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賀銘隻覺背後火燒火燎的,遇到風都疼

女助理依言行事,從沸騰的水中提起了沾連著蠶繭的木刷子。

邵雯雯指著連接著蠶繭的細細的白絲道,“這就是用最原始的方法找蠶繭線頭的方法。”

“好。”李成吉帶頭鼓掌,“別看小邵師傅年輕,懂的好多。大家說是不是?”

廠長都帶頭讚揚了,其他人肯定是要附和的。

於是,大家都跟著鼓起掌,嘴上還一聲聲的說“是”。

邵雯雯沒見過這麽明目張膽溜須拍馬的場麵,目光不經意地掃到賀銘的方向,後者挑了下眉,嘴上倒是沒說什麽。

正掌聲熱烈時,門口處出現了那個提著大玻璃瓶的被稱為“小趙”的女工。

她麵無表情,目標明確,直奔眾人圍觀處。

被眾人圍著的邵雯雯進行下一個環節:手工抽絲。

她低著頭,用纖細的手指捏著絲線頭,顯得極其有耐心。

眾人大約都覺察到了李成吉對邵雯雯的“重視”,所以分外認真地盯著邵雯雯的每個動作看,完全沒注意到擠進來的小趙。

小趙異常冷靜地揭開了玻璃瓶的密封口,一個揚手裝有強腐蝕的工業用濃硫酸(H?SO?)瓶就擲向了李成吉所在的方向——

李成吉和賀銘分別站在邵雯雯的兩邊。

擲向李成吉就代表著邵雯雯以及身邊的人都會被波及。

真實情況就是這樣:沿途飛濺的濃稠**向四周發散,所到之處皆是黑黢黢的碳化斑點。

直接目標人李成吉被第一滴**滴中時就“啊”的叫了一聲。

異常的慘烈。

其他被波及的人也是哇哇亂叫。

一片胡亂中,眾人皆聽見一聲瘋狂的,恨意滿滿的女人聲音,“李成吉,想甩了我沒門!”

而離李成吉最近的邵雯雯,卻因為被高大的男人收攏進懷裏而沒有受到任何的波及。

但她清晰地聽到了男人的悶哼聲,心上驀地狠狠一跳,急急地抽男人懷裏抽身,轉到他背後,看見他的休閑衫上有好幾個灼燒的黑洞。

從旁人的叫喊聲中,她已經得知了是什麽導致了黑洞的出現。

幾乎是在瞬間,邵雯雯的眼眶就紅了,抬手就去掀男人的衣服。

賀銘忍著身上的疼痛,壓住她的手,側身看著她,臉上還帶著無奈的笑,問道,“當眾脫衣服不好吧?”

邵雯雯抿唇,隻抬眼看了他一下,便繼續手上的動作。

她將手舉過男人的頭頂,淡聲道,“你的臉縮著點兒……捂著,不然毀容。”

毀容?

賀銘,“……”

他還要靠著自己的顏值,被眼前這女人撈回來的……

於是,賀銘抬手捂著了俊臉。

邵雯雯看高大的男人這幅樣子,不由得勾了下唇角——其實,飛濺上來的**都在背後,傷臉的話……基本不可能。

不過,她的嘴角剛勾起,就因為男人背後被灼燒的黑斑而泯滅了,取而代之的是眼角的酸澀和強烈的淚意。

強自忍下了即將衝破喉頭的情緒,捏著白襯衣的衣角要去擦那些黑色的印記,但被男人一把按住手,製止了動作。

賀銘沉聲道,“你幹什麽?”

邵雯雯垂著眼眸,聲音淡淡的,“防止灼燒麵積變大。”

她家以前是做化工企業的,即便她自己家族的事業不甚了解,但對作為工業原料的濃硫酸還是了解的——

被濺到了,需要立刻用幹抹布擦拭幹淨,否則灼燒碳化的麵積會擴大。

而她手邊並沒有幹的抹布,唯有身上的襯衣。

邵雯雯從男人手裏抽出手,眼睛看著他身上的黑色痕跡,“我擦了就會把這塊撿走。”

身邊因為剛剛演示剪開蠶繭而放的有剪刀的。

這樣的話就能消除了從賀銘身上沾下的**會灼燒她的隱患。

於是,賀銘沒再製止。

隨後,邵雯雯拿起身旁桌子上的剪刀“哢嚓”一聲就從襯衣袖口上剪下了一大塊布料。

靜了片刻,等感覺道女人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擦拭時,賀銘忽然道,“我小時候摔跤時,我爸說,男人有點兒印記會更男人。”

突然冒出這句,無厘頭的很。

專心擦拭的女人,也沒深想這句話的含義,也沒答他的話。

而沒得到回音的賀銘,暗了暗黑眸。

五分鍾後,當背後沒有擦拭感後,賀銘側身看向將他那滿是黑洞的休閑衫扔到地上的女人道,“我這樣沒法出去了。”

光著膀子沒什麽,關鍵是背後肯定黑洞洞的,有沒個什麽遮擋——

實在有損他光輝形象。

邵雯雯沒說話,吹著眸,用纖細的手指拉著男人赤-裸的胳膊肘往外走去。

賀銘隻覺背後火燒火燎的,走動的時候,遇到風都疼。

而身邊的女人一聲不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嫌棄他變成“醜男”了。

而且,這麽被光著還被女人拉著,實在像是逛著窯-子被抓現行的男人。

太他-媽-的丟人了。

“雯雯,”賀銘伸手想推開胳膊上的手,“我自己能走。”

邵雯雯沒鬆手,纖細的手指將男人的皮肉抓的牢牢的,莫名惱怒道,“你能不能別說話?”

細細品味的話,是能夠從惱怒的聲音中體會出點點異樣的情緒。

賀銘不曾見過她這麽說過話,當下愣了兩秒,想開口讓她別生氣,也別擔心,這些傷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麽,頂多就是有點兒痛感,以後醜點兒,隻要她不嫌棄也是沒什麽。

話到嘴邊,有想起他被禁止說話了,所以便閉上了嘴。

邵雯雯沒去自己坐的那輛車,而是走到了賀銘的那輛黑色寶馬車旁,淡聲道,“把鑰匙給我。”

賀銘沒說話,一雙黑眸就那麽定定的看著女人白皙細膩的臉頰,見到後者臉上漸漸變得不耐煩。

邵雯雯一直等不到他的動作,便自己伸手在他褲兜內摸索,先摸的左邊。

左邊褲兜內,除了手機別的沒有。

女人麵無表情的轉到右邊要去摸,卻還沒伸進去就被男人修長的手指抓住了手。

邵雯雯抬眼看他,“怎麽?”

他這是舍不得讓她開他的車?

男人的薄唇動了動卻沒出聲,握著她的手沒鬆,另一手倒是自己伸進了褲兜拿出了車鑰匙,遞到她麵前。

邵雯雯以為他隻是想自己把鑰匙拿給她,所以也就沒怎麽在意,從他手裏拿了鑰匙,按了下,便一手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另一手還是抓著男人原來的地方,拉著他往副駕駛上走。

賀銘沒反抗,就那麽上了車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邵雯雯關上了車門,便繞到了駕駛座那邊,上了車,一句話沒說就發動了車。

車外,一場濃硫酸引得不少工程師疾呼,略微混亂。

賀銘的眉頭蹙起——

他現在怎麽說也盛華集團的代理CEO,對於事故負有管理之責。

於是,他伸手從左邊的褲兜內拿出手機。

這動作牽引到了身後的灼傷,帶來絲絲縷縷的痛感。

薄唇咧了咧,忍下了疼痛,手上快速地在手機上按了“120”,等接通道,“江城的紡織工業園區,有十幾個人被破硫酸,需要過來急救。”

那邊又問了確定的地址,賀銘報了,才掛了電話。

他想跟默不作聲開車的女人說,他應該留在現場,但心底又不想破壞這好不容易換來的獨處時間。

他閉了閉眼,終究沒有出聲說話。

邵雯雯撇到他閉眼的動作,以為他是疼痛所致,便淡淡道,“馬上就到醫院了。”

賀銘用鼻腔“嗯”了一聲,臉上也無悲無喜的。

邵雯雯不再說話,腳下卻是踩了油門,車速也隨之加快了。

男人敏銳地感知到什麽,嘴角似乎想要翹起,卻又被強自平了下去。

如果此時有人盯著他看,一定能覺得他的表情有些怪異。

不過,要再看到他背後的傷,大概會以為他是疼痛所致。

……

半個小時後,車開到了汪心靈所在的那個醫院。

邵雯雯停了車,就將副駕駛座上的男人拉了下來,一聲不吭的,往谘詢台走去。

現在是下午,雖然比上午要少了不少人,但仍舊陸陸續續有人路過,加上這一男一女的顏值太高,高大的男人又**真上身,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幾乎所有路人的注意力。

賀銘從最開始的覺得丟麵,到熟視無睹,最後反而享受起被女人這麽在大庭廣眾下拉著的感覺了。

而邵雯雯全程臉上的表情無絲毫的波動,走到谘詢台前詢問護士,“燒傷的掛什麽科?”

護士看了一眼前胸看起來完好的赤-裸的帥哥道,“外科。”

“在什麽地方?”

護士朝右上方指了下,“二樓,樓梯的右邊。”

“謝謝。”

說罷,邵雯雯便拉著男人朝樓梯走去。

赤著膀子的賀銘,迎接路人的目光,臉上沒絲毫的不自然,順順從從的——

大概跟他自小一起長大的人,看到這樣子的他會驚訝,甚至難以置信。

而真實的情況還真是難以置信——

從骨科出來的,原本陰沉著臉的,一身黑色通勤裝的畢曉曉,以為自己看錯了,緊走幾步,到了樓梯口,正巧那二人走到拐角處,露出了側臉:她那高高大大的銘哥,一臉疏淡的任由想對他嬌小了很多的邵雯雯拉著,背上還有好些個黑點點了,像個……乖巧的“娃娃”——

是個巨嬰!

畢曉曉噗哧一聲沒憋住笑出了聲,朝那二人方向喊,“銘哥。”

這個稱呼後,就是“哈哈哈”大聲大笑。

賀銘的臉一沉,轉臉就甩了她一個黑臉,後者不怕死的“蹬”“蹬”“蹬”上樓梯追上二人,期間笑聲都沒停過。

畢曉曉在已經停下來的二人麵前站定,“銘哥,你這是新式的搭配?”伸手就在他背後的黑點點上戳了一下,讓賀銘倒吸了一口氣,嚇得她趕緊縮回手,“銘哥你受傷了?”

賀銘正要教訓她時,感覺到一直緊抓著自己的纖細手指鬆開了,不由得看了對方一眼。

邵雯雯臉上冷冷淡淡的,雖沒有什麽表情,但賀銘就是知道她生氣了。

這麽一想,他的臉色也陰沉了下去,對畢曉曉道,“這麽明顯傷著你,你看不出來。”

畢曉曉朝他吐了下舌頭,“我又不知道。要不,我帶你去看醫生。”

賀銘真是敗給這個平時精靈現在沒眼色的青梅了,黑眸動了動,淡淡道,“不用了,雯雯帶我去。”

畢曉曉這才像是想起刻意降低存在感的邵雯雯,驀地就明白了銘哥沉著臉的原因了,嘿嘿一笑,對邵雯雯道,“雯雯,抱歉啦,我跟銘哥隨便慣了的。我就是他親妹妹。你不要多心啊。”

親妹妹?

邵雯雯還沒說話,耳朵內就傳來了陌生男人的聲音,“畢曉曉。”

前一秒還嬉笑的畢曉曉,在這個聲音響起時,靚麗的臉馬上就陰沉了下去。

“下來。”

邵雯雯循聲望去,見到的是架著無框眼鏡、腿上打著石膏的俊朗男人,他應該跟賀銘一樣高,那個無框眼鏡的鏡片反光,叫人看不清楚他的眸色,但單單聽他的聲音就知道此刻他很生氣。

賀銘與對方對視一眼後,轉而看向畢曉曉,沉聲問道,“怎麽回事?”

畢曉曉朝他扯唇一笑,“沒什麽。那什麽,銘哥,你受傷了就去看醫生吧,我走了。還有,嫂子,”朝邵雯雯揮揮手,笑道,“我們下回再喝酒啊。”

說罷,便轉身下了樓梯,經過杵著拐杖的男人時,目不斜視,徑直朝外麵走去。

那男人要跟上去,卻被賀銘的聲音叫住,“仇智駒。”

仇智駒止步。

賀銘雙手插在褲兜內,好似絲毫沒覺得赤著膀子有什麽不雅,一副上位者的姿態,道,“別去惹曉曉,你們不適合。”

仇智駒隱在無框鏡片下的眼朝邵雯雯看了一眼,驀地笑了,諷刺道,“先管好自己。”

說罷,便杵著拐杖走了。

賀銘懶得管他,轉身看向邵雯雯,發現後者卻在看已經離去的仇智駒。

腿都瘸了,看什麽看。

他倒吸一口氣,成功把老婆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但她也隻看了他一眼就抬腳往樓上走。

賀銘覺得沒了女人的手抓著的胳膊好像少了什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