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個道理對聽故事的人來說,也是一樣適用。

聽故事的人若是心急,總是盼著快點到結局,快點真相大白,不然一顆心總是那麽懸著吊著,如百爪撓心一般,不得安寧。就如同剛出鍋的熱豆腐擺在眼前,任你再心急,卻燙的吃不得到嘴裏。

這唐三藏師傅三人,說到底都是一群急性子。聽得魏源講這關於龍膽的傳聞,已經被這將軍的連環夢境吊的胃口十足,迫切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怕是此刻已經忘記了最開始可是要聽龍膽的事情了。

“將軍從方才的夢境中醒來,”魏源繼續說到,“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已經走到一片水塘邊上。”

“走到一片水塘邊上?”沙悟靜大驚地問到,“那不是……如果沒醒過來,將軍再多走幾步,便會跌落在水塘之中?性命堪憂?”

“正是如此。”魏源肯定了沙悟靜的猜測,“再多走兩部便會跌進水塘了,還好將軍多年訓練出的直覺,在此時救下了他。”

“如此這般,那波斯歌姬可是什麽妖怪幻化的?”大師兄問到。“妖怪用法力給將軍營造出一個夢境,在夢中吸引將軍一步步走向水塘?”

唐三藏此時也心生不解,“那妖怪可是要奪了那將軍的性命,以報複大食國將軍對波斯的滅國之仇麽?”

“也是,也不是。”魏源這時候竟然買了一個關子。

你們聽我繼續說,魏源講到,“將軍此刻醒來,發現眼前腳邊就是水塘,不由得冷汗冒了一脊梁。再想循著聲音看那波斯女子,已經消失不見了。遠處隻有黑黢黢的夜,沒有燈火,也聽不見什麽啜泣的聲音了。”

“那妖怪可是趁機逃跑了?”八戒問魏源。

“為何醒來腳邊卻是一片水塘?”沙悟靜問魏源。

“那妖怪可是藏在了這水塘之中?”大師兄問魏源。

“這水塘……”,唐三藏此時倒是話到嘴邊忍住了問題,可能覺得大家的疑問已經夠多的了,隻是焦急地看著魏源。

“將軍驚醒之時,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水塘邊上。”,魏源繼續說,“周遭一片寂靜,再轉身,卻發現自己的和一眾軍士的帳子,竟然都消失了。”

“可是遇到了障眼法?”唐三藏終於憋不住,問到。

“將軍也是身經百戰之人,知道此刻的景象頗有蹊蹺。自己和一眾軍士的軍帳萬萬不可能憑空陡然消失掉,這其中必然是有什麽詭詐。”魏源繼續講,“將軍取了隨身帶的火鐮,想要打一些火光出來,也讓內心稍微安慰一些。”

“將軍擦了幾次火鐮,引燃了香棒。眼前的水塘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水源,水塘表麵竟然紋絲不動。將軍在腳邊尋了一塊石頭丟到水塘裏,石頭發出咕咚一聲沉悶的聲響,聽起來這水塘仿佛深不見底。”

“魏源,你隻管講下去吧。”唐三藏看了一下周圍的幾位,眼神示意他們,“大家都閉上嘴別問問題了好麽,你們這麽聽著不著急麽?”

魏源被這一幕竟然逗的笑了出來,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唐三藏的意思。

“將軍手中持著香棒,借著昏暗的光亮,憑著記憶中軍帳的方向,往回走。”魏源說到,“沒走上幾步,風沙便忽然大了起來。一開始隻是腳邊的一些浮土被吹得飛揚起來,不幾時間,風勢越來越大,大風卷著沙塵,吹得人完全睜不開眼。”

“將軍用手護著那香棒,怕這一點光亮也被熄滅了。”魏源舒了舒腰,感覺終於要講到重要的部分了,“然風沙勢越來越大,將軍被吹得完全睜不開眼,忽然之間,將軍覺得被什麽東西抓住了腳腕,而且將軍越掙紮越被抓的緊了,被抓的腳步動彈不得……”

眾人都用焦急的眼光看著魏源,想知道是什麽抓住了將軍的腳腕,這東西是不是那妖怪,是要置將軍於危險之地麽?

“將軍覺得被人抓住了腳腕,自然是奮力掙紮。這一掙紮,便醒了過來……”魏源說到。

“又醒了過來?!”八戒已經很是吃驚了。“到底還要醒來幾次?”

“這次,將軍是真的醒過來了。”魏源說到,“將軍睜開眼,看到帳中守夜的四個軍士都在身邊,其中兩人緊緊抓著他的腳腕,另外兩人,一人手持油燈,一人手中拿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熱湯藥。”

“將軍睜開眼後,便聽得周圍將士歡呼,快看,將軍醒了!將軍醒過來了!”魏源這次是真的舒了口氣,繼續說到,“將軍睜開眼,問帳中一眾軍士,剛剛發生了什麽事。為何一眾副將都在帳中,守夜的軍士兩人抓著他的腳腕,還有人端著碗熱湯藥。”

“對啊,到底發生了什麽?”沙悟靜問到。

“帳中的副將回到將軍,說半夜之時,守夜的軍士發現將軍忽然起身,軍士以為將軍隻是起身小解,便跟在後麵。”魏源講到,“但細心的軍士發現,將軍卻未曾睜眼,於是便跟將軍搭話,將軍卻不見回複。”

“軍士覺得蹊蹺,便喊了另一人一同跟隨著將軍。隻見將軍卻像是走一條熟悉的路一樣,循著便往安營紮寨之處的後山去了。這山倒是並不高,隻是這上山的路上荊棘遍布,將軍光著腳,竟全完不覺得疼。”魏源繼續說。

守夜的軍士覺得,這必然是有什麽異樣,便開始拉著將軍,不讓將軍繼續往後山走去。將軍奮力掙紮,但終究抗不過兩個人的氣力,這一掙紮不過,竟然直挺挺昏了過去。兩個軍士此時嚇得不輕,七手八腳把將軍扛回了軍帳中。

回到帳中,趕緊喊了隨隊的軍醫來看,軍醫給將軍把了把脈,將軍脈象平穩,跳動有力,呼吸也是平穩,未見有什麽異常之處。便交代讓後廚煮一些醒神驅寒的湯藥來。

軍醫吩咐手下找來藥和幹淨紗布為將軍處理了腳上的傷口,正在清洗包紮腳上細小傷口的時候,將軍卻又忽然開始奮力掙紮,軍醫讓兩個軍士按住將軍,賬內其他副將見狀連忙呼喚將軍的姓名,正在這時,將軍把自己掙紮得醒了過來。

在之後便是剛剛將軍睜眼看到的情形了。此時,軍醫已經手腳麻利地把將軍的傷口包紮好了,一眾將士看到將軍醒來並沒有什麽異樣,紛紛垂手站在賬內,也不敢問將軍到底發生了什麽,都老老實實地等著將軍發號施令。

將軍醒過來,喝了軍醫準備的湯藥,穩了穩心神。跟帳中眾軍士說了自己隻是做了一個夢,讓大家安心些,但是仍然隱隱之中覺得哪裏有不妥之處。

“此時是什麽時辰了?”將軍問守夜的軍士。軍士回將軍,此時已經到了二更。

將軍撩開軍帳的簾子,走到賬外,兩個副將緊隨其後。

“你們看著天色可有什麽異常?”將軍問身邊的兩位副將。

“這……”副將們麵麵相覷,“卑職看不出有什麽異常,夜深露重,這賬外不宜久留,倒是將軍別受了風寒。”

將軍伸出手,似乎感受到了絲絲水氣,空氣中似乎飄著些極為細小的水珠,但不是雨,更不是霧氣。

“不好!”將軍忽然大驚,急忙忙說到,“你們快快喚醒一眾將士,即刻起了軍帳,清點人數,集合隊伍火速連夜出發!”

“卑職遵命,”兩個副將得令,但不知道是何原委,便問將軍,“將軍,忽然起了軍帳連夜出發,可是發生了什麽緊要之事?”

“你們可感受到這空氣中的陣陣水汽?我等所處西域之地,常年幹燥無物,怎麽的忽然來的這些水汽?如果猜得沒錯,隻怕是地動之前的異象。”將軍說到。

“我們駐紮之地乃是一個平坦的山穀,怕是前些日子已有過地動,這山穀怕是已經被上次地動打通了水脈,一旦蓄力到再次發生地動,引發山洪襲來,隻怕難以逃出生天。”

一眾軍士不敢怠慢,火速喊了各個營帳的軍士起來收拾行裝急速出發。

一個副將這時急忙忙跑過來報,“將軍,軍中女性帳中兩名幫廚和一名擄來的波斯歌姬麵色蒼白,身體似乎不太舒服,是否讓大部隊先行出發,留下幾個軍士和她們在後麵跟著。到天亮再找一處地點匯合?”

將軍搖了搖頭,“她們一屆婦孺,身體不適隻怕會耽誤了腳力,倘若真的有地動,恐怕是凶多吉少,切莫如此輕易處置。你們隻管多派幾個人手去幫她們收拾行囊,讓身體有恙的幾人坐我的戰車。這樣大家便能都行的快一些。”

將軍又轉過身,對一眾將士說,“為防萬一,今夜臨時決定出發,此舉實屬突然,辛苦諸位了,我隨眾位將士一同行軍,散了速速去做準備吧。半柱香的時辰之後,各副將召集清點各自人數,在我帳前集合,全部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