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足夠美麗,這廣闊的土地和澎湃的生命力,也非常適合我們的需求。”

和大多人影響之中的形象不同,以暴君和背叛者出現在世人麵前的收割者,對待自己新的族人的時候,卻非常的溫和和睦。

這裏是“萬鍛與岩石之歌大廳”,是一個有無數蒼白鋼鐵構成的巨大房間。

在房間的正中心,是一個熊熊燃燒的巨型熔爐,在噴出火焰的出火口周遭,是活著的熔岩火,那岩漿構成的傳送帶在自由的流淌。

火焰是大廳中心的主旋律,而周遭的鋼鐵鍛造爐,卻以高速的生產速度量產著一把接一把的武器。

戰爭的火爐已經被點燃……而如果仔細看一眼,就會發現那個爐子居然是活著的。

“罪惡工匠/了不起的奧米新”奧米特拉斯,第三十聖子,阿特爾人的戰爭工匠。

在他的周遭,無數的火焰精靈和岩石精靈在忙忙碌碌,磨具攤在地上,岩漿灌下,新的戰爭巨獸一體成型。

戰爭巨獸、戰爭機器、兵器裝備、運輸設備,他一個人就是一個工廠,一個人就是一場戰爭。

但詭異的是,至今為止,前線的葛麥爾士兵,都沒有誰使用他的兵裝和戰爭機器,仿若他此時此刻依舊不存在。

“你喜歡就好,我的兄弟。”

在大廳的上端,一個穿著淡銀色鎧甲的巨人坐在那裏,那議會席位一般的上升階梯上,有著一個個同樣高大的身影。

從外麵看過來,這是一個超巨型的圓柱形建築,就如插入星球深處的巨樹,其下部正在衍生的“血管”之中,流淌著是肉眼可見的危險能量。

能量和物質,順著管道有進有出,地脈的岩漿和火焰,這個世界的星球之血,被其直接抽了上來。

世界意誌的憤怒是有理由的,入侵者不僅沒有適可而止,反而變本加厲,他們不僅打算在這裏長居,甚至還打算將其改造成一個新的鍛造世界。

“君上,再給我一點時間……和靈魂。我就能夠把這裏剝離看來,徹底製造屬於我們的鋼鐵領域。”

簡單的話語之中,包含的東西卻太多了。

君上?同樣是神子,應該是兄弟之稱,但奧米特拉斯對收割者的態度,卻明顯是臣服。

神子是身份,也是榮譽,阿特爾人無數的分支種族之中,隻有佼佼者之中的高維存在,才有資格獲得阿特爾神“義子”的稱號。

但如果一個義子成為了另一個義子的主君,一個大領主獲得了另外一個大領主的效忠……這造反之意都不想藏了吧。

人類之前的猜測有一部分是正確的,收割者的行為就是在阿特爾神默許下的“擅自作為”,但貌似沒有幾個人會想到他做這麽過,剛剛許下了永恒忠誠的誓言,隔兩天就在準備背叛。

收割者的目標?他根本沒有打算回去,那正在侵蝕周遭世界的鋼柱,就在打造專屬於他的神國。

他在試圖成為“軍閥”,一個名義上掛著阿特爾人的旗號,卻組建自己神係和軍團的獨立大佬……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想做的事和鄭禮沒有什麽區別,但在鄭禮這一邊人類劍主是被允許獨立分封的,而阿特爾人那邊依舊是封建集權。

和不單單是“大佬”和“主神”之間的關係差別,更是不同社會製度和意識形態造成的基層觀念分歧。

鄭禮就算成了一方大員,他屬下的劍主和平民,依舊是時遷人,是擁有自由流動權的自由民,不管他做的多麽大,下麵的人都不會跟著他造反,也沒有必要造反。

而在阿特爾人那邊,族人和他們的後代,就是一種財富,你有了,我就沒有了,效忠的君主有且隻有一個,那就是唯一的阿特爾人神,各位神子了不起就是一個總督,連地位都是被恩賜下來的。

抽成、利益分配什麽的,其實雙方差不多,地方肯定要被中央抽血,人類一方要稍微強一點,地方能夠吃掉本地收益的大頭,阿特爾分支過得卻比主幹嫡係差很多。

但分配其實不是重點,重點是人心和造反的可能性,對於某些不願意屈居於人的存在來說,人類那邊造反都找不到借口,阿特爾人那邊卻軍閥林立,有的明著反了,有的稍微隱藏一下自己的野心,隻是聽調不聽宣……

人類的戰團看似自由,但依舊在種族利益的旗幟下行動,說到底還是一族……要你戰團頂上你跑路試試看?民間的唾沫都淹死你。

而阿特爾人,實際上是無數種族的聚集體,這微妙的差距,讓底層、分支的阿特爾人有濃厚的被吸血感,隻不過阿特爾神太過強大,明著反抗基本沒有好下場。

“君上,不知道您的靈魂儲備……”

“嗬,放心吧,現在連一半都沒有達到,你安心的在這裏煉魂,一切交給我。”

鋼鐵之柱的外延,是一個個“窗戶”,那鬼臉一般的圖案,正在瘋狂的汲取周遭空氣之中的靈能。

作為葛麥爾的“神”,作為這一族的造物主,祂理應為自己的族群著想。

現在,卻拖拽著一個個殘魂來到這裏……這些不甘就此戰死的靈魂,成為了鍛造新世界的材料。

是的,新世界,這是塑造世界的熔爐,是正在侵蝕大地的“病源”。

戰爭,還有族群的戰死,葛麥爾的族群在短短的幾天從無到有,從生到死,就是收割者的目標之一。

獻祭,血祭,或者說是靈魂的重量的再兌換,正在塑造眼前的世界之基,同時……也為了他一直以來的夙願,為了他的“完整”。

而一旦成功,他就能夠徹底拋棄“義子”的可笑身份,從棋子轉變成棋手。

唯一讓他心痛的,就是在之前的末日世界,那些戰死的葛麥爾的靈魂殘片無法回收,恐怕已經隨著世界一切崩解。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誰會料到人類的陷阱,居然是一整個崩裂的世界。

在收割者的計劃之中,自己這些溢出的族裔都是自己的“材料”,去哪死並沒有本質的區別,隻不過沒想到遇到了一次深坑。

萬幸,自己這裏的材料足夠多,即使這裏再損失一倍,也消耗的起。

而在他滿足的看著自己的“柱子”越來越龐大的時候,一個突發消息傳遞過來,戰場上的人類方,終於不願意看到這詭異的消耗,主動采取了變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