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之地,這是鄭禮駐守世界的官方別稱,不知道是哪位無聊人士告知了禦靈族,他們將其稱呼為風歸之地。

“真的有點不吉利,明明季風來了又去了,是說風起之地都沒錯,但怎麽直接叫風歸之地……他們對戰爭如此絕望嗎?都將其視作自己的永恒歸所了?”

鄭禮的疑慮,甚至不需要驗證,隻需要看看街上哪一個畏畏縮縮的禦靈族,都可以得到肯定的結論。

如果你用雙眼直視他們,他們會恐懼的低頭拋開,如果你用眼角窺視他們,他們會憤怒的對你揮動觸手,卻始終不敢前進一步。

如果你低頭看他們,他們會滿臉惱怒,如果你稍微低身抬頭看他們,他們會顫抖的不斷後退,如果你抓住他們幹脆的對視,他們會驚恐的發出心靈尖嘯嚇得渾身發軟。

大戰即將來臨,禦靈族的士氣大概會長期處於崩潰狀態邊緣,實在無法期待……他們的骨頭都被打斷了,要想重新站立起來,要麽需要足夠的時間休養生息,要麽,就需要一場值得記入曆史的大勝利。

而後者,正是鄭禮對其做出的承諾,隻不過,沒有幾個禦靈族真的相信。

“那種說的天花亂墜卻不現實的,一看就知道是詐騙,就算騙我們當炮灰,也想個好一點的借口吧。”

“……得了吧,至少別人給了你們一個借口。他逼著我們上戰場,我們能不上嗎?”

“怎麽不行了,我全家都死光光了,爛命一條,早就不想活了……”

比過度敏感更麻煩的,是那些或絕望或投降的情緒,鄭禮試圖拯救了一下,然後……

“不管了,沒救。指望他們上戰場,太不現實了。”

一輩子沒有打過架的和平主義者,隻有在網絡上才有凶悍、狡詐的那一刻,那士氣低的連皇協軍都不如。

而鄭禮手上的爛牌,可不止這一個。

士氣低落無法指揮的,也不僅僅是禦靈人。

劍客的日常是搏殺的話,劍主的日常,就是養劍、喂劍,但這些日子……

“……天天逮馬抓馬趕馬,我都懷疑我們成了牛仔。”

“別說了,你想去工兵隊嗎?戰壕你會挖嗎?”

“……不錯了,我是後勤隊,要負責那些馬的食物和衛生,前者還好說,這些馬都是吃肉的,後者……打掃豬圈都不至於這麽慘,讓它們學會上廁所有那麽難嗎?”

“我們的大團長說他有辦法,就是要等兩天。”

“大團長?他還說這裏是決戰的地方,我們一定能耗死對麵……對麵至少三百萬啊,真的敢說,我看他當時候怎麽收場。”

大團長,鄭禮最近得到的稱呼,但年輕人弄到這樣的頭銜,明顯諷刺多餘真實讚譽。

以一個新人的角度,鄭禮很有名氣,稱得上年少有為,甚至被很多大佬視作前途無量的潛力股。

但對於老手來說,最多也就是同輩、值得信任的戰友而已,這一下子騎在頭上發號施令,自然會引起諸多的非議。

這個時候,鄭禮說什麽其實都是沒有意義的,他說的任何一件事在被事實驗證之前,都會被人懷疑。

但作為實質意義上的指揮官,他不說也是不行的……那不就成了玩忽職守了嗎,要出人命的。

而又由於之前發生的事情,戰士們嘴裏沒有什麽抱怨……其實私下抱怨不斷,但內心動搖的不少,對上級的命令和號令都會下意識的質疑和拖延。

這算是日常的“家族”矛盾了,估計過段時間就好了。

但說實話,在這個時候鬧騰起來,也挺讓人煩心的。

偏偏這種事情,還不好硬來,你辯解或顯得太年輕沒心底,你動作太多會顯得你浮躁……麵對一個個質疑的眼神,你大聲斥責都會顯得你虛。

在做出成績之前,這種“空降+年輕+沒有名聲+實力不行”的組合,連呼吸都是錯的。

“那行,我們不談信任,談利益。”

鄭禮倒是看得很清楚,他知道現在說什麽長遠規劃都是廢話,就算自己公布自己的能力,承諾有百分百勝算(那是不可能的),對方也隻會把自己當騙子或瘋子。

說的再好聽,不如來點實在的吧。

“戰功體係,開放吧。”

作為戰區指揮官的……副官,鄭禮是有“直接建議權”的,而在當下的大背景下,除非他折騰玩完,否則他的建議基本是不會被上級否定的。

就如當日的雙秋戰役,時遷城的戰功體係也提前開放了,這意味著,每一份工作,都可以收到往昔的雙倍收入。

一份委托的委托金,一份戰時的功勳記錄,看似有些不合理,卻是這個時代的特點之一。

大家都是為了自己打工的,就算為了種族、族群存續拚死拚活是應該的,但和你多給點錢應該不衝突吧。

資源、金錢,成為了第一動力,尤其是時遷城數百年沒有大戰,國庫相對充裕,其中的“珍惜材料”、“特種材料”的種類和數量相當豐富,就是神話生物也會心動。

瞬間,抱怨沒了,各種不滿的情緒也沒有了,眾人理智的該幹啥幹啥了,人群中還有人喊了兩句“大團長萬歲”。

這個時候,真的掌舵了,鄭禮也越發理解了時遷城甚至整個人類社會的軍事製度。

平日裏各自為戰,養兵於民,在必要的時候,零散的力量集結成重拳……能夠驅使他們的,隻有大義和利益,前者是用來說的,後者是用來做的。

“兄弟們,行動起來吧。這發布委托和任務的權限在我們手中,不乘機多賺點,不是傻子嗎?”

鄭禮也不矯情,直接用權限給自己的戰團、朋友戰團、走得近的友好戰團發委托,給的任務難度都是最低的,但評級和回報額,幾乎直接拉滿自己權限能的上限。

而這種私人行為,自然是瞞不過那些老油條,一時之間,鄭禮的名聲更爛了……但他其實根本無所謂。

他知道,這一場打贏了,什麽都好,自己頭銜什麽都來了,打輸了或者不如預期,自己都沒了,還考慮這些做什麽。

他依舊用權限,給自己的戰團發布各種看似簡單而報酬雄厚的委托,即使有所議論,也當做完全沒有聽到。

“委托?我當然會把最重要的委托,交給我自己的戰團,別看護送新的禦靈族的任務看似簡單,但他們是這一次計劃完成的關鍵,我需要他們全心全意的幫助我們,這不是給他們施恩嗎……”

哪位指揮官大佬,看似不經意的隨口問了一句,鄭禮也看似平靜的隨口答了一句。

事實上,鄭禮的確沒有撒謊,這一次計劃之中,禦靈族的確是最重要的因素,尤其是其中的一部分特殊個體。

但他也撒謊了,重要的是禦靈族的數量集群,而不是某幾個個體,直接去接人實在意義不大。

而這個時候,每一份資金、戰功,在作為委托收入被納入戰團的整備體係之中的時候,就會化作實實在在的戰力,用來提升和平戰團的綜合實力。

自然,也提高了生存能力……

“戰場上,誰都無法期待……最後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這一次,即是絕境,也是機會,但更多的,卻是禦靈族的“龍門”之刻。

是的,是禦靈族的絕境考驗,而不是人類的,從一開始,鄭禮就沒有指望兄弟戰團。

用他們死磕收割者的百萬大軍,不僅愚蠢,還會被事後追責。

他試圖鼓勵一下禦靈族的士氣,最後也隻是弄到了一個“不安好心的人類騙子”的稱號……當這些禦靈族被迫來到了戰場邊緣,他們也變得焦慮和不友好起來了。

就如某個禦靈族說的,他已經失去了一切,大不了一死……這種情況的個體,其實是有點反常識的,他並不是豁出一切和敵人同歸於盡的那種,而是“既然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不重要了,那我還努力做什麽?”

這種家夥,你真的逼狠了,他不會和敵人同歸於盡,倒是有可能和你同歸於盡。

“萬幸,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指望這些家夥直接上戰場……開始吧,D1178次試驗。”

這裏是森林營地的最深處,也是三輛超級大車構成的臨時實驗所。

在這裏,兩位神匠,六位金龍頭,六十多位銀龍頭組成的超豪華研究團隊,已經沒日沒夜的加班了大半個月。

而今天,就是再度驗證他們的成果的時候。

在試驗地的正中間,一個滿臉懵逼的灰色馬人站在哪裏,那迷茫而無神的雙瞳,沒有絲毫智慧和知性的閃光。

而在它的頭頂,一個小小的光球正在緩緩落下。

“……D1178號實驗體年齡兩天,發育狀態良好,由於是過度催肥的產物,靈魂強度極低,但靈能不低,正適合鄭禮的試驗。”

“X2123駕駛員,也是那款遊戲的老手了,如果融合成功,一定……”

“轟隆!”

但問題來的比結論快,兩個靈能生物的第N次碰撞,依舊以直接爆炸收尾。

好吧,到了這個時候,鄭禮的方案,其實已經浮出了水麵。

大戰略,始終是難以隱瞞的,在諸多可能性之中,鄭禮選擇了最不可思議的哪一種……但換個說法,那也是投入最低,收益最高的。

“是肉體的緣由嗎?契合度太低了?還是種類不行?”

急匆匆跑出來的,也是鄭禮的老熟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他的貴人……

“柯老,別急,應該不是速成肉體的問題。嗯,看樣子還是靈能膨脹導致的崩裂,不是你們‘種植’項目的問題。”

柯嘉良,高級研究員,也是鄭禮和蛇香菱博士結緣的貴人……但他自己相當倒黴,那準備了多年的實驗田莫名其妙的遭了災,多年蹲守蹲了個寂寞。

他是“農業種植”的權威,這一次,也將其調度過來攻關。

他的“栽培”技術的確厲害,短時間內就解決很多問題,但貌似由於第一次從後勤轉戰鬥研發,從三線、四線項目轉到一線重點項目,有些過於激進和積極。

“屍體我回收了,這裏還有十個一模一樣的,你們繼續吧。我先把這個結合失敗品,從新‘培植’一下。”

說著,他就撿起“屍體”的手臂,丟進大型拖車後的圓罐培養器之中。

而在隔壁的培養罐之中,還是十幾個和剛才那隻人馬一模一樣的**人馬。

那一次,在墓穴探險之中,鄭禮一行就發現了人馬的生殖、繁衍方式相當特殊,居然可以類似嫁接的方式成長,每一個肢體都可以獨立成長為一個新的人馬。

這相當類似植物的生物特性,吸引了很多生物學家的注意力,而真的將其當做植物栽培,用一個碎肉培養出一個完整的個體,隻存在理論上的可能性……偏偏,鄭禮和金龍頭的大佬,硬生生的把理論可能,變成了現實上的研究成果。

三個半小時,一個“碎肉”到一個“完整的青年人馬”,就可以走下生產線。

當然,這不是常規的正常“種植”,而是某些神話大佬、神權人士強行幹涉的結果。

通過柯嘉良的人脈,找一些擅長農業操作、植物速成的神話生物,實在太簡單,然後通過時遷城的關係調度一下,就直接過來幫忙了。

鄭禮就看到了一個農神一個神農,還有一個春之女神,雖然都是準神話,但也能極大的加速“農作物”的成長速度。

雖然肯定有副作用,透支的生命力多半是本體來償還,壽命肯定會大幅縮短……但鄭禮本來就沒有指望他們活著走下戰場,壽命不長其實算是優點了。

而辛苦找來這一幫子農業專家、植物專家,當然不會僅僅是為了這一點工作,在確定了“種植人馬”是有可能的,他們就獲得了第二個重點任務。

“讓我們通過基因混合,培育最強的人馬型號……雖然你說這像是育種項目,但這真的能夠做到嗎?”

“當然可以,你看我們找來這麽多人馬,不就是提供基因樣本嗎?要滿足我們現在的需求,現有的人馬個體都不契合,與其等著他們基因突破、進化,不如自己培養。”

“原數字人”柯嘉良一臉難受,我又不是生物學家,你這不是難為我們嗎?

鄭禮卻笑著搖了搖頭,在他推演的計劃之中,這還真是植物學家、農業專家的工作。

“你們可以試試,把不同種群的人馬血肉混在一起,會不會有新的個體誕生。然後一個個驗證新個體的優點弱點。這不和你們的育種工作,很相像嗎?重要的,其實是耐心和時間。”

而在營地的背後山坡上,是那一片領地之中最好的園林用地。

哪裏天然的植物群,稍微加工一下,就是數百畝的種植園地,現在都歸這些專家了。

但專家要的時間,鄭禮卻不能給。

“三天,隻有三天,你們要拿出最擅戰的人馬混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