儀接回去。

那宮裏秦素已經沒有幫手了,如果麗淑儀回宮,江八娘也必然回轉,於秦素亦有益處。

在心中反複地思忖著這些事兒,秦素卻是沒注意到麗淑儀是何時離開的,待她回過神來時,殿宇中已是空無一人。

秦素也坐得有些累了,索性便站起身來,在地下來回地踱著步,一麵計算著刻漏時辰。

正在她等得極為無聊之時,驀地,那偏殿深處傳來了“啊”地一聲尖叫。

沉悶且短促,是女子的尖叫聲!

秦素陡然停步,飛快地抄起了身邊的銅燭台,戒備地回頭望去。

沒有人。

也沒有聲音。

自那一聲之後,偏殿深處便安靜了下來,再不曾有半點響動。

那種心底發毛的感覺,再度襲向了秦素。

她側首想了想,先不急著去偏殿,而是輕手輕腳地轉向了正殿的大門處。

她記得那裏是守著一個小宮人的。

可是,當秦素推開殿門時,那門外已是空空如也,那個小宮人早就不知去向。

秦素的後心有點發涼。

青石甬路彎彎曲曲,隔開了兩片偌大的庭院。天色陰沉,西風卷起落葉,空氣寒涼。

秦素禁不住緊了緊身上的衣裳,思忖片刻後,她仍舊轉身回到了正殿。

現在絕不能走。

她的本能正在提醒她:此刻離開,必鑄大錯!

對於前世八年暗樁生涯得來的這種本能,秦素向來不會忽視。

那可是她保命的根本!

暗自咬了咬牙,秦素握緊了那隻小燭台,悄步往偏殿行去。

陣陣西風自大敞的殿門處湧了進來,方才已經被熱茶焐暖的手,片刻間已是冰冷。

秦素緊了緊冰冷的手指,貓著腰、沉著肩,快步而輕捷地行至偏殿門邊,往裏觀瞧。

那門扉本就是打開的,入目處,是門後一架精致的山水屏風。

到得此處,秦素便放慢了腳步,將燭台尖處朝前、橫於胸口,輕手輕腳地繞過了屏風。

屏風後,是一間極大的殿宇,瞧來有些像是起居之處,隻是卻沒多少家具,空落落的,四壁還沾著不少黴斑,臨北的那麵牆前,垂著大幅落地的輕紗。

秦素轉首四顧,殿宇中岑寂一片,角落的香爐子裏倒是燃著香,香靄細細,越發襯出了此中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