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冷宮
沐一閉上了眼，想起沐家手段，若他完不成任務，回去不也是死路一條？還會牽連其他弟兄！正當顧卿塵以為他鬆口想要答應時，卻見他猛地往前送了脖子，頓時鮮血滿地。
前世作為特工，在顧卿塵手上的人命不計其數，可那些人，都是該死之人，但沐一……她其實並不想殺他……她未告訴他，那藥丸，不過是一棗糕揉捏而成的丸子罷了……
身處皇宮，她根本不可能處理屍體，顧卿塵歎了口氣，將他扶至假山邊，既然沐婕妤要除她而後快，見沐一久久不回複，也該派另外的人進來探尋，希望他們能發現他吧。
顧卿塵皺著眉，扯下被血浸染的裙擺最下方，露出同色係的繡花鞋來，未免身上再沾染血跡，她隻好四處尋找隱秘之處將紗裙碎片埋了進去，剛想沿對角線找出口，卻聽另一邊竟有聲響。
“我試探那王妃許久，發現此女真是瘋瘋癲癲，如此，我們耗費心思在她身上，還值得嗎？”
“不然如何？當年之事，你我隻知一二，可若不依那人的話來做，你覺得我們還能活到現在？”
顧卿塵一驚，偷偷探了頭，竟發現最先說話那人，是上次慕容君燁派來送她出宮的那個老嬤嬤，心下好奇，更凝神而聽。
“可當年知道事情真相的，屈指可數，且不說那已傻了的顧卿塵，在冷宮那位，都那麽多年了，不還是沒吐露半個字？”老嬤嬤神色凝重，宮中形勢愈加緊張，麵上雖還看不出什麽，可暗地裏湧動得著實厲害。
站在老嬤嬤麵前與其對話之人，背對著顧卿塵，因此她未能看清他的麵容，不過從他聲音以及裝束而來，大致可推是個年紀偏大的護衛，但見他微握了腰間佩劍，隨後又放下：“冷宮那人，你還是少接觸微妙，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顧卿塵眯了眯眼，如果剛剛她沒猜錯的話，這人是想對那個老嬤嬤動手？冷宮那人？
嗬，這皇宮的秘密還真多啊。
顧卿塵悄悄退下，靠在假山稍作休息，那老嬤嬤和侍衛隸屬何人？會是慕容君燁麽？顧卿塵扯了扯嘴角，她還是先出去為好，這樣想著，人已到了出口，可一出來，顧卿塵有點呆。
眼前場景與她進來之處無一相似，這裏荒涼至極，雜草叢生，地上灰塵堆積，風一吹，竟讓人看得麵前物什很不真切，幾步開外坐落一破敗房子，顧卿塵的腳，竟不聽使喚往那兒走去。
“你終於來了。”
一飄忽老婦聲音自顧卿塵耳邊響起，未轉身，顧卿塵已掛上一天真表情：“卿塵不是故意到這裏來的，不要罵卿塵。”
老婦緩緩踱步走至顧卿塵跟前：“沒想你竟與你娘長得如此相像。”
顧卿塵聞言，瞪大眼睛看著麵前之人，灰白長發皆披下，頭上未置一物，身上衣裳雖能蔽體，但補丁處處，身材瘦小，站在顧卿塵麵前，比她還矮上兩拳，眉目慈善，見顧卿塵瞧她，溫言：“你還記得我嗎？你小時我可是常常給你吃的。”
顧卿塵歪了腦袋，撓了撓額頭：“卿塵不記得姨姨，姨姨有吃的？”
老婦淺笑，從懷中掏出一餅來：“這是他們今日送來的膳食，若你餓了，就先吃。”
顧卿塵接過那餅，放到嘴邊咬了一口，幹硬苦澀難咽，還給老婦：“呸呸，好難吃，姨姨的餅好難吃，卿塵不要吃了。”
老婦看顧卿塵這樣子，眼中閃過一絲悲傷：“誰成想好好的孩子會變成這樣？想你八年前多麽聰明可人，那一場變故，竟使你如此？”
“姨姨為什麽也說八年前？皇後娘娘也和卿塵說過八年前呢，還有一個嬤嬤也說過，你們都好奇怪，卿塵八年前才兩歲，怎麽可能記得事情嘛！”顧卿塵敏銳的想到一個可能，先前那老嬤嬤可說冷宮那位，看這房屋布置，還有這屋內之人，可不是冷宮那位？
老婦歎口氣：“是啊，你這樣子，怎麽會記得那日之事？他們這是待不住了。”
他們，他們又是誰？顧卿塵努了努嘴：“姨姨說的事情怎麽卿塵都不知道呢，姨姨也沒有好吃的，卿塵不要再留在這裏了，卿塵要回禦花園去！”
“禦花園？”老婦疑惑問道，禦花園離她這冷宮可遠得很，一個傻姑娘，若不是有心人引導，怎麽會到她這裏來？那些人，怕是等不及了。
顧卿塵點頭：“對呀，卿塵要去禦花園，姨姨知道禦花園在哪裏嗎？”
老婦思索幾分，但笑道：“是了，我怎麽忘了，今日可是賞花宴，你現如今是容親王妃，自會受邀，也是上天見我可憐，才讓我見到了你罷，無妨，我今日就送你一送。”
顧卿塵被老婦的話弄得摸不著頭腦，她不知道的是，自老婦住進這冷宮，已經八年未出過這冷宮門了，這八年，她日日夜夜都在等待，等待時機成熟，等待她長大，每當獨自一人看過這春夏秋冬，她會想，等待的時間不會長久，再長，不會比那一夜更長。
顧卿塵拉著老婦的手，覺其粗糙不足，老繭有餘，心下了解幾分，這人，先前怕也是一養尊處優的主兒，可現如今竟會如此狼狽，其中緣由，必不簡單：“姨姨，下次卿塵來的時候，給姨姨帶很多很多好吃的！”
老婦聽言，心下觸動，伸手將顧卿塵額前碎發別到耳後：“塵兒乖，若是自己一個人，定不要輕易進宮，”隨後又頓了頓，說道，“不過若你想知道什麽，盡管在月圓之夜來找姨姨。”
顧卿塵皺著眉，不知道她這話是何意，老婦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擺手讓她離開：“禦花園就在前處，直走就到了，快過去吧。”
顧卿塵一步三回頭，發現老婦一直望著自己的方向，眼中讀不出任何情緒，她低頭往前走，不想迎麵走來兩人，朝著她們一把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