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勁道在空中回過身來,不禁有點啼笑皆非,神誌一待清醒,不由極為懊惱自己如此對待黃香:她現在無父無母,孑然一身,無依無靠,正是需要有人對她關愛嗬護的,何況她又對自己一往情深,自己那番話不知會令她如何恨之入骨呢!不過事已至此,隻好聽天由命了!他心中正自胡思亂想之際,忽聽臘希夏瑪道:“姑鹿,這樣整天飛來飛去,豈飛太沒意思!大陸島地域風情如此神奇瑰麗,我們還沒看夠是不是?”吉裏姑鹿答道:“正合我意,還是趁早到地上走走,散散心也好!”兩人一齊瞅了瞅夏勁道,夏勁道見一時之間兩人的中原話說的如此流利純熟,心中不由大為驚奇,若非兩人生相裝束怪異,簡直就是地地道道的中原人無二了!口中道:“兩位老兄心性聰敏,當真是出類拔萃,不屬凡品,恭喜二位的語言修為又更上一層樓了!”

臘希夏瑪和吉裏姑鹿雖然不太聽得懂他的話,大有懵懵懂懂之感,不過卻也知道夏勁道是在稱讚他們二人的中原話說的好,加之兩人自感語言水平較之從前大有進步,雖然不能暢所欲言,酣透淋漓,卻也再無哏嘴嚼舌、牙齒打架的現象,現在聽的夏勁道由衷讚歎,兩人臉上不由樂開了花,齊聲道:“小兄弟,你真好!”

夏勁道見兩人一笑比哭還難看,一時忍俊不禁,哈哈放聲大笑起來,心中抑鬱悲傷頓覺一蕩而空,神清氣朗!

三人從空中落到地上,兀自笑的打跌,彼此之間隻覺分外投緣,大有相濡與沫、相見恨晚之感!臘希夏瑪忽道:“小兄弟,我和姑鹿初到大陸島時,一來有要務在身,大都是晝伏夜行,二來自覺相貌衣著和你們大陸島人相去甚遠,所以不敢貿然現身,及至迫不得已之時,也是驚世駭俗,所見之人無不避之而大吉,就如同我們是妖魔鬼怪一般!現在遇上小兄弟你,拿你們大陸島的話,真是老天爺可憐、、、、、、!”說到此處,聲音忽的哽咽,眼窩之中淚光隱現,心情也不知是激動還是高興!

夏勁道心道:身處異地他鄉,不要說六親無助,就連舉手投足、眉目顧盼之間也感到艱難萬分,那份孤獨和寂寞,茫然無措的感覺,若不是親身體會,又如何明白其間苦楚,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身世未明,恩仇未報、、、、、、心中一時百結千集,思忖良久,對臘希夏瑪道:“相交貴乎知心,又何必在乎對方出身、來曆,至於以貌取人,那更是世俗庸鄙之見,老兄二人,也不必為此耿耿與懷,人生得意須盡歡,落拓之時仗歌行,隻要心中光明磊落,管他那些烏七八糟盡讓人不開心的事做甚——!”說罷放聲大笑——“哈哈、、、、、、!”

臘希夏瑪和吉裏姑鹿見他年紀輕輕,此舉卻當真有豪氣幹雲之勢,無不由衷折服,兩人跟著一齊放聲大笑,吉裏姑鹿大聲道:“好一個相交貴乎知心!好一個心中光明磊落——好!好!”三人對望一眼,隻覺氣舒意暢,分外開懷!

笑罷多時,夏勁道對二人當頭一揖,道:“今日救命大恩還未謝過,真是愧殺小弟了!”

吉裏姑鹿伸手一攔,道:“小兄弟,你我既已兄弟相稱,這麽做來可是太過見外了!”

夏勁道笑道:“對,對,大恩不言謝,我當真該抽自己幾個大耳光謝罪了!”

吉裏姑鹿和臘希夏瑪見他言語機智詼諧,人又平易可親,心中不由格外歡喜,異域他鄉,得此良朋嘉友,當真是天降至寶,兩人哪能不歡喜萬分!三人邊走邊談,無所不言。夏勁道傾其胸中所有,將中原的名山大川,風勝古跡,曆史文化,民俗風情一一講給二人聽,臘希夏瑪和吉裏姑鹿聽的如醉如癡,嘖嘖稱讚不已!夏勁道見兩人如此癡迷,當真稱得上“好學敏求”四字,不由暗叫慚愧:我當真是好為人師了!假使有黃香在身旁,她文才武略醫術三絕,聰明剔透,機智無雙,我這一點識見豈非班門弄斧,貽笑大方!念及黃香還有王彩雯眾女也不知現在何處,不免愁腸暗結,惴惴不安,好在又想以黃香的機智武功,臨險雖不能卻敵製勝,卻也可保其無虞,才又略略放心!他性情本自抑鬱內向,連遭挫折之下,卻能保持豁達開朗,於臘希夏瑪和吉裏姑鹿二人相識不無益處,而人雖身懷絕世之技,心性卻天真淳樸,開朗無邪,夏勁道於二人可謂是相得益彰,各有裨益!

三人所行仍是陝境,一路住宿打尖,夏勁道雖然身無分文,好在身旁有臘希夏瑪和吉裏姑鹿兩個財神爺保駕,二人所懷不下千金之巨,又出手大方豪綽,夏勁道樂得做個順水人情,那些店家夥計雖然視臘希夏瑪和吉裏姑鹿如同凶神惡煞一般,無不驚駭異常,不過有夏勁道這個地地道道的中原少年於之為伍,又有黃金開路,哪還不能見錢眼開,悉心侍奉,惟恐不周!所以一路行來,三人優哉遊哉,倒也開心異常!臘希夏瑪和吉裏姑鹿真是大飽口福,大開眼界,他們在島上整日與海浪為伴,魚蝦裹肚,與中原大陸如此豐沛的名優美食、土特雜產相比,簡直是霄壤之別!兩人整天和夏勁道形影相隨,寸步不離,一天天臉上樂得如同開了花,將夏勁道奉若至寶!先前兩人有錢也愁花不出去,現在和夏勁道一起,自感引以為豪,驕傲不已!

這一日,三人行到一座大鎮,名叫武義鎮。抬頭看天,時至中午,進了鎮內,三人也未找飯莊,尋了一亍點心鋪,鋪外搭著一片涼棚,繞棚生有四五個大火爐子,炭火熊熊,生得正旺,雖置隆冬,嚴寒泛骨,但棚內早已坐滿食客,語聲喧嘩,十分熱鬧,顯見這家點心鋪手藝不錯!

三人一到,立即震驚四下,眾人目光齊刷刷射向夏勁道三人!夏勁道仔細觀瞧,但見這些人個個太陽穴高高墳起,顯見都是內力爐火純青的內家高手,不由暗暗吃驚!他經曆鴻圖山杏黃一劫後,情知江湖險惡,人心叵測,但求平安,不願招惹事端!想不到今日這一普普通通的點心鋪之內竟然高手畢集,也不知是吉是凶,心下不要由略略不安,不過尚也不懼,心念電閃,打定主意,隻求吃飽肚皮,趕快離開此地!他張了張嘴巴,剛要開口招呼老板,忽見坐下中人一個聲音道:“吳老頭,有顧客上門,還不出來招呼!”聲音十分粗豪,不知發自何人!

“來了,來了!”應聲由打屋內走出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少說也有七旬開外,一手托著一個木製托盤,上麵放著三塊點心,一手在胸前摸索而行,竟然是個瞎子!

夏勁道一見不由惻隱之心大起,連忙搶步上前,迎住吳老頭,一手接過托盤,一手將一塊金子遞到吳老頭手中,口中道:“多謝——!”吳老頭道:“你為糊口,我為謀生,謝從何來!”夏勁道怔了一怔,心道:我敬你是個長者,本是發自於內心,何以不識人情世故,如此言語!轉念一想,他孑然一身,又是個瞎子,性情古怪耿介,在所難免,連忙笑道:“算我說錯了,不過我還有兩為朋友,麻煩再請取些點心來!”吳老頭道:“一人一塊,三塊點心足以!”夏勁道聞言暗自心驚:他端出三塊點心,原來早已知道我們是三個人,他是一個瞎子,何以知道!再說一人吃一塊點心就夠了,當真是咄咄怪事!今日所遇,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口中道:“那好,好了,謝——”謝字出口,忽的省起這正是吳瞎子所諱,連忙閉口不言,轉身欲走,卻聽吳瞎子道:“不好,不好!”夏勁道又是一驚,道:“怎麽了,老丈有話請講!”

吳瞎子揚了揚手中方才夏勁道所給的金塊,道:“這個不好!”夏勁道道:“這是黃金,老丈怎怪不好?”吳瞎子道:“一塊點心紋銀十兩,不易二價!”夏勁道笑道:“這塊黃金足值紋銀百兩,老丈就請收下,不用找了!”吳瞎子道:“老朽這點手藝,僅求糊口養身而已,至於黃白之物,多則惹禍辱身,老朽福薄命淺,這位主顧,莫非存心要害老朽不成!”夏勁道怔了一怔,道:“老丈教訓的極是,隻不過我確是心誠意切,並不是存心要海老丈!”心中道:一塊點心紋銀十兩,已是天下奇聞,不過多了卻也不要,更是奇上加奇!放眼看拉看四下坐上之人,卻見一個個精芒電射,盯著自己和吳瞎子,卻無一人搭言,情知古怪,這吳瞎子陰陽怪氣的,也不知到底搞什麽鬼,當下不動聲色,靜觀其變!

隻見吳瞎子搖了搖頭,左手中指用力一彈,竟將手中金塊輕輕彈到對麵一個火爐之內,這個火爐和兩人之間隔有七八張桌子,再加上坐滿了人,看都不容易看到,也不知是這個吳瞎子身懷絕世武學,還是巧之所然,隻聽吳瞎子道:“黃金既然這位主顧不願手回,不勞而獲之財老朽也不敢領受,還請主顧再拿三十兩紋銀給老朽吧!”

夏勁道簡直氣得七竅生煙,要不是連曆挫折,慣經風浪,以他先前的性格,早已發作多時了,強自壓了壓心頭怒火,,不動聲色的道:“老丈這不是存心刁難麽!既然如此,這點心就還給老丈吧!”

吳瞎子又搖了搖頭道:“一塊點心紋銀十兩,不易二價,這是老朽祖祖輩輩留下的規矩,吳家世代罹遭厄患,家業敗盡,人丁凋零,幸得上蒼可憐,留的老朽孑然一身,不至絕子絕孫,這條規矩,自當恪守一世,終身不移,又怎敢刁難主顧呢?至於三塊點心,已是主顧之物,是食是棄,全憑主顧之意,又於老朽何幹!”

夏勁道聽了,當真是無可奈何,強自笑道:“老丈恪守祖訓,感世傷懷,所言極是,隻不過我拿得出黃金千兩,這三十兩紋銀卻是沒有,這又如何是好!”一時不由急的焦頭爛額,心中暗道:碰到這種無頭公案,要是黃香在就好了,以她的伶俐機智,定當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又哪會象自己這樣束手無策!

臘希夏瑪和吉裏姑鹿見夏勁道和吳瞎子糾纏不清,,又一付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由感到莫名其妙,臘希夏瑪道:“小兄弟,怎麽啦?”剛才吳瞎子喋喋不休的說了一大通,聽的他和吉裏姑鹿迷迷糊糊,不知所雲,是以有次一問!

夏勁道苦笑道:“這下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講不清了!兩位老哥哥,我們遇到麻煩了,這位老丈非要紋銀三十兩,豈不是叫我比登天還難!”

吉裏姑鹿怪眼一翻,道:“好,他不講理,我們也不講理——!”說著分開眾人大步走到方才那個火爐近前,大掌伸進火爐之中掏弄一陣,竟將那塊金子由打熊熊爐火之內掏了出來!那些在坐之人驚得“啊呀”險些叫出聲來!這爐火少說也有千度左右,不小心碰到火爐窄上也要燙的皮焦肉爛,這黑衣怪人卻如同兒戲一般,一隻怪手毫毛未損,難道竟是鐵鑄之軀!吉裏姑鹿將那塊金子捧在掌心,走到吳瞎子近前,大聲道:“老丈,請收下!”那塊金子餘溫尚炙,此際又正值隆冬,嚴寒刺肌泛骨,但見熱氣由金塊縷縷散出,白盈盈一片,昭然可見!

夏勁道本欲阻攔,已是不及,不由暗暗叫苦!果然,隻聽坐中一人喝道:“何方妖人,竟敢玩弄邪術,挾技欺人!這位老丈所要三十兩紋銀,本屬正當,何以欺人太甚!”說著拍案站起一人!

臘希夏瑪怒道:“你說什麽!”

夏勁道連忙止住臘希夏瑪,道:“這位說的極是,我們不知吳老丈的規矩,的確有所冒犯,我的這位朋友生性鹵莽,,還請不要見怪!”

那人見夏勁道年紀不過十六七歲,處事卻溫良有禮,語出不凡,大為罕異,道:“這位小兄弟說的也是,這樣吧,三位的點心錢我替你們付了!”說著從兜囊之中取出三錠雪花紋銀,走到吳瞎子身前,道:“這是紋銀三十兩,掌櫃的請收下!”

吳瞎子接銀在手,道:“吳家點心,采用關外長白山特產雪蘑精研成粉,配以膠東之麥、天山雪蓮、連雲魚粉蝦條、海南鮭魚,再施以七七四十九天天離濟水之功方成,常人吃了可以祛氣固本,益年養身,習武之人吃了可以調通筋絡,水火既濟,除卻走火入魔之災!祖上名重之時,一隻曾賣到三百兩紋銀,傳至老朽,為子不肖,至使祖上蒙羞,慚愧!慚愧!”說罷,也不道謝,徑自回店內去了!

夏勁道這才知道吳瞎子所言非訛,臉上不由一陣通紅,忙道:“多謝這位前輩解圍,這又可如何是好!”說著對那人躬身施了一禮!

那人見夏勁道十分淳樸可愛,不由笑道:“區區三十兩紋銀,何需掛齒!男兒當自貴,年輕人過於拘泥守禮,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我看你器宇軒昂,絕非一般來曆,不知可否見告?”

夏勁道不禁麵有難色,道:“這個——”

還未待他說完,那人又笑道:“君子不強人所難,我雖非君子,卻也應當遵循聖之哲言!”說著又是一笑,走回原處坐下!

夏勁道不由有點不好意思,人家好心解圍,自己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答應,豈非太不近人情了,他剛要將自己的姓名如實告訴那人,忽聽的鎮外人喊馬嘶,馬蹄聲疾如暴風驟雨,震徹大地,,聲勢十分驚人!夏勁道心頭微驚,抬眼觀望,但見由打鎮外迎頭闖進四五十匹快馬,馬背之上僧俗混雜,他還未看清那些人的麵目,隻見領首的一個和尚一抖手,隻聽的一陣尖利的哨音響起,一物由打蓬外穿射而進“篤”的一聲射到店門門板之上,卻是一隻白杆禿尾的短箭!夏勁道不由大驚失色,這種短箭他最為熟悉不過,正是七大門派用來相互聯絡的信物,他剛要現身攔住那些少林僧人一詢究竟,隻見為首的那個和尚大聲喝道:“少林有難!”言訖絲毫未加停留,四五十匹快馬又疾馳而去!夏勁道放眼觀瞧,隱隱約約瞧見馬背上一人,背插兩支判官筆,身材魁偉,心中不由一動:此人莫非是小燕子趙微!他越想越是,一時不由心急如焚:自己反去梅花山大會之前,曾經委托趙微等人去找明空大師,卻一直音訊杳無,看來少林寺當真遇到麻煩了!不過他們在這裏留下一支響箭又是什麽意思,為首的那個僧人道出少林有難四字,又是在說給誰聽?難道會是蓬內的這些人!他心念電轉,一雙眼睛不由自主的向方才替自己解圍的那人望去,卻發現那人的目光也在向他覷來,心中不由一凜,裝作未曾發覺,口中道:“兩位老哥,我們吃完點心,還要繼續趕路,不要在此耽擱太久了!”

臘希夏瑪和吉裏姑鹿對夏勁道言聽計從,點了點頭,一人抓了一塊點心丟到口中,一陣大嚼吞到肚內,夏勁道見兩人一付十足的饞相,不由好笑,他剛要將點心送到口邊,忽見臘希夏瑪和吉裏姑鹿兩人同聲大喝,巨口一張“哇”的一聲將肚中的點心噴了出來!渣沫四射,其勢如雨,當真駭人已極!

這一下事出突然,蓬內所有的人齊刷刷站了起來,一個個臉色大變!

夏勁道也覺出乎意料,忙道:“怎麽了?”

臘希夏瑪也不答話,奔到點心鋪前“咣”的一腳踹開門板,大叫道:“他跑了——!”

夏勁道隨後衝入店內,但見空空如也,吳瞎子竟然不知什麽時候神神秘秘的失蹤了!屋內簡陋異常,除了一張用以安身的木板床外,就是鍋灶、櫥具了,上麵積塵掩蓋,顯見已經好久不動煙火,夏勁道不由眉頭緊鎖,看來這定是個精心設計的陷阱了!這個吳瞎子不知究竟要幹什麽,他到底是什麽人呢?他心中疑念重重,又將這間屋子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但見屋子除了正門以外,既無後門,牆上也沒有窗戶,也不知吳瞎子如何脫身而走的!夏勁道百思不得其解,隻得和臘希夏瑪退出門外!

這時屋外眾人一齊圍了上來,將夏勁道三人團團圍住,齊聲問道:“這位小兄弟,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他們都吃了吳瞎子的點心,現在事情如此離奇怪異,,心中當然又驚又懼!

夏勁道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這兩位朋友都是異人,想來定是事出有因——!”說著話,將自己手中那塊點心舉到眾人麵前,小心翼翼的掰開,隻見點心中央有一物,狀如黃豆大小,色彩豔麗,十分惹目,眾人心頭怦怦大跳,目不轉睛盯住那物,神色緊張無比,俄而,隻見那物忽然蠕動起來,接著身軀盤開,竟有寸長,形狀若蛆,眼目畢現,眾人不由大駭,齊聲叫道:“這是什麽東西?!”聲音又是恐怖又是絕望!

夏勁道神色莊嚴,鄭重道:“這是蠱蟲,中蠱之人在蠱毒發作之時,神誌皆失,人施蠱之人驅使,陷入萬劫不複之地!我僥幸識的此術,不過也是有心無力,愛莫能助!”他在百毒真經上麵曾經看到過關於蠱毒的章節,知道其中厲害,不過司馬義卻沒有注明破解之法,想來司馬義雖然身為百毒門的掌門,卻以“鐵骨義”三字享名於世,定是對這種歹毒絕倫、令人發指的下流邪術不屑一顧了!(作者按:蠱之一術,與醫、卜、巫三術源出一流,大都起於上古人祖誌蒙未開,敬祀鬼神之時,後又春秋戰國之際雜說百家、五德為宗為之開源繼流,祖國傳統醫學、卜、巫諸術內專正大光明之著,旁挾百端誕妄怪異之說,汪洋浩瀚,參差無著,形成恢弘博奧之學,興盛於皇業一統、王道更迭之曆朝曆代,尤以宮廷掖室為重,曆代史書皆有記錄,或神其古邃或流與隅鄙,皆泱泱華夏美奐亟世之民族淵源也!)

眾人聽了夏勁道的話,一時心涼如水,一人大罵道:“我們與吳瞎子無冤無仇,真是老天有眼,他吳家活該他媽的斷子絕孫!”此人話聲甫落,方才施銀那人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老兄又何必如此!”

夏勁道見此人行藏慷慨,視生死如兒戲,當真豁達大度之士,心下不由十分敬佩,當下道:“吉凶禍福、災殃噩耗,都是事事難與預料,我有一話不知當不當講?”

眾人見這個少年言語識見皆都異於常人,處事又沉穩厚道,忙道:“請講,請講,我們大家信得過你!”

夏勁道舉手施了一禮,道:“多謝眾位信得過我!我也就不嫌此語冒昧了,依我看來,吳瞎子此舉若非天性使然,肆意害人,便是用心險惡,懷有不可告人之目的!所以我想請眾位和我們結伴而行,我這兩位朋友都是不世出的異士,相信吳瞎子不敢貿然來犯,以免對眾位不利,不知眾位意下如何?”

施銀那人臉色一沉,半晌方道:“實不相瞞,在下是中原鏢局的屠青海,承蒙江湖朋友抬愛,送我匪號‘九眼神鷹’,我這次是護鏢在身,這趟鏢對我們中原鏢局關係重大,無論如何我也要將鏢送到鏢主手中,小兄弟的美意隻能心領了!”

屠青海報出身家姓號,和他在一起的人無不大驚失色:“二當家的,你——!”還未待他們說完,屠青海把手一擺,止住眾人,又對夏勁道道:“若不是小兄弟仗義相助,我們身遭暗算還未知道,前途定然凶多吉少,此等大恩,屠某來日定當厚報!”

夏勁道眉頭一皺,道:“屠前輩——”

屠青海笑道:“前輩二字,絕不敢當,小兄弟如不嫌棄,可直呼姓名便是——!”

夏勁道見屠青海身遭暗算,卻仍談笑自若,豪氣不減,更加佩服,忙道:“不敢,不敢,屠二當家的——!”

屠青海見夏勁道如此稱呼自己,不由大為高興,心中暗道:這個年輕人急公好義,宅心仁厚,坦蕩無私,當真男兒本色!他一定絕非一般,不過自己行走江湖二三十年,卻看不出他絲毫來曆,真是奇怪!原來他方才故意將自己的行藏告訴夏勁道,一方麵是感激夏勁道出手相救之恩,另一方麵也是存心試探!要知道,中原鏢局乃是武林中第一大鏢局,總鏢局在洛陽,分鏢局遍布南七北六十三省,勢力之大,資財之雄,當真是無於倫比!中原鏢局自打大當家呼延守烈以一杆子午霸王槍一身忠烈仁信之義創立至今,一直聲名不衰,生意興隆,江湖黑白兩道、正邪兩派無不買其麵子,劫鏢失鏢之事可以說絕無僅有!現在屠青海以中原鏢局二當家的身份出鏢護鏢,而且行動如此秘密,也可算是罕人聽聞了!屠青海肯把如此關係重大的秘密告訴夏勁道,一方麵是信得過他,一方麵也是籍此看夏勁道做何反應,不過夏勁道卻好似無動於衷,也未免令他有點大失所望,心中更是奇怪這個少年的來曆了!

夏勁道當然不知道屠青海的這些心思了,他本就對江湖之事不甚明了,所以絲毫未以為為怪,何況他天生古道熱腸,總是以誠摯之心待人,也希望人家以同樣之心對己,不過吾非人人,人人非吾,世間之事也並非皆如你所願罷了!夏勁道頓了一頓,又道:“屠二當家的,我並非危言聳聽,蠱蟲之毒,當真歹毒無比,何況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們還是——”他本要屠青海放棄此行,再從長計議,卻又料以屠青海的性格為人,未必肯聽自己之勸,連忙禁口不言,恐怕令他徒添煩惱,更無益處!

屠青海見這個年輕人實在淳樸可愛,他當然明白夏勁道話中之意,當下笑道:“小兄弟,多謝你的關心,不過我們這種刀尖上討飯,風雨中打滾的人,最要緊的就是信譽二字,我們既然接了這趟鏢,又怎能失信於人,砸了招牌事小,耽誤了主顧事大,唉——這大概就是江湖兒女口中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八個字吧!”他先前語氣甚為豪朗,說到最後卻又歎了一聲,趨於暗昧,想然也是料知前途艱險,心事重重所致!

夏勁道推彼及身,也不由大為傷感,心道:前途迷茫,福禍難料,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強自笑道:“二當家的既然心意已決,我也不再相勸!此番前去,祝二當家的平平安安,馬到成功!”

屠青海大笑道:“多謝吉言,後會有期!”說完向夏勁道、臘希夏瑪和吉裏姑鹿三人拱手一禮,闊步走出涼棚率領眾人而去!

夏勁道目送屠青海等遠去,心中唏噓一陣,回過頭來,走到點心鋪門前,伸手將那支響箭取下,響箭箭頭乃是竹製,中間鏤空,嵌入鐵鈴,發射之時遇風則響,領首的僧人竟以空手射出,正中門板,勁力之大,目力之準可想而知!夏勁道心道:少林寺乃武林泰山北鬥,藏龍臥虎,名家輩出,主持明空大師內力之雄,冠令武林,現在竟然派人四下求救,真不知道遇上了什麽麻煩!——心念一轉又想:屠青海既然是中原鏢局二當家的,又護鏢在身,那這支響箭絕不是衝他來的,當然也不會是衝自己來的,屠青海方才以目偷覷自己,想必就是此意,難道——難道——!想到這裏,心中忽然一凜,暗叫不好,這箭莫非是衝吳瞎子來的,吳瞎子心懷奸惡,豈非引狼入室,惹火燒身!

臘希夏瑪和吉裏姑鹿見他手執響箭沉思不語,連忙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夏勁道搖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現在要改道前往少林寺,恐怕要和老哥兩人分手了!”

臘希夏瑪道:“此話怎講?”

吉裏姑鹿道:“小混蛋,你難道不找黃香她們了!”

夏勁道一時心亂如麻,半晌方道:“你們有所不知,少林主持明空大師和我大有淵源,此事說來話長,我以後再詳細講給二位哥哥聽,總之現在少林有難,我絕不能置之不理!至於尋找黃香她們隻能擱一擱了!事不宜遲,我們後會有期!”話音甫落,施展氤氳身法,如同一縷飛煙,頃刻消失在臘希夏瑪和吉裏姑鹿麵前!

臘希夏瑪和吉裏姑鹿相互對望幾眼,跺足叫道:“好小子!好武功——你竟敢欺騙我倆!”

夏勁道聽得兩人叫罵,不禁啼笑皆非,心道:我何曾欺騙你們,你們粗心大意不察,反怪別人,真是豈有此理!回頭觀望,並不見兩人追來,怔了一怔,暗道:不知這倆怪物在玩什麽鬼把戲!不過他相信臘希夏瑪和吉裏姑鹿絕非惡人,倒也不掛在心上!同時不由自主的長舒了口氣,心中暗叫僥幸!要是兩人知道他們不遠萬裏,飄洋過海,費盡千般力,熬過萬種愁尋找的“龍虎辟水行”就在自己這個朝夕與對,稱兄道弟的混蛋小子身上,不氣得吐血才怪!不過自己也並非存心欺騙二人,明空大師將武林盟主令托付給自己,這武林盟主令現在又關係到武林安危,幹戈殺伐,血雨腥風不日而起,自己豈能輕易將這個秘密泄露出去!想到這裏,連道兩聲慚愧,臘希夏瑪和吉裏姑鹿兩人對他情深意切,無以複加,以他的性情,當然不免引咎於心,頗為自責了!臘希夏瑪和吉裏姑鹿如果真的追了上來,他當真不知如何開口解釋了!他強自按捺住心頭激動,抬眼辨認一下方向,這時正值隆冬臘月,天地之間,滿木蕭瑟肅殺,蒼茫昏沉,生機毫無!一縷悲涼之衣潛上心頭,夏勁道不由苦笑了一聲,歎道:“此時此刻,該是暖屋生春意,醇酒入抒懷,家人團聚安享天倫之樂的時候了,可憐自己有家無家,父離母亡,孑然一身,落魄江湖,這樣的歡洽、親情不知何時才能享受到了!”往事一幕幕皆都現於眼前,遊盛天、黃香、王彩雯、白展鳳、鷹九揚、雷萬春、鐵蜘蛛、金巨、司空無畏、影子、臘希夏瑪、吉裏姑鹿這些名字在心頭一一念過,愁苦悲抑,蜜意柔情,千結百集,莫能名狀、、、、、、!

一陣寒風,凜冽而至,夏勁道不由瞿然一醒,暗道:男兒須當淩雲誌,落魄之時仗歌行,你這裏又悲又歎,當真有失男兒本色了!心念至此,愁情抹去,豪氣複來,辨清懷慶方向,撲了下來!一路饑餐渴飲,晝伏夜行,風塵仆仆,沿途幸無事發,陝豫本是鄰省之隔,他的氤氳身法又是獨一無二的不世絕學,禦氣而行,快若星火,千裏之途,不下三四日便已趕到!

夏勁道一入豫境,徑奔嵩山少林寺而來,掐指算算,離年關之日還有半月之餘,沿途所見,府邑平安,農莊怡然,迎年過節的氣氛已是儼然可感!又行一日,距離少林寺已是遙遙可望,僅有十幾路之遙!中嶽嵩山巍峨獄峙,雖是嚴冬萬物凋零的季節,也絲毫不減其名山大川莊嚴古奧之勢,令人渾然起敬,身心俱斂!夏勁道一麵讚歎大自然造物之奇,一方麵卻又心頭忐忑不安:在這年關已臨,春節將至之際,少林寺不知道遇上了什麽樣的麻煩?當真是:隻身犯險緣為何?天地正氣號凜然!

夏勁道翻過一座小山巒,放眼所見,不由大吃了一驚,隻見有十幾座大帳,依山傍石而紮,紮製之法巧妙已極,皆以巨石為障,陣法嚴謹,似有在此長相滯留之意!這些大帳阻住上山之路,夏勁道不由皺了皺眉頭,以他的輕功躍過這些大帳並不甚難,不過這些大帳的主人顯然是故意如此,既然是故意如此,肯定是來對付少林寺的了,夏勁道心頭略略氣惱,當下揚聲道:“喂——帳內有人嗎?”

夏勁道此言一出,隻聽的十數聲帳門掀過,由打大帳之內走出三四十人,各執兵刃,俱是江湖人物!這些人及至看清發話之人乃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麵上塵土積掩,十分滑稽,這些人對望了幾眼,無不納罕之極!一個麵色晰白,身披狐裘大氅,手執一柄鋼骨折扇的中年人打量了夏勁道幾眼,道:“這位少俠,不知出身何門何派,令師高姓大名,可否賜教?”

夏勁道見他如此惺惺作態,不由厭惡之極,存心找他晦氣,口中道:“我無門無派,隻是一個無名小卒,不過我的師傅可多了——!”

中年人見他忽然止口不言,忙道:“你的師傅可多了——他們是誰?!”

夏勁道嘻嘻一笑,道:“你當真想知道,不過我師父告訴我,做人要一報還一報,決不能有絲毫吃虧,那你先把你的名字告訴我!”

中年人麵現得色,道:“少俠說的也是,你且聽我道來——”說著把手中折扇一展,吟道:“扇底清風起蒼黃,袖裏乾坤日月長,拯危除暴身何寄,鐵肩唯吾能擔當——在下人稱鐵扇公子常仁義!”語中傲氣十足,眉目間驕橫之色畢露!

夏勁道笑道:“常任意,果然人如其名,你聽我的——”說著把頭一晃,學常仁義的樣子吟道:“鴻圖山莊芙蓉城,不跨鸞鳳也乘龍,消魂奪魄殺身地,蓋因鴻圖是猙獰——!”

常仁義聽夏勁道吟罷,麵色大變,驚道:“原來你是鴻圖山莊的弟子,蓋鴻圖可是你的師父——?!”

夏勁道麵色一斑,搖了搖頭道:“你說錯了,蓋鴻圖武功雖然高強,但卻是個下流無恥的奸惡小人,他哪裏配做我的師傅,呸——!”說著啐了一口口水,以示不齒!

常仁義一時麵色青白不定,眼中凶光一閃即逝,夏勁道以蓋鴻圖之詩和他相提並論,夏勁道罵蓋鴻圖當然也是在罵他了,這點意思他焉能聽不出來,不過他為人奸詐絕倫,不明夏勁道虛實之下,當然不會貿然發作!心道這小子居然連蓋鴻圖也敢罵,當真有點來曆,且稍做試探再動手也不遲,口中道:“哦——蓋鴻圖既然不是你師傅,那你師傅又是什麽人?”

夏勁道見他不氣不惱,情知此人奸險,不由暗加小心,仰天大笑道:“哈哈、、、、、、我師父雖然告訴我做人絕不能吃虧,可是也再三叮囑我,做人處世要但憑己意,高興的就要又說又做,不高興呢就什麽也不必說了,哈哈哈——!”

常仁義氣得麵色由青轉紫,口中道:“那你現在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夏勁道見他語泛殺機,頃刻便要發作,一麵凝神戒備,一麵道:“你說呢——!”

常仁義喝道:“你高興也好,不高興也罷,到地府跟閻王爺去說罷——!”話音甫落,身形展動,手中鐵扇一招“毒龍出手”直朝夏勁道胸口膻中穴點來,其勢又快又狠,毒辣無比!夏勁道見此人出招狠毒無比,存心要製己於死地,心知這群人絕非正道武林人物無疑!身隨念走,身形一轉,腳步未移分毫,上半身斜斜搶入常仁義右肋空門,雙手一上一下,一抓常仁義肩胛琵琶骨,一抓其軟肋,用的正是遊盛天的霸王拳第一式“霸王扛鼎”!本來遊盛天的這招“霸王扛鼎”屬於後發製人的招式,待到敵人攻過來時,招式已老之際,身形外轉,或左或右,腳步也要隨其身體變化而趨於一路,這樣才能保持上下平穩,重心不能失衡!這一招的功理章法皆都淺顯易懂,但如果高手對陣,對方門戶嚴謹,毫無破綻,又另當別論了!遊盛天有童子功護身,威猛霸烈,無人能及,所以僅此一招便揚名天下,敗敵無數!但夏勁道已然今非昔比,內力雄厚世所罕見,更於拳法變化之理,妙忍於心,這一腳步未移,當真是險中之險,精彩絕倫,於這一招“霸王扛鼎”當真是曲盡其妙,更添幾分無窮威力!

常仁義逞意冒進,又未將這個貌似普通的少年放在眼裏,全身上下門戶大開,這一下立刻中招,好在他久經殺場,經驗豐富,情急生智,身體仰麵摔倒在地,旋即一個“懶驢十八滾”滾了開去,但饒是如此,他身上所披的狐裘大氅已被夏勁道雙手抓住,夏勁道用力一扯,但聽“哧”的一聲,狐裘大氅絲帶俱折,被他扯到懷中,夏勁道將大氅披在身上,笑道:“我正覺嚴寒難耐,多謝常大俠如此大量,施衣布人,真是功德無限!”這一下兔起鶻落,快若電光石火,旁及眾人還未曾看清,常仁義已告落敗,無不大駭,想不到這個少年年紀輕輕,竟懷有如此驚人手段,當真罕人聽聞!

常仁義挺身從地上站起,渾身上下狼狽不堪,他無暇顧及夏勁道的奚落,心中連叫僥幸,他的琵琶骨如若被夏勁道所廢,非死則殘,武功俱失,那可真要痛不欲生了!那件狐裘大氅雖然價值千金,不啻他的心頭肉一般,但他大難逃脫已是萬幸,哪敢再生事端,避開夏勁道唯求大吉,當下狠狠瞪了夏勁道一眼,灰溜溜退回本隊!

那些人均未料到常仁義竟然如此罷手,一下群情大嘩,有人叫道:“常仁義,你難道怕了這小子不成?”另有一人接道:“是啊,以後咱們如何行走江湖!”還有人叫道:“這小子顯然是故意找茬,常仁義,你三十六路魁罡烈焰扇一招尚未施展,竟然就這樣認栽不成?!”

夏勁道見這些人叫囂不定,都是江湖黑道人物無疑,心中暗道:怎麽這些人全都聚集到少林寺來了,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事,這些人武功雖然不高,但是手段卑鄙惡毒,卻也男纏的很!少林寺不知為何惹上這些人,當真麻煩!口中道:“眾位想必已經看到了,方才常大俠出手狠毒,分明想致我於死地,我迫於防身自衛,不得已動手打了常大俠,還望大家莫怪!”說著拱手向眾人施了一禮!

這時人群中有兩人飛身躍出陣外,撲到夏勁道麵前,卻是一男一女,男的七尺身軀,儀表不凡,可惜眉目間乖戾之氣流露,一看便非正人君子。女的容貌美麗,隻是眼帶桃花,輕佻異常,那女的咯咯一笑道:“哎呦,哪裏跑來的野孩子,真是可憐,我們合和二仙一直膝下無歡,不如就人我們做義父義母吧,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享不盡的錦衣玉食,玩不完的花花少女,啊,怎麽樣?——”說這嬌軀款擺,一雙玉手徑朝夏勁道臉上摸來!

夏勁道臉色臊得通紅,連忙一閃身形,避開這女人的一雙手掌,口中道:“無恥——別過來!”他雖然同王彩雯已有合體之德,男女之事已曉,但畢竟皮嬌肉嫩,碰到這種**邪無比的女人當然不免有點手足無措了!那女的嘻嘻一笑,複身又上,口中道:“無恥——怎麽個無恥法,,想拜我童月華做幹娘的人多的如同沙河裏的石頭,數不勝數,可惜呀,他們都沒有這個福分!”夏勁道隻覺童月華身上香氣撲鼻而來,熏人欲醉,不禁有點心慌意亂,他不及避讓慌忙伸手臂去擋,豈料童月華的一雙手臂竟似柔若無骨一般,就勢在夏勁道胳膊上一搭,然後竟然彎了個圈,將夏勁道的胳膊象捆麻花一樣圈在當中!夏勁道不由大駭,險些驚叫出聲!童月華咯咯笑道:“臭小子,知道厲害了吧,這是我們無骨門的‘如蛆附骨’大法!你竟敢欺負我的常哥哥,我當然要叫你嚐嚐厲害!”

夏勁道簡直聽的作嘔,笑道:“是嗎,不過到底是誰厲害,還未見分曉呢!”說著運起吸毒大法,將毒功運到雙臂,他身懷司馬義幾十年的百毒真氣,又將長生散人的七彩羅刹毒功吸進大半,所懷之毒連長生散人的雪域靈蛇也要俯首稱臣,童月華現在竟然欺身冒犯,那還不是大難臨頭,自找倒黴!

童月華正自洋洋得意,忽然瞅見夏勁道的一雙手掌須臾之間變得漆黑如墨,恐怖絕倫,不由駭得花容失色,慘叫一聲,連忙撒開夏勁道,飛身退回那男人身旁,她驚魂未定,將自己的一雙玉手連連打量了幾番發覺毫毛未損,才不由自主的長出了一口氣,轉對那男人道:“傻瓜,你怎不來救我!我被人家羞辱,你卻無動於衷,真是個薄情郎!”她嬌柔作弄,假意賣嗔,本是要惹情郎憐愛,以求安慰,豈料那男的“呸”了一口,揮手“啪”的扇了她一個耳光,響亮之極,罵道:“賤人,你竟然私通常仁義,真是恬不知恥——你要早眾人麵前替他出氣,現在自取其辱,倒反怪我!”童月華矢口狡辯道:“我一向清白自守,怎會私通常仁義?”那男的罵道:“方才是你親口所說——哼,我的常哥哥,叫的多親熱!”轉對夏勁道道:“我劉世雄多謝了,若不是因為你,劉某被這賤人戴了一頂綠帽子還不知道,真是有辱家門!”

夏勁道施展毒功嚇退童月華,本無意傷她,豈料竟惹出這一段捉奸公案,不由心中好笑,口中道:“不謝——!”

劉世雄不由分說,拽了童月華便走,口中叫道:“常仁義,你讓老子作了活王八,老子一定扒了你的狗皮喂狗!合和二仙的美名豈能讓你這奸賊白白糟蹋了!”童月華自知一時失言,醜事公布於眾,羞臊無言,心中後悔不迭!再瞧常仁義,早已逃之夭夭,他先前敗於夏勁道已是顏麵俱損,現在又被劉世雄捉奸當場,哪還不能逃之大吉!劉世雄氣的大罵連聲,拉著童月華朝常仁義逃走的方向一路追了下去!

鐵扇公子常仁義、合和二仙劉世雄、童月華這一走,剩下的那些人不由大亂!常仁義和童月華都是成名多年的黑道高手,均是一招未過便已落敗,他們不禁對這個少年有點莫測高深!不過倚仗人多勢眾,卻也不肯逃走!

夏勁道見這些人各句兵刃,一付如臨大敵的樣子,笑道:“我對眾位絕無惡意,隻是想借一條路上山,還望大家高抬貴手,讓我過去!”

一人應聲道:“少林寺如今有要事,等閑人等,一律不準上山!”

夏勁道笑道:“奇怪,這句話應該由少林寺的小和尚來說才對!我看眾位頭頂煩惱絲茂盛,定非少林寺門人了——!”

那人為之一塞,又道:“閣下還不是一樣,總之你要想上山,,除非將我們全部打敗,否則恕難從命!”

夏勁道道:‘我是一個無名小輩,又豈敢命令眾位!在說素不相識,更無冤仇,為何要打打殺殺!“

那人不耐煩道:“你小子油嘴滑舌的,我不和你鬥嘴,你有本事的話,放馬過來吧!”

夏勁道見這些人簡直不可理喻,當真無可奈何,心念一轉,又道:“眾位故意阻住山口,不知是何居心,意欲何為?”

有人道:“小子,你想探聽大爺們的口風,哼!辦不到——!”

夏勁道笑道:“就是探聽口風又有什麽要緊的,難道你們做的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有人應聲罵道:“放屁!大爺人等都是來自三山五嶽的好漢,又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夏勁道見這些人口風甚緊,糾纏無益,隻得作罷,口中道:“眾位,我已是仁至義盡,我不想和人打架,還望大家讓開!”說著邁步向這些人走了過來!

這些人互相對望幾眼,口中一聲呼哨,四下散開,將夏勁道圍在當中!不過他們對這個少年又驚又怕,一時也不敢貿然動手!

夏勁道見這些人兀自不肯讓路,心頭火起,口中喝道:“眾位難道非要迫我動手不成!我不想傷及無辜,但請你們主事的出來說話!”

這些人見他話語之間,豪氣千仗,氣勢逼人,不由更加心虛膽怯,忖不準這少年究竟是什麽來頭!稍頃片刻,有一人喝道:“大家休怕!衍空大師曾言,若有一人傷在嵩山少林寺,那就是和他過不去,少林寺乃武林泰山北鬥,言出九鼎!這小子縱有天大的本領,料他也不敢跟少林寺作對!”

夏勁道聞言心頭暗暗吃驚,想不到這些人竟然是少林寺派來封山的,這件事情當真匪夷所思了!麵上不動聲色,口中道:“衍空大師又是什麽人?這也是明空大師的意思麽?”

夏勁道此言一出,眾人不由更加納罕,這個少年不知衍空大師,卻又知道明空大師,衍空大師是現今少林寺第三百五十七代掌門人,身為少林寺方丈,明空大師僅為少林寺的主持,身份尚在衍空大師之下!這一來,饒他們如何見多識廣,也摸不清這少年是何來曆了!有一人應聲道:“小子,看你也不似裝瘋賣傻,你既然連這點識見都沒有,這個熱鬧就不必湊了,由打哪來還打哪去,還是走吧!”

夏勁道不由一笑,道:“眾位都是有家有業的人,在這年關已至,春節將臨的數九隆冬,丟下嬌妻愛子,尚要跑到少林寺來看熱鬧,我一個無依無靠的飄萍浪子,無牽無掛,適逢其會,當然更加不能錯過,這位的好意隻能心領了!”

夏勁道此言一出,群情一陣噓然!隻聽的一人低聲自語道:“這個年輕人說的確也不錯!我們舍家撇業在這裏忍饑挨凍,又是何苦來呢!”他話音剛落,旁有一人喝道:“仇老大,你怎麽這麽糊塗,聽這小子一派胡言就神誌昏沉,此事關係到武林中每一個人,人人自當挺身赴難,拯危除奸,匡扶正義,萬死不辭!我們這樣正合俠義之道,又有何不可!”仇老大歎了一聲道:“柳如煙,我仇世海不似你老弟年青有為,前途無量,我老了,隻是吐吐苦水,說說心裏話罷了!”

夏勁道心道:這件事關係到武林中每一個人,不知柳如煙口中的這件事,究竟是什麽事?他心中更加狐疑,道:“柳如煙,看你說的冠冕堂皇,義正辭嚴,不過既要匡扶正義,又要拯危除奸,本是天理昭彰,正大光明之事,你們卻又為何封山不讓別人上少林寺,我看你們口中的衍空大師此舉已失卻四大皆空,六根清淨,萬物皆善,普度眾生的佛門宗旨了!”

柳如煙被他駁的啞口無言,半晌方道:“你這下子尖牙利嘴,定是邪教妖人,休要在此妖言惑眾!”

夏勁道聽柳如言稱自己為邪教妖人,氣極反笑,道:“我是邪教妖人,你又是什麽人?我看你在這裏熒惑人心,定然不懷好意!”

柳如煙臉色一變,道:“我怎麽不懷好意,你不要出口傷人,誣蔑在下!”

夏勁道見他言語間怯意流露十足,情知說中他心事,不由笑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你又何必心虛膽怯呢!”

柳如煙囁囁道:“我怎麽膽怯了、、、、、、你——“說了半句又強自咽了下去,情知這小子古靈精怪,再說下去恐怕被他套出心中秘密,到時可就後悔莫及了!

夏勁道見柳如煙閉口不言,心中不由好笑起來,自己一向拙於口舌之能事,不知怎的今天竟然能言善辯起來,真是奇怪,不過當真痛快之極,口中道:“眾位既然誌在除魔衛道,我雖非豪俠壯士,卻也可助一臂之力,眾位又何必苦苦相攔呢!”

夏勁道此言方落,隻聽一個聲音道:“究竟是何方狂妄之徒,口放厥詞,在此無理取鬧!”夏勁道隻覺這聲音幢幢撞撞朝己而來,竟然震的兩個耳鼓嗡嗡作響,心頭氣血翻湧,不由大駭,慌忙運功相抗,心中暗道:這個人內力雄渾,好厲害!他心念未甫,隻見那些人“嘩“的一聲分開兩邊,由打山上走下一個肥頭大耳的和尚,身披褚黃色袈裟,緩緩走到夏勁道麵前,雙目向夏勁道打量個不停!

夏勁道拱手一禮道:“這位大師,我隻是舍胸坦言,絕無取鬧之意,還望大師莫怪!”這個和尚“哼”了一聲道:“今日之會,不是一方豪傑,便是武林世家,更有武林六大門派的代掌門人和雲湖山嶽、草莽漠派的前輩高人在此,你小子何德何能,竟敢隻身要上少林,簡直不知天高地厚!”夏勁道心道:如此陣勢,當真聲勢浩然!不過聽和尚話中之意,對那些人卻是不以為惡,何以趙微人等要說“少林有難”呢!他按下心頭疑念,口中道:“天高地厚管不著,但憑幾意謂英豪!刀光劍影渾不懼,任俠使氣唯義高!出家人慈悲為懷,愷悌為念,宏法布道,普渡眾生!大師此言難釋我心頭之結,我卻有點不以為然了!”他見這個和尚先前賣弄內力,現在又故作威嚴,不似道德高深之人,所以故意說了這一大通,存心氣他一氣!

這個和尚雙目一瞪,精芒電射,喝道:“你小子先前口中亂七八糟的不知胡說些什麽,不過後幾句同愾成枝,頗合佛理,說——你究竟是什麽人?”夏勁道之間他著惱,更加好笑,道:“出家人四大皆空,身無菩提,心如明鏡,天地世界,皆無一物,大師心動嗔念,執意相詰,有失佛門風範了!”和尚麵色一紅,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貧僧參禪多年,窮心悟道,反不及小施主一個化外中人灑脫詹泊,真摯無私,慚愧!慚愧!今日幸得小施主妙言真詮,指點迷津,方得明心見性,七竅皆通,多謝!多謝!”說著雙手合什向夏勁道施了一禮!夏勁道笑道:“我隻是僥幸天生一點慧根罷了,大師切末介懷!”話音未落,隻覺一股內力洶湧如山而至,慌忙運功相抗,穩住身形,口中喝道:“怎麽,要動武麽!”他話一出口,隻覺那股內力倏又化為無形,不由怔了一怔,不明所以!

隻見那個和尚雙手合什,閃到一旁,口中道:“小施主內功純正厚璞,貧僧法海,恭請小施主上山!”夏勁道這才知道他方才是故意相試,心下不由好笑,自己的內力雖然勉勉強強湊合說的過去,但卻駁雜不純,哪似他口中“純正厚璞”之說,口中道:“大師的內力運用自如,已得爐火純青之妙,恭喜!恭喜!”法海道:“小施主過獎了,貧僧的內力尚不及明空師叔的萬分之一,隻是、、、、、、,唉!”說著長歎了一聲,麵現悲容,止口不言!

夏勁道心中驚疑猶甚,忙道:“大師為何不言,難道明空大師出事了不成?”法海搖了搖頭道:“小施主,恕貧僧不能相告,難得小施主如此急公好義,古道熱腸,貧僧謝過了!不過小施主雖然過了貧僧這一關,上麵還有貧僧的師兄法戒等人的第二關,第三關乃是貧僧師叔悟空、空空兩位長老,以上兩關,貧僧就無能為力了!”夏勁道見少林寺竟然如此嚴禁封山,大有危獰聳峙之勢,更加不解其故,拱手向法海施了一禮,道了聲:“多謝大師指點!”然後拔腿向山上飛奔而去!

夏勁道一路行來,山中陰冷惡寒之氣愈覺濃重,雖有常仁義的狐裘大氅護在身上,也是手足發涼,好在尚無大礙!山路屈曲折折,峰回路轉,約莫盞茶十分,抬眼望去,少林寺千年古刹磅礴錯落之勢已略見輪廓!他這是二上少林寺,心中不由感慨萬千!時光如水,一年光景不知不覺既將過去,這一年的經曆細想起來,真有滄海桑田,恍若隔世之感!夏勁道方要駐足稍息片刻,忽覺兩道如山掌力迎頭壓來,心中一凜,好在他的氤氳心法立生反應,籍著掌風輕飄飄退後不下三丈有餘!夏勁道站定身形,心頭氣惱萬分,山路之上絕無輾轉騰挪的餘地,幸仗自己有氤氳心法護體,否則非要被逼掉萬丈懸崖之下,破口罵道:“什麽人,下此毒手要害你家小爺!”他話音剛落,由打山路石壁之上躍下四個和尚,皆著褚黃色袈裟,攔在路中,一個和尚喝道:“佛門乃清淨無為之地,哪裏來的瘋狗在此亂吠亂叫!”夏勁道情知這四人就是法海所說的師兄法戒等人了,他方才情急心切才一時失言,不料對方言語更加惡毒,不由大怒,施展氤氳身法,身形迅若一縷輕煙,欺到四僧近前,揮手“咣咣”打了方才說話的僧人重重兩個耳光,複又退下,笑道:“和尚,我不但會叫,更會咬人,怎麽樣,滋味不錯吧!”

四僧隻覺眼前一花,還未及看清,便已莫名其妙的遭了算計,這才知道這個少年不是等閑之輩,不由惱羞成怒,他們身為少林寺四大護法,輩分甚高,想不到今日竟被一個無名小子算計,傳揚出去,如何在少林寺門人麵前立足!一僧喝道:“這小子輕功了得,大家一齊上!”四僧發一聲喊,各展拳腳,一齊向夏勁道攻了過來!夏勁道笑道:“來的好,小爺一概奉陪!”他年少氣盛,大有出生牛犢不怕虎之勢!豈料一待交手,便不由叫苦不迭!原來這山路狹窄,鬥車不過,他的氤氳身法不能如意施展,一致威力大打折扣,隻得橫下心來,和對方硬拚!雙方拳掌交錯,轉瞬間十幾招已過,夏勁道隻覺四僧拳風越來越烈,縱橫激蕩,呼吸都微覺不暢,心頭不由大駭:長此下去,非被對方困死不可!欲待突圍而走,但四僧身法進退縱跳之間,配合的天衣無縫,要想突圍勢比登天!

夏勁道心頭焦躁不說,四僧心頭也是狂震不已:這小子在四人合力圍攻之下,竟能支撐十幾招不敗,小小年紀,武功修為為何如此了得!拳腳之間不由自主加重力道,意欲將夏勁道一舉拿下!夏勁道既無退路,索性安下心來,刻意對敵,一套霸王拳打完,接施奔雷掌,繼而將六大門派秘芨上的武功一股腦施展了出來,他不求勝敵,唯求自保,在這生死一線之際,自己所學過的武功一一記起,有的武功招式本來一知半解也不假思索,依樣畫葫蘆全部施展了出來!四僧越打越心驚,隻見這小子拳法變化百端,層出不窮,一會象武當太極拳,一會象青城破斑掌,一會象峨嵋拂穴手,一會象泰山拳法,一會又象崆峒滄浪拳,一會又象是華山拳法,不過卻又似是而非,毫無章法,一僧難遏心頭之疑,喝道:“小子,你這是哪一門的武功家數?”夏勁道道:“哪一門的武功不要你管,總之打的贏你就是好拳法!”另一僧喝道:“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還不給我躺下!”趁夏勁道分神說話之際,一招“羅漢伏虎”雙拳直向夏勁道雙肩擊來!他這一招誌在必得,傾十成功力發出,雙拳破空有聲,威力當真非同小可!豈料雙拳接近夏勁道肩頭之際,夏勁道的雙肩竟然隨著拳風一倒,以毫厘之差沒有擊中,他心中驚駭絕倫,慌忙身形一旋,掠到一旁,心中匪夷所思,狂震不已!夏勁道暗叫一聲:“好險!”要不是有氤氳心法護身,這一招便已落敗!他不敢大意,,凝神對敵!雙方你來我往,轉瞬一個時辰已過!

四僧見夏勁道在自己全力合攻之下,竟然堅不可摧,屹立不倒,,不由心駭欲絕!這小子的拳法五花八門,參差繚亂,又不進攻,執意死守,拳打腳踢,手舞足蹈,恍似在自顧自練拳一樣,饒他們如何見多識廣,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了!他們不明夏勁道虛實,當然不敢貿然進攻,惟恐上當,每當看到夏勁道破綻百出進招之時,卻又拳到中途,硬生生收了回來,隻落得徒耗氣力,叫苦不迭!再鬥片刻,四僧頭上已是汗落如雨,內力已近油盡燈枯之勢!夏勁道冷眼看的真切,不由於心不忍,喝道:“大家勝負未分,不如就此罷手吧!”四僧齊喝一聲:“小子休想!”身軀倏地移到一處,各自伸出一隻手搭在對方肩上!夏勁道一怔,道:“你們這是幹什麽?!”他話音甫落,隻聽四僧喝道:“伏妖降魔!”身軀同時躍起,四拳齊發拳風轟隆轟隆,如同打雷一般!夏勁道大駭,叫道:“怎麽,拚死一搏麽!”急展氤氳身法,向後便退!豈料四僧又喝了一聲,一僧脫群飛出,餘下三僧雙拳齊發,正擊在前麵這僧身上,,前麵這僧大喝一聲,其勢如箭,直向夏勁道撞來!

夏勁道避過一招,不料對方二招又至,這下變化突兀險絕,他雖有氤氳心法護體,這下也是防不勝防,被撞個正著!那僧人雙拳齊發,在夏勁道胸前重重擊了兩下,然後喝了一聲,翻身飛回原處,和那三個僧人團坐於地,手掌相抵,屏氣凝息,運功複原!夏勁道被這個僧人直擊出三丈開外方才站定身形,好在氤氳心法護體,隨勢飄出,消去對方不少力道,不致重傷,但饒是如此,也覺胸中氣血翻湧,五髒疼痛異常,嘴角不由沁出一絲鮮血,連忙凝神靜氣,運功療傷!氤氳心法果然奇妙無比,非陰非陽,生生不息,不一會隻覺真氣充盈流沛,周遊六虛,全身百骸,舒暢爽極!痛楚之狀消失殆盡,夏勁道隻覺神清氣朗,心中大喜:巫師父的心法果然神通!抬頭望去,隻見那四個僧人團坐於地,手掌相抵,情知他們在運功療傷,身形一躍,到了四僧身旁!四僧駭然心驚,喝道:“你要做甚!”夏勁道在他們拚死一擊之下,居然安然無恙,那一擊的力道縱然千斤巨石也要碎為粉末,夏勁道血肉之軀竟然無絲毫損傷,令他們如何不驚!

夏勁道笑道:“少林武學,博大精深,我今天大開眼界,多謝了!”一僧怒道:“我們既已敗在你的手下,又何必出言羞辱!”夏勁道道:“大師多心了,我說的是心裏話,又怎敢羞辱大師!”另一僧道:“罷了!罷了!法恩師弟,是我們執意用強,有怎麽反怪人家!”夏勁道道:“實不相瞞,我來是有事相告!我身上懷有不世奇毒,旁人近不得身,方才法恩大師曾經碰到我的身體,想必業已中毒,我想為他吸毒療傷,還請大師同意!”

法恩就是方才擊退夏勁道的那個僧人,他一聽夏勁道之言,臉色不由驚懼交集,連忙伸出雙手觀瞧,果然一雙手掌漆黑臃腫,顯見中了巨毒,一時心如死灰,道:“想不到我們四大護法一世英名竟然毀在一個少年手上!小施主,不知高姓大名,可否賜告?”夏勁道見法恩一付悲容,語聲淒慘,情知他傷心已極,忙道:“我叫夏勁道,四季夏,力憨厚實之勁道!”法恩歎道:“當真英雄出於少年,我今天有失護法之職,辱沒少林威名,又有何麵目立於佛祖座前!”說著身軀一滾,翻下路旁萬丈懸崖,竟然自殞身亡!

這一下事故突然,夏勁道驚的呆若木機,半晌方才緩過神來,歎道:“法恩大師,這又是何苦!若說比武,我並未勝過一招半式,大師又何曾辱沒少林威名!”

一僧道:“法恩師弟性如烈火,梗直仗義,現在眼見同門相殘,他卻有心無力,今日一死,也是解脫苦海,魂歸極樂,阿彌陀佛!”說著,突然雙手按住雙肩琵琶骨處,隻聽“咯嘣”兩聲,竟將自己的兩條胳膊廢了!另外兩僧也同樣施為,廢了胳膊!

夏勁道駭的大叫道:“三位大師,這又是為何——?”

一僧苦笑道:“小施主切末多心,這不關小施主的事,法恩師弟舍身侍法,貧僧等苟活於世,已是愧對天地良心,阿彌陀佛!”

夏勁道悲聲道:“這事全因為我而起,又怎麽不關我的事,是我害了大師!”

一僧道:“小施主俠骨柔腸,正直良善,貧僧感動至極!方才迫於方丈之命,多有冒犯,還望莫怪,你若執意上山,請將貧僧三人頸上念珠取去,悟空、空空、兩位師叔絕不會為難施主!”說著雙目緊閉,不複再言!

夏勁道心中又悲又憤:這個少林方丈簡直天良泯滅,殘無人性,叫自己的弟子舍命封山,難道不許叫人逃跑,當真可惡之極!他連叫三僧不應,隻得輕輕將三人頸上念珠取下,小心揣入懷中,道了聲:“三位大師保重!”轉身向山上進發!他疑念重重,恨不得插翅飛到少林寺!行不多時,便已登上少室峰頂,少林寺雄偉闊大的莊嚴之像盡在眼前,夏勁道心頭激動不已,抖了抖狐裘大氅,闊步走向少林寺山門!忽聽一個聲音道:“阿彌陀佛,施主請留步!”聲若皇鍾大呂,震得群峰回響,卻又讓人心頭有如春風拂過之感,萬千煩惱一掃而空!夏勁道循聲望去,但見由打左側並肩走出兩個老和尚,身高大,須眉皆白,身披杏黃色袈裟,寶相莊嚴,令人肅然起敬,夏勁道道:“兩位定是悟空、空空大師罷,有人托我將三眼法物帶給兩位大師,還請大師收下!”說著從懷中取出三件念珠,雙手呈到兩個老和尚麵前!

兩個老和尚略顯激動,一位老和尚伸手取過念珠,勘詳一眼,點了點頭道:“小施主誠禮有信,實在可貴,這念珠本有四件,還有一件尚在何處,小施主可否見告?”

夏勁道見這兩個老和尚不問這三件念珠如何落到自己手中,秉信篤仁,確是得道高僧,不由肅聲道:“大師——!”他方要將事情本末據實相告,隻見另一個老和尚搖了搖頭道:“小施主不必講了!這三件念珠乃是佛祖釋迦牟尼佛骨舍利子,當年達摩祖師攜佛祖聖物,一葦渡江到中原宏法布道,開創少林寺千年基業,留此佛門重寶以勵後人遷心為善,篤誠信佛!少林三經、四院、十八羅漢、四大金剛、方丈、主持還有貧僧二人各有一串,這三件念珠乃是四大金剛所佩,四大金剛身為少林護法之職,現在珠存人亡,想必連同那串念珠舍身侍法,以匡正道,阿彌陀佛!”

夏勁道先前聽老和尚細述念珠來曆,不覺出神入化,津津有味,及至聽到珠存人亡一節,恍若醍醐灌頂一般,心中大叫道:是了!是了!法恩和尚死了,另外那三個和尚又怎會獨活於世,自己真傻,為何連這麽簡單的事情也看不出來!細致內訌不由分外難過,哽咽道:“兩位大師,對不起、、、、、、!”一個老和尚道:“小施主天生慈悲心腸,當真與我佛門有緣,請吧——!”說著兩個老和尚閃身退到一旁!

夏勁道抖擻精神,整肅身心,向兩個老和尚施了一禮,大踏步走上山門石階之上,來到山門近前,伸手抓住鬥獸銅環“咣咣咣”用力扣打山門!山門應聲而開,分到兩邊,從裏麵走出八個小和尚,夏勁道認得為首一個正是覺遠和尚,忙道:“覺遠師傅,你還認的我嗎?”覺遠瞅了瞅夏勁道,道:“怎麽又是你這小子,半年前你攜青城四女求見明空主持,害得我們被麵壁三月,這次又想拖累我們不成!”夏勁道忙道:“這次我是隻身而來,絕不會犯不接女客的規矩吧!”覺遠道:“算你小子還有記性,不過,你也不用說軟話,兩位師祖既然放你進寺,我們又豈敢難為你!”夏勁道笑道:“上次連累你受苦,客氣客氣也是應該的——”說著話鋒一轉,又道:“不知明空大師一向安好?”覺遠怔了一怔,四下瞧瞧,低聲道:“怎麽,你難道不是為了此事而來嗎,為何明知故問!”夏勁道見他如此小心謹慎,情知事情非同小可,忙道:“怎麽,難道明空大師出了什麽事情嗎?”覺遠點了點頭,道:“此事說來話長,原來上次你和青城四女求見明空大師,明空大師不知怎的並未向衍空大師稟明此事,後來不知怎的衍空大師竟然知道了,當時就和明空大師吵了起來,再後來,江湖上又傳言出了一個叫做什麽‘少林之友’的人,可以做為少林派的代言人,全權處理江湖大小事宜,衍空方丈更加惱怒萬分,一口指定是明空大師主使,兩人一時鬧的不可開交,差點就要大打出手,幸虧有各院長老及時攔住才沒有打起來,再後來,衍空方丈遍灑武林帖,邀請六大門派和各方豪傑到少林寺來,說要開一個什麽‘除魔大會’,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樣了,怎麽,這件事鬧的沸沸揚揚,天下皆知,你當真不知道麽,真是奇怪!”說著,瞅了瞅夏勁道幾眼!

夏勁道聽了不由眉頭緊皺,心中暗道:這個衍空方丈聽起來不象什麽好人,為了一點莫須有的一些小事,竟然如此興師動眾,明空大師好歹也是同門中人,就算真的有什麽過錯,也不至於如此對待他!再說自己親眼見得明空大師確是得道高僧,衍空不知為什麽要對付他?覺遠見夏勁道沉思不語,道:“喂,你在想什麽?”夏勁道連忙按下心頭疑念,笑道:“我在想究竟是什麽人如此幸運,能夠當上天下第一大門派的代言人,哈,那可真是威風得緊!”覺遠眉頭一皺,道:“怎麽,我還以為那個人是你呢,你小子渾身上下,從裏往外都古古怪怪的,我看是你倒差不多!”夏勁道笑道:“我哪裏有這個福分,你可真會開玩笑!不過,我要真的做了少林派的代言人,就要你們這些小和尚全部還俗回家,到時,你們可就慘了!”夏勁道口中說笑,他又哪裏知道其實那個人正是他,不過他那時神智已失,事後又無人再向他提及,他當然一無所知了!

覺遠皺了皺眉頭,道:“佛門清淨地,你休要胡言亂語!”說著望了望四周,對另外七個下和尚道:“覺性師弟,你們在此守護山門,我領這小子去見方丈!”七個小和尚道:“師兄放心去吧,有我們在此,不會誤事的!”覺遠點了點頭,對夏勁道道:“你跟我來!”說著在前引路,夏勁道緊隨其後,覺遠領著他七拐八拐,一會便已進入少林寺清幽深處,夏勁道但見兩旁禪房錯落,不計其數,少林寺之大,可想而知!回頭看看,已然不辨來途,不由心中起疑,忙道:“覺遠,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覺遠連忙“噓”了一聲道:“你小子千萬不要大喊大叫,被值日武僧發現了,連我也要跟著你倒黴!”夏勁道道:“值日武僧怎麽了——我又不是賊!”覺遠慌的連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巴道:“你不用發急,待我慢慢告訴你,快走快走!”夏勁道見他如此慌張失措,連忙點了點頭,兩人疾疾走了一陣,來到一座禪房前,覺遠四下打量幾下,見無人注意,這才伸手一推房門,領夏勁道入內,隨即又將房門仔細掩好!夏勁道不由好笑,道:“你如此緊張幹什麽,我不是賊,你倒象個賊了!”打量一下屋內,僅有一條大炕,上麵被褥疊的齊整如一,如同刀斬,當真冷清異常!

覺遠一屁股坐在炕上,歎了口氣道:“你有所不知,少林寺自從封山日起,一律不準放生人入寺!你小子膽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用了什麽鬼把戲竟然偷偷溜上山來,悟空、空空兩位師祖不知又為何對你慧眼獨開,好在今天是我們師兄弟八人看守山門,否則被人報知方丈,你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