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丸阻止了樹妖的說話,隻見閃動的光鞭華麗地在天空劃起圈兒,一圈又一圈纏繞在樹妖身上,他鐵青的臉現出一絲獰笑:“你也不會好過的!”然後就在光圈中消失了。殺生丸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將那棵樹連根拔起,一手抽出天生牙扔給我,自己站在那裏,仿佛承受了什麽重量似的,低聲說道:

“桔梗,你進去吧,鈴,就拜托你了,天生牙會帶你去。”

他的身後出現一個漩渦,封靈陣的關口已經打開,事不宜遲,我擦了擦眼睛,抱緊天生牙:“殺生丸,這個結界的反噬十分強大,你要是撐不住的話就放下!我會另想辦法出來的。”

仿佛他肩膀上抗著什麽利刃,我眼睜睜看著血緩緩染紅他雪白的衣服,一陣酸澀。

“笑話,這種小小的結界我殺生丸還會撐不住?你既然選擇了相信我,就要堅定不移!進去吧!”殺生丸的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疼痛,仍舊波瀾不驚地說。

我咬緊牙齒,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抓緊時間才是關鍵。封靈陣本身不強大,強行突破的反噬卻是妖界十分可怕的力量,殺生丸承受了那麽重的力量,我若找不出鈴,怎能對得起他?

明明隻跨了一步,我回頭卻在也看不見殺生丸的身影,我知道自己現在處於結界裏麵了,殺生丸抗著的就是結界的出口,我必須盡快找到鈴,舉起懷裏的天生牙,我喃喃地說:

“天生牙,帶我去鈴的那裏。”

天生牙發出巨大的光芒,仿佛明白了我的意圖,化作一團五彩祥雲將我托起。在半空中,我俯視著地上,出現了,在月泉山下,一道冥光直衝雲霄。果然在那裏!雖然剛才在月泉山上,我沒有感覺到鈴的氣息,但是正因為周圍都有,隻有那個地方沒有,才讓我推測出鈴被封印了。燕山的樹妖守護著出口,那也是這個封靈陣結界最薄弱的地方,何況今晚還是滿月,鬼氣最重的日子,所以在那裏鈴的氣息最重。也是從這些線索裏我才知道了自己的感覺沒有錯。

天生牙將我放下後又恢複成一把劍,落入我的手中,我深深吸了口氣,看著眼前的山洞,那熟悉的悲傷又來了,鈴,我終於找到你了。

摸著洞的牆壁,我緩緩朝裏麵走去,盡頭那光芒映進我的眼裏,竟是那樣耀眼。

我看見光圈裏,一個小女孩抱緊了自己,頭深深埋進懷裏,身體似乎還在戰栗,一顫一顫的悸動穿過空氣傳遞給我,那股哀傷,那股絕望,清晰地浮現在我腦海裏。

我伸出手,說道:“鈴,我帶你回家。”

她緩緩抬起頭,那張熟悉的臉看著我,眼裏一片絕望,慢慢轉化成驚詫,直到最後變成警惕,嘴唇蠕動著問:“你是誰?”

我蹲在她身邊,柔聲安慰著她:“放心,你記得小殺嗎?我是小殺的朋友,他就在外麵等著你。”

“小殺?”鈴看著我,眼裏的戒備慢慢放下,看著我問:“你怎麽認識我的小殺?可是小殺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現在我沒時間跟你解釋,出去了你就明白了。”我拉起鈴的手就朝外麵走去。

走到洞口,鈴突然停下,我回頭看著她,那絕望又浮現在臉上,淚水湧了出來,她搖著頭:“沒用的,我走不出去,我已經試了很多次了,鈴已經死了。”她的手朝身後指著,那裏一堆白骨。

“不,不會的,我一定帶你出去。”我走到那些白骨麵前,小心翼翼地捧起它們,抱緊懷裏,鈴便不由自主地飛到我麵前。她驚喜地看著我:“你會把靈魂聚集在一起?”

我點點頭,剛才情急之下忘記了,封靈陣就是將鈴的屍骨封印,冥靈不能離開屍骨一步。我不帶走屍骨,鈴是出不去的。

“鈴,快點。”我吩咐了她一句,天生牙早又化作雲彩,托起我朝結界口飛去。

天邊一絲曙光升起,我的心也越來越緊張。結界變得越來越弱,也就是說強加在殺生丸身上的力量越來越大,等我們趕到時,殺生丸已經半跪在地上,眼睛卻一直望著月泉山的方向,看到了我們之後,那裏一片喜色。

“你就是小殺?”鈴看見半跪在血泊裏的殺生丸,愣了一下。

殺生丸點點頭,溫柔說道:“對不起,瞞了你那麽久。”

鈴笑了,突然她又像發現了什麽似的,驚叫:“小殺,你流了好多血。”她一麵簌簌地落淚,一麵想扶起殺生丸,可她隻是一個靈魂,沒有實體,從殺生丸的身體上穿了過去。

鈴呆呆看了殺生丸一眼,身體搖晃了幾下,瑟縮著。

“殺生丸,你還好嗎?”我小心地問。封靈陣已經消失,他承受了所有反噬,受傷程度有多大,我想不出來。他看了我一眼,那裏的感激我明白,又複雜地看著站在他麵前的鈴,似乎再也承受不住,殺生丸朝前撲去。

鈴跪在殺生丸身邊,她不能碰觸摸到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受傷。他們互相望著的眼神,濃濃的關切環繞在兩人身邊。等待了三年,殺生丸終於又看見了鈴,那魂牽夢縈的身影就在他身邊,緊張的神經一旦鬆懈,人便如失去了支撐般不能站起來。

我分明看到他嘴角上揚,笑意蕩漾著,然後雙眼慢慢閉上,身體在一陣光圈中化作原型。

鈴抽泣著,虛無的淚水滴落下來,霏霏地撒在泥土裏,嘴巴一張一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徒勞地一次又一次想抓住殺生丸的身體。

我急忙擦擦眼睛,走上前去,拉開鈴,抱起殺生丸,說道:“鈴,我們先回家,殺生丸沒事的,他是大妖怪能恢複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你,你是冥靈,不能見太陽的,否則將魂飛魄散!”

鈴點點頭,琥珀色的眸子雖然充滿了淚水,卻堅定地看著殺生丸。天生牙化作五彩祥雲,帶著我們迅速朝織田府邸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