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的這句話,看似平常無奇的一個問題,卻好像是拉開一出好戲的巨幕。在座眾人,悉數是這場好戲的主角,尤其是那貪食吃了一塊固元膏的八戒。隻是此時此刻,他們還沒有意識到,這即將上演的一場戲,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麽。

話題再次回到眼下。

魏源不懂為什麽隻有自己才能做出這與眾不同的固元膏,不解地問到,“這固元膏做出來,也隻是供養老阿婆吃,隻是能調理老阿婆她自己的身體而已啊。”

“啊!這固元膏恐怕並不隻是老阿婆吃吧……”唐三藏、八戒,還有沙悟靜同時脫口而出這句話。

“我……我好想已經吃了一點兒……”八戒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那用帕子包著的,便是除了老阿婆吃之外,還在外麵的固元膏了。

如果上仙不希望固元膏熬製成功,不希望這膏被不該吃的人吃了,想必這些“不該吃”的人,就是他們師徒幾人了。

而且,老阿婆像是算準了他們師徒共有幾人,如果不算魏源在內,這膏塊給帶的剛好夠分,一人一塊。說是一人一塊,是把唐三藏也算在其中了,這麽說來,隻怕是老阿婆也早就知道唐三藏也並非肉體凡胎……

“如果你們吃了這膏,卻會怎樣?”魏源問到,他深知,唐三藏和一眾師兄師弟都算是半仙之體,隻有他是純正的肉體凡胎,和他們是不同的。

世事難料,然而料不到總好過不曾去思考,經過大家的逐層抽絲剝繭,魏源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殊不知,魏源和大師兄二人未曾看到的那些,隻怕比現實更殘酷,比想象更殘忍。

秦商鞅變法之時,曾有一種極為殘忍的酷刑,商鞅本人也是遭這種酷刑處死。沒錯,就是車裂。車裂、淩遲這些不留全屍的極刑,是對人莫大的懲罰了。對妖界來說,若是妖精被毀了真身,便不得修行也不得輪回超生,比不留全屍更為殘忍。

諸位都知道,這加入了妖精千百年修煉真氣聚集的蛛絲,尤其是還有兩個男性蜘蛛的腎氣精華的固元膏,絕對不是普通之物。

有多不普通?

吃了下去,便會隔空聯通血脈。

沒錯,你們沒看錯。隔空聯通血脈就是一同吃下去的人的血脈會彼此隔空聯通。形象一點描述,就是相當於在唐三藏一眾人身上安裝了一個水管閥門,待到需要時,那老妖精便可以隔空吸收他們師徒眾人的精華之氣。

諸位可能會問了,如果是聯通的話,那如何被唐三藏他們意識到了,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反過來吸收對方的妖氣,來個漂亮的反殺麽?

很可惜,並不能。

這與固元膏之中加了的東西有關係。熬製固元膏時,裏麵隻加入了一眾蜘蛛妖精的修煉精華,因此隻可以單向傳輸,所以這條隔空隱蔽的盜取管道,開啟的閥門隻在老妖精一端。

隻不過,如果真的被吃了下去,吃下去的人被蒙在鼓裏,並不知道血脈被人聯通,隻會在不知不覺之中被吸走了真氣。這險惡的程度,輕者是傷及元氣,嚴重的隻怕會丟了性命。

這種做法是損人一千,自損八百,所以正常來說很少有人用。隻不過,這老妖精不舍得用自己的蛛絲,用的卻是她那一眾妖精的真氣來做“藥引子”。呸!這不要臉的老妖精還真是心腸歹毒的狠。

“如果你們吃了這膏,卻會怎樣?”魏源方才問到這裏。

眾人畢竟不知道這老妖精背後的心思道道,自然不知道這答案是怎樣。隻是覺得事有蹊蹺,不敢輕舉妄動。

隻是八戒那貪食的豬頭,也不問個清楚便手快嘴快吃下一塊,眼下看,倒是沒有生出什麽異樣來。

“老阿婆還送了我一顆龍膽。”魏源覺得既然已經說了,不如就全部和盤托出。

“魏源老弟,你說的這龍膽是個什麽稀罕物品?”唐三藏問到。

“我以前在長安城之時,聽過大食國的人提到過龍膽。”魏源回答到,“說是大食國跟波斯國交戰得勝之後,大食國出征的大將班師回朝路上,遇到了一件奇異的事……”

“奇異的事?”沙悟靜也好奇了起來。“是什麽奇異的事呢?”

“我這也是道聽途說,”魏源繼續說到,“說是那大食國將軍班師回朝路上,看天色已晚,便讓軍隊駐紮在一處平坦之地,支了帳篷,讓兵將周圍尋了泉水,打回來生活做飯。讓眾將士休息一晚,等到天亮再趕路。”

魏源看了看唐三藏一眾人等,都在聚精會神地聽,便繼續說到,“既是已經打了勝仗歸來,晚上那一頓飯自是少不了美酒佳肴,還讓擄來的波斯女子跳舞助興。將軍歡節有度,酒過三巡便收了杯子不再喝了,隻留下幾個副將多喝了幾杯。”

“然後呢?”八戒問到。

“說來也是奇了怪了,半夜裏,將軍覺得口渴難耐便醒了過來,起身想喚人拿些水來。但帳中卻空無一人,平日裏輪值的四個打更的將士都不見了蹤影,賬內火燭仍在,也不像有什麽異樣。”

“那將軍帳中的軍士們都去了哪裏?”大師兄問。

“是啊,”魏源繼續說到,“將軍那時也是覺得不太對勁,便出了帳子去看。查看了幾個軍中紮營的帳子,其他帳子裏倒是沒什麽異常,將士們都在酣睡。”

唐三藏一眾人等都在等著魏源接著講。

“也許隻是守夜的士兵喝多了點酒,困意上來偷個懶吧,將軍這麽想著,便轉身回自己的大帳中繼續休息,卻聽見不遠處似乎有人在抽泣。”

“這紮營之地也是曠野,大晚上的有人抽泣?”大師兄不解地問到。

“對啊,將軍也心生狐疑,便循著聲音走過去想一看究竟。”魏源解釋到。

“魏源你別講的這麽恐怖的情節好麽……”沙悟靜已經躲到了大師兄身後。

“那你還要不要往下聽了?”魏源看著沙悟靜,很無奈地問到。

“聽,聽……”唐三藏和八戒異口同聲,沙悟靜也是無可奈何。

“將軍循聲走過去,隻見白天帳中歌舞的波斯歌姬在不遠處暗自啜泣。”魏源繼續說道,“雖然是被俘虜來的波斯女子,但是將軍待他們卻沒有如犯人一般嚴厲。”

“那個波斯女子大晚上的,哭什麽啊……”沙悟靜的好奇心已經被吊了起來。

“說的就是呢,將軍也是不解,便想去問個究竟,畢竟夜深露重,將軍也想勸那女子回到行軍帳中,同其他行軍女性隨從一同早點休息。”魏源接著說,“但是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快說,是什麽怪事?”一直不太吭聲的大師兄忽然接茬到。想來大師兄自從學藝開始,這一路千奇百怪之事見得也不在少數,所謂怪事,在他眼裏多數早已見怪不怪,能讓他問出這句話,想必是魏源把這故事講的相當生動形象了。

“將軍眼前的路看起來並無異樣,但是卻聞到越來越重的水草氣息。越往前走一步,越覺得逼近有水的地方。”魏源繼續說,“將軍畢竟帶兵行軍打仗多年,哪裏有水草,哪裏適合紮營安寨,他自然是最熟悉不過了。”

“好端端的曠野之上,也是白天安營紮寨之前看過的地方,恁的憑空來的水草氣息?”唐三藏不解地問到。

“對啊,將軍走了幾步,看著眼前的路,卻是沒有什麽異常之處,但是水草氣息卻越來越重,感覺離有水的地方,應該是越來越近了。”魏源說,“直覺告訴將軍,不能再往前去了。於是將軍便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走,呼喊那位哭泣的姑娘回到帳中早些休息。”

“姑娘聽到將軍呼喚,可是怎麽應的?”沙悟靜問到。

“怪就怪在這裏,”魏源說,“雖說將軍離那姑娘並不遠,但任憑將軍怎麽呼喊,姑娘像是完全聽不見聲音一般,一直都沒有應承。”

“那姑娘可是聽力不太好?”八戒問到。

“你當真是個呆子,當歌姬的可會聽力不好?”唐三藏鄙夷地看著八戒說。

“快講,將軍呼喊姑娘,但姑娘像是聽不見呼喊一般,然後呢?”大師兄問魏源。

“然後,然後將軍如此喊了幾番仍不見對方有回應,心中焦急,這一急,便急醒了過來。”

“急醒了過來?”唐三藏覺得不可理解,“方才不是說將軍醒過來,看帳中守夜的軍士都不見了,才走出賬外去看的麽?本來就是醒著的,怎麽此刻又醒了過來?”

“師父你果然聰慧,”魏源轉過頭看著唐三藏說,“方才說到將軍夢中醒來看到自己的帳中四下無人,乃是將軍的一個夢境。隻不過太過真實了,因此將軍沒有察覺那其實隻是一個夢境。”

“一個夢境?那此刻將軍便是真的醒過來了?”大師兄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你別心急啊!”魏源看著猴急的猴子大師兄說,“聽我慢慢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