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仙翁,老仙翁,快些出來……”孫悟空這邊一邊拍著仙翁的府門,一遍高喊著南極仙翁快些出來,卻一直不見那老仙翁出來開門。

叫了這麽久也不見有什麽動靜,莫不是這老頑童又出去雲遊了?孫悟空頓時滿心狐疑。便退後兩步,想著要不要翻個筋鬥,去這牆裏去看個究竟。但轉念一想,此番是初到這仙翁府宅上,如果仙翁在府上,如若直接翻過牆去迎頭碰見,未免太過尷尬了吧。

萬萬不可衝動行事。想到這裏,孫悟空往後退了幾步,看到院中香爐的煙,還在緩緩升起,心中不由得暗暗得意,這香爐還在燃著,想必老仙翁府上還是有人的。保不齊這老仙翁聽出了自己的聲音,不想招惹麻煩,所以裝作沒聽見,按捺著沒來開門吧。

孫悟空笑了笑,又湊上前去,摳著門環隔著門喊道,“老仙翁,老仙翁,我知道你就在府上,你那香爐還一直冒著煙呢,別與我捉迷藏了,快快出來吧!”

“我此番前來,是有事相求於你,可不是閑得無聊找你玩耍,更不是憑空添些是非的,你隻管放下心吧,快叫你的童子們來開門!”咚咚咚,孫悟空又是一陣敲門。

這時候便聽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逐漸由遠及近,急急地走了過來。不一會兒,便見到一青一綠兩個端莊貌美的童子打開了院門。

話說,這老仙翁座下的兩位童子真是樣貌出眾。一位童子身穿了鵝青色的長衫,另一位童子穿了竹綠的長衫。雖說衣著古樸,也是常見的款式顏色,但襯在這兩位童子身上,真是顯得氣質卓然,分外飄逸。

兩位童子看起來約莫都是十來歲的光景,一縷青絲發髻挽在頭頂,微微一笑露出兩排皓齒,美目顧盼生輝,渾身上下都滿滿散發出仙家童子的氣質。

孫悟空看兩位童子開了門,心中甚是歡喜,看來這老仙翁已經知道他來了。

兩位童子看到眼前這位毛臉和尚,微微露出吃驚的神情,對著孫悟空深深施禮,伸手讓道,“不知齊天大聖駕到,有失遠迎。我家仙翁正在堂上正殿裏麵打坐,還有一會兒就打坐完畢了,方才是我倆失職,沒聽到大聖的呼喊,怠慢了,還望大聖海涵。”

孫悟空雖然對老仙翁閉門不見有些憤懣,但看眼前這兩位剛剛脫去稚氣的童子,麵似銀盤,珠圓玉潤,看著便讓人好生歡喜。心中想著,此番來到老仙翁府上也是有求於人,不可隨意擺出臉色,忍住,忍住。

於是,對兩位童子也鞠躬還禮,便讓那兩位童子引路,去向那仙翁打坐的正殿去了。

路上正走,隻聽得其中青衫的童子問那綠衫的童子,“慧嵐師兄,他就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引得天庭一片混亂,後來被如拉壓在五指山下的齊天大聖麽?”

綠衫童子急忙用眼神示意那青衫童子小聲一些說,湊到那青衫童子身邊,小聲說到,“正是。”順勢微微轉過身,看孫悟空是否聽到他們的耳語,“看樣子,師父頗有些懼怕他呢。”

孫悟空倒是把這一切聽得清清楚楚,心中暗想,之前可能對這老仙翁多有得罪之處,今天定要和顏悅色哄得那老頭兒開心,好助我找到那一眾妖精的藏身之處。

“兩位小童,你家仙翁,最近可有出去遊山問道?”孫悟空和這兩位童子閑談起來。

兩位童子對視了一下,青衫童子說,“前些陣子,仙翁好像是出去了一趟,但也沒有囑咐我們去哪裏。”

“那老……哦不,你家老仙翁去了多久?”還好,還好,孫悟空心想,還好及時改口,沒把“老頭兒”這三個字當著童子麵說出來。

兩位童子怕是也猜到了孫悟空的話,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笑,回孫悟空說,“我家老仙翁去了大概三五天的時日吧。”

“你們這府上倒是有多少位童子?”孫悟空繼續問道,綠衫童子覺得孫悟空此時怕是在沒話找話,聊些閑天緩解一下剛才略尷尬的氣氛,於是笑著答到說,“回大聖,算上慧青和我二人,約莫有十來位吧。”

青衫童子又補充到,“我家仙翁和普賢、靈吉兩位菩薩經常會互相換著帶對方的童子修行,讓我們多接觸一些經書,和其他童子多一些辯經交流,因此童子的數目時不時會有變化。”

孫悟空心想,看這兩個童子稚氣未脫少不經事的樣子,不如詐他們一下……“你們兩個小娃兒當真不知道那仙翁去了哪裏?”這鬼靈鬼靈的猴子奸笑著問這兩位童子。

“出家人不打誑語,師傅當真沒有囑咐我們去哪裏,我們二人當真的不知道啊。”穿著竹綠色長衫的童子說到。“但是師父回來的時候,好像有點生悶氣呢。”

“還有這等事呢?此話怎講?”孫悟空見縫插針地問到。

穿著竹綠色長衫的小童說到,“那天師父回來的時候,我看他神情似乎有一些不悅,便上前問師父是否有需要幫拎著的包裹重物,或者有何吩咐我做的事情。師父當時隻是說,去把那院中的香爐上的灰收一收吧。”

“把院中香爐的灰收了?如此看來,怕是真的有些心情不好了。”穿著青衫的小童說到。“平日裏,我們家仙翁偶爾有心情不好的時候,便會讓我們把那香爐上的香灰收一收。換一撥新的,就當是換了心情。”

“仙翁後來可曾提過此事?”青衫小童問到。

“再沒有提過了,我也隻當是偶然所致,沒有細問仙翁了。”綠衫小童答到。

“不過,大聖,我們家仙翁這幾天看起來心情倒是頗好呢,今早一早便囑咐我們熬一些銀耳湯羹,再備一些荷葉蒸飯,吩咐完畢便去正殿打坐了。此刻差不多也快到了結束的時辰,大聖來的正是時候。”兩位仙童齊聲說到。

這三人一路聊著天兒,不一會兒便已經走到了南極仙翁打坐的正殿。

這正殿果然氣勢不凡,幾根需兩人合抱的柱子撐起一片高高的殿宇,四梁八柱無不采用稀世少有的金絲楠木,在多年香火的熏染下,已經紅黑發亮。正殿由內至外掛了三塊牌匾,字體力道遒勁,意境深遠。

正殿裏有兩個巨大的紫銅香爐,裏麵插了五尺高的檀香,正燒到一半,滿屋已經是醇厚的檀香味道,令人覺得心曠神怡。這老仙翁正盤了腿,在正殿中間打坐中,雙目微閉。

兩位引路的小童向孫悟空做了一個有請的手勢,便靜靜的退下正殿外的兩側垂手而立,聽候吩咐了。

孫悟空見南極仙翁打坐尚未結束,也不好上前攀談打擾,於是便輕手輕腳走入殿內。這猴頭果然改不了固有的習性,貪玩耍的習性怕是很難改掉了,一會兒看看鐵木的木魚,一會兒看看紫銅的香爐,又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殿內兩個千年的黃銅仙鶴。

不一會兒功夫,便繞著南極仙翁轉了三圈兒了。

“你這猴頭,就沒有一刻安生的時候。”老仙翁微微睜開眼,看著孫悟空說到。

“老仙翁,老仙翁,看你這話說的。”孫悟空打趣道,“我這不是怕擾了你打坐的正事嘛。閑著實屬無聊,也參觀一下你這大殿,你看我繞著殿走了三圈也都是輕手輕腳的呢。”

“你哪裏是繞著殿走了三圈,分明是繞著我走了三圈!”南極仙翁也是被這孫悟空磨的沒了脾氣。

孫悟空摸著那黃銅仙鶴的額頭說,“老仙翁,老仙翁,這兩個仙鶴甚是好看,舍不舍得送與我?”

“你要這仙鶴有什麽用?真是一天天的,沒有一副正經模樣。”老仙翁答到,“話說,你這猴頭不是隨著唐三藏西行去取經嗎?怎麽有這閑工夫來我的府上?”

“看你這話說的……老仙翁,我這是想你了,所以特來看看你,陪你敘敘舊。”孫悟空笑著調侃到。

“少貧嘴!你這猴頭,無事不登三寶殿。此番來到我這裏,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快說吧,可是有什麽事情相求與我?”南極仙翁果然熟悉孫悟空的習性,隻一句便識破了他的鬼心思。

“你這老頭,怎麽三言兩語就說到正事上了?”孫悟空嘿嘿一笑,三步並作兩步,便跳到了老仙翁麵前。壓低了聲音,問到,“老頭兒,你前幾日,出去了幾天可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聽你徒兒說,你回來心情像是有什麽不好,可是有什麽事情?”

孫悟空繼續調侃說到,“莫非你是想收了那一眾蜘蛛精在座下做童子?你這都已經有十多位童子了麽,怎麽著,是想桃李滿天下嘛?”

“你這猴頭,休得胡言。”老仙翁佯裝生氣,把這孫悟空兒推開。“我看你這猴頭,此番來我這裏,定然不是來跟我敘舊的吧。快說說看,可是有什麽事情相求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