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吊頸鬼小棗打發走了,半天沒睡著,我想:今天徐館長應該會給小棗上墳。

一大早,我就醒了。

吃過早飯,我拿了一架望遠鏡,又趕到了康樂墓園。

我選擇了一個製高點,坐在一棵大樹下。我用望遠鏡看了看,可以清晰地看到小棗的墳墓。

我的判斷果然沒錯,九點半鍾,徐館長來到了小棗的墳墓前。

隻見他把一束白菊花放在小棗的墓碑前,然後,從挎包裏掏出幾張報紙,小心地鋪在地上,再跪下來磕了三個頭。

磕完了頭,徐館長佇立在墓前,低著頭。

我估計:這個時候徐館長一定會和小棗說些什麽。雖然我暫時聽不到,但我相信,那個微型錄音器會錄下他的每一個字。

徐館長足足在小棗墳前站了十五分鍾,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見徐館長出了墓園,就匆匆跑到小棗的墓前,把錄音器取了下來。

我按下了放音鍵,裏麵傳出清晰的話語:

“…小棗,我…我來看你了…其實,我早就想來看你,但一直不知道你葬在何處,所以,隻能對著藍天、白雲祭奠你……”

徐館長說到這兒,好象哽噎住了。我心想:這個狡猾的家夥,至今還想蒙騙小棗呀。你這淚水呀,就是鱷魚的眼淚。我承認:這個徐館長吃定了小棗,知道鱷魚的眼淚也能麻痹小棗。

“…小棗呀小棗,我對不起你呀…那天,我倆約好一同赴死,到陰間去結婚。可是,我不小心把這個事兒透露給了表弟,所以,他偷偷趕過來,把我解救下來……”

聽到這裏,我不禁滿腔怒火,心想:徐館長呀徐館長,你至今仍不思悔改呀。你明明布下了一個“自殺圈套”,讓小棗上了你的當。現在,你竟然否定了這一點,還編造了一個謊言,說什麽不小心讓表弟知道了,跑來救了你。

“…小棗,我被表弟救下來後,本想繼續上吊,但是,我老婆患絕症已到了彌留之際,所以,我想:等把我老婆送走了,再到陰間來和你相聚,小棗呀,你…你一定要等著我呀……”

呸!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我相信,假若徐館長就在我麵前,我會毫不猶豫地扇他一個大耳光。因為,徐館長太卑鄙了,簡直是無恥到了極點。

你老婆活蹦亂跳的,健康得一塌糊塗,但你卻信口雌黃,編造了一個彌天大謊。

“…小棗,我太愛你了,幾乎每時每刻都想念著你呀…可以說,我現在生不如死呀……”

“混蛋!大混蛋!!”我實在忍不住了,破口大罵道:“你這個人麵獸心的家夥,哪兒還有一絲人味呀!”

我知道:小棗聽了徐館長的這一番話,八成是會被他的花言巧語所感動,興許還會完全原諒了徐館長。

“…小棗,以後,我每年都會來給你掃墓的,我會買最鮮豔的花,再買最昂貴的巧克力來看望你……”

我咬牙切齒地罵道:“你既然這麽許願,請問:今天幹嘛不買最昂貴的巧克力呢?還有,你這個菊花好象也不是最鮮豔的花嘛。徐館長呀徐館長,你真不是個人呀。”

“…再見了,親愛的小棗,我相信:我們終將會有重逢的那一天。當那一天來臨時,我倆會再續前緣。”

錄音器停止了放音,我知道:徐館長的悼念之詞結束了。

我心想:今晚小棗來時,我要問一問小棗,對徐館長的悼詞有何感想。

我又一想:徐館長說他老婆已經到彌留之際,那好,我就要讓小棗看看你老婆的尊容。

我吃完午飯,就跑到徐館長老婆的單位。

徐館長老婆在一家公司當會計,她姓王。

我趕到這家公司時,徐館長的老婆正在電腦上玩遊戲。

我一進辦公室,便親熱地喊:“王姨,您好!”

徐館長老婆見我來了,一楞。她結結巴巴地問:“你…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我嗬嗬一笑,說:“王姨,我湊巧路過這兒,突然想您了,就拐了進來。”

“小章呀,你還真是個有心人呀。我聽老徐說,你辭職了,還惋惜得心口真疼呢。你看,老徐當副館長時,想提拔你,又沒這個權利。現在當了館長,有提拔你的權利了,但你卻辭了職。”王姨假惺惺地說。

“王姨,您身體還好吧?”我故意問。

“好,好得很呀。你看,我一頓要吃三個大饅頭,米飯得吃四兩。我這身體呀,棒得一塌糊塗。這次我們單位檢查身體,我一點毛病也沒有。”王姨顯擺道。

“王姨,身體好,比什麽都好呀。”

我臨進王姨的辦公室前,就把錄音器打開了。

現在,我又假借看手機,給王姨拍了一張照片。

“王姨,您忙吧,我下次再來看望您。”我客氣地和王姨告別了。

我心想:晚上,讓小棗看看徐館長老婆的“病容”,再聽聽徐館長老婆的話語。用鐵的事實戳穿徐館長的謊言。

晚上,零時一到,小棗就準時到我家來了。

今晚,小棗顯得格外高興。她一屁股坐到我的腿上,說:“章哥,我今天太高興了。你猜:我為啥高興?”

“好,我猜一下。”我故意歪著腦袋,作冥思苦想狀。

“我猜你買彩票中了五百萬?”我說。

“哼!我們陰間沒彩票賣。”小棗嗬嗬一笑,說:“章哥,您就是再聰明,也猜不出來的。”

“我猜:你在陰間碰到了意中人?”我又胡亂猜道。

“哼!我才不願意找男人,現在,我仍然愛著博文呢。”小棗說。

我心想:小棗果然又被徐館長的話蒙騙了。

“那我再猜一次…是不是有人給你掃墓了?”我幽幽地問。

“啊,章哥,您太聰明了。”小棗興高采烈地說:“今天博文來給我掃墓了。”

“是嗎?”

“章哥,您不相信呀?”小棗問。

“我相信,當然相信了。博文是不是在墳前說了不少甜言蜜語呀?”我問道。

“章哥,您別裝佯了。您在我墳墓上安裝錄音器,不就是想錄下博文的話嗎?”小棗問。

“哈哈…你還沒傻到家呀。”我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