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錯誤,點此舉報』 秦素微微一笑,將視線往旁轉了轉,便瞧見江八娘神色端然地立在階下,表情是一如既往地www..lā

一切應該都安排好了。

如果不出意外,前世時被人無意中發現了真實身份的麗淑儀,今天一整天都會於寢宮昏睡。如此一來,這件醜聞便算是掩住了,中元帝對薛氏不會離了心,更不會在後來恨屋及烏,殺了薛允衡。

薛家聖眷不衰,於秦素而言,自然是大有裨意。

心底裏思緒不斷,秦素款步邁下了石階,目不旁視地踩上了紅氈。

分列左右的命婦們紛紛行禮,就算品級比秦素高的,此時亦是垂首斂眉,表達著她們的尊重與敬意。

秦素的視線略略一掃,忽覺有些奇怪。

從上頭看起來很是整齊的隊列,待走近細看時,才發覺那裏頭空著幾個位置。

此時拜祭已然結束,眾人正自慢慢散開,預備前往玉露殿進宴,秦素便招手喚來了白芳華,以視線餘光掃向那幾個空出來的位置,問道:“除了麗嬪報病之外,還有人沒來麽?”

白芳華與程樵總領此次大典的諸事,對上報的名冊自是比秦素更熟,此時便輕聲道:“回殿下,是桓家闔家染上了風寒,桓夫人並桓家的三個女郎一總兒都報了病,便沒來。”

言至此,她越發放輕了語聲補充道:“桓家這次來的男賓隻有桓公並桓四郎,其餘人據也都病了。”

秦素沉吟地點了點頭。

春天確實很容易感染風寒,這個解釋倒也合情合理。

不過,自桓子澄莫名其妙贈了那枝雜色芙蓉之後,秦素對桓家,便有了種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桓大郎也病了麽?”鬼使神差地,她多問了一句。

問完她就後悔了。

平白無故地,她問起桓子澄做什麽?難不成就因為人家送過她一朵不要的花兒,她就真還把人家放在心坎兒上了?

真真不可理喻。

秦素一麵在心裏唾棄著自己,一麵卻又豎著耳朵聽白芳華的回答。

白芳華倒是麵無異色,隻恭聲道:“聽桓大郎君也病了,且還病得不輕,前些時候還請了宮醫去瞧呢。”

她答得極為自然,很明顯,對於秦素多問的這一句,她是沒覺出半點不對來的。

那可是青桓啊,整個大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全大陳的娘子聽到他的名字都要兩眼放光的,公主殿下單挑了他出來問一句,簡直再正常不過,不問才不正常呢。

秦素自是不知道,她這一問,反倒讓她對桓氏的關注顯得很是自然,此時聽白芳華桓子澄也病了,她心頭緊了緊,麵上卻是漫不經心的神情,道:“原來是生病了,那就好生養著便是。”

語罷,她便提步往前行去,袖中的手卻是微握成拳。

卻不知桓子澄得的是什麽病?

這一世的桓家諸事難料,秦素倒還真怕桓子澄病出個好歹來,尤其是聽宮醫還去看過了,她這心就吊在了半空。

宮醫這種人,最是容易出毛病,前世時,這些宮醫可是時常出現在內宮爭鬥之中的,其擔任的角色,通常都與下毒有關。

桓家特意召了宮醫前去瞧病,會不會也有令中元帝放心的意思?

反複在心中思忖著這件事,接下來往玉露殿去的這一路,秦素便都有些走神,直到耳畔傳來清越的玉磬聲響,她才發覺,不知什麽時候,她已然端坐在了玉露殿的寶座上,階下是各命婦貴女們的席案。

宮宴即將開始,那玉磬的聲響是一個提醒,表示吉時將至,而秦素此時要做的,便是在開宴前一段祝詞。

可不要瞧了這段祝詞。這上巳宮宴的祝詞,那是由客曹部親自擬定的。

正應了那句“話不可以亂”之語,這種正式宮宴的祝詞,可不是由得你隨便講的,而是有著很嚴格的規製。開篇什麽,中間以哪句話承接,下篇再什麽,結尾處又該怎樣收住等等。

這些皆是客曹部那些老學究們按著典藉古禮寫出來的,秦素這個主持祭禮的公主的首要任務,就是當眾將這整篇祝詞背誦出來,今日的上巳古禮便算是成了。

因這段祝詞詰屈聱牙,背起來相當費功夫,因此,自聽到玉磬聲時起,秦素便打點起了全副精神,暫且將病重的青桓丟去腦後,麵含淺笑地站起身來,開始了一大段冗長的背誦。

悠揚悅耳的玉磬中,秦素清弱而柔和的語聲緩緩響起,在玉露殿四下回蕩著。

雖然年齒尚幼,但這一番祝禱之詞,秦素卻是背得抑揚頓挫,中間並無一點錯漏,倒是讓席中某些懷著陰暗心思的人,頗有些失望;而更多對秦素並不熟悉的人則覺得,這位公主雖然美豔得有些過份,然行止卻是端莊有度,舉手投足間,大有公主風度。

冗長的祝詞背完後,又是數聲動聽的玉磬聲響,宮宴終於正式開始了,秦素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正式的宮宴,比之花宴可要乏味得多了。

秦素端坐於寶座上,隻覺得無趣至極。

眼前既無美郎君佐酒,又沒有好玩的娘子們摔跟頭下飯,放眼望去,全是大大的女人們,這又有什麽意思?況且她這心裏還擔著心事,一時煩惱於青桓的病,一時又怕麗淑儀忽然從哪兒冒出來,簡直是七上八下沒個著落,這一頓飯亦吃得味同嚼蠟,如受刑一般地難受。

好容易熬到了宴會結束,不隻秦素,便是那些端坐如儀、以無懈可擊的姿態進食的眾貴女貴婦們,亦是長出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安排,便是相對輕鬆有趣的“流杯曲水”,眾貴女、命婦包括秦素在內,全都會前往禁宮中風景最好的玉露河畔,以流水傳酒為飲,或歌或曲、或詩或畫、或射或嬉,盡可隨意。

秦素這時候也終是輕鬆了一些。

她舉首四顧了一番,當先便瞧見了好幾個穿著厚重大服、頭發花白的年長命婦。此刻,她們皆是麵露疲態,一個個都是由晚輩們攙扶著立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