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經反複上提了對前線戰場的預估，鄭禮還是低估了主線戰場的殘酷程度。
伴隨著巨浪襲來的，是遮天的光芒，還有無數的海洋“巨人”。
那些被堆砌在一塊的石頭巨人，拋出一個個重石火花，用烈焰和隕石點燃了戰場的一角。
他們的體型龐大到可以腳踩海麵，但如果放大他們的肉身，就可以察覺到其他的微妙之處……他們的殘軀，是一個個拚湊起來的金屬塊和石塊，而每一份材料原本有同一族名——阿特爾人。
“萬石巨人，或者說人造準高維阿特爾戰爭傀儡，是不是有點熟悉？是他們從我們學的技術，用‘死者’的殘骸拚湊起來的準高維，但他們的技術有點不過關，上限偏低，也就是稍微有點難對付的水平……”
準高維的戰爭機器用來充當戰場的炮灰，這還隻是開胃菜，接下來的就直接上真菜了……鄭禮本來還打算去前線看看，隻是遠遠一眼，就打消了念頭。
“……神子？複數？他們每天都這麽玩？”
“倒至於每天，但基本一周內至少一次，且基本不會有落單的，最少三個，最多五個，他們也擔心我們獵殺……”
這僅僅一句話，就讓鄭禮理解這裏的戰場和之前經曆過的完全是兩回事。
“我們守得住嗎？”
“一般來說沒問題，就算被打穿了，後麵也有支援……我也知道我們家鄉那邊的戰場，這裏一樣是消耗戰，隻不過烈度比較高。”
鄭禮能夠理解了……這就如對著彈簧施壓，你壓得越狠，對麵的反饋力越強，除非徹底壓垮對方，否則不管多麽拚，最後都會變成內耗。
但下一刻，他就知道這理解，還是太粗淺。
“……這是？！”
突然，整個世界陷入了黑暗，無形的雷霆就在眼前不斷落下，彌漫的黑霧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出來了。
鄭禮睜開眼，雙瞳化作陰陽，下一刻，就眯上了眼。
黑暗散去，黎明重新降臨，仿若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但前線的烈度，猛地翻了數倍，幾位神子都豁出去衝擊戰線。
“阿特爾？”
“嗯，是祂。經常性的巡守戰場，親自督軍是一方麵，如果發現防線的那一邊出現了傾斜或弱點，就有可能親自上場。”
在那層迷霧之中，鄭禮看到了純白色的巨神的虛影，他和當日在異域看到的神像外形一般無二，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阿特爾嫡係……不，應該說，所有的阿特爾嫡係都像祂。
但僅僅隻是一眼，僅僅隻是一個化身，鄭禮就知道，這家夥的強度和之前獵殺的神祇完全不是一個級別，其存在本身也不能隨意的窺視。
“至少，在同一個舞台之上了……”
除掉阿特爾，並不是鄭禮的夙願……但確是整個人類的夙願。
舊時代的人類，新時代的人類，都和這個種族這個個體存在有著太多的血債，到了這個地步，到了彼此有能力終結對方的時間點，雙方之間必然會倒下一個。
之前阿特爾沒有終結人類，是因為人類本身的強盛崛起，也是因為有更為強大的種族在對其威脅、彼此牽製，覺得和人類這個原本弱小的短命敵人拚個你死我活不劃算……說到底，還是沒有覺得人類會是一種致命級別的威脅。
但隨著時代的發展，隨著四靈和四神的進化，隨著一個一個大城塑造的海量頂端戰力，隨著一代比一代強的獵神戰力群……人類頂端戰力較弱的缺點，反而成為了其便於“量產”的優勢，畢竟，阿特爾族的一個頂級神子，動不動都是數千年、數萬年的成長期。
四百年就能走到巔峰，對真正的高維生物來說，已經快的離譜，而劍主的“拚陣”也能夠讓其在頂端戰力上，達到聚沙成塔的妙用……一群巔峰劍主打不過的高維存在，湊齊一群克製的組成“陣”，可能就是輕鬆虐殺了。
有準備的劍主，準備了數年甚至數十年的劍主，組織起來為了一個目標籌備很多年的職業戰團，會被遭遇戰強上很多倍。
終於，在一次內定評估後，確定了再不處理人類就晚了，阿特爾也隻要咬牙下場，然後驚訝的發現……
“……好像，真的晚了。已經打不過了。”
原本全線突破的樂觀方案，現在變成了專攻一個大陸的備用方案，即使自己親自督戰，依舊沒有拿下這據說最弱的南大陸。
當然，這也和鄭禮其實有一定的關係，原本的“超級炸彈”計劃被他提前引爆，而由於這個計劃的暴露，同類的計劃也被發現了好幾個，突襲計劃直接泡湯，最後依舊成為了硬實力死磕。
真正焦慮的，其實是阿特爾人，在戰場上流血更多的，也是後勤補給線更長的進攻方。
人類這邊的後勤線、資源世界不斷的起火，不斷的滅火，阿特爾人那邊就是熊熊燃燒，甚至已經有些燒成了廢墟。
人類這邊除了阿特爾人，其他幾個種族之敵其實威脅並不大，而阿特爾人那邊有幾個明顯比他們還強，他們可不會看著阿特爾人舒服。
他們現在是不會下場的，兩個“鬥獸”還沒有到分生死的關鍵時刻，這個時候下場會導致鬥獸們停戰甚至呲牙對外。
但順手襲擊一些後勤補給，搶奪一些資源世界，吃下他們的薄弱處，是百利而無害的事情，阿特爾人隻能咬牙吞下苦水，還深怕激化矛盾導致兩頭、多頭開戰。
這樣下去，失敗者會是誰已經不用多說。
但這並不代表人類方就穩操勝券……
“被逼到牆角的野獸，是最危險的。形勢比預期的好太多，也意味著阿特爾人的形勢比他們預期的要差太多，也難怪各大陸做出判斷，要做好提前最終決戰的準備。”
落於下風者是不會甘心失敗的，他們肯定會完成花樣，而如果優勢方不做好應對準備，隨時可能優勢互換。
過於優勢的戰場，反而讓鄭禮一行提前來到了這裏，做好了最終決戰的可能。
“接下來，就是一步一步謀發展，做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