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日子多麽艱難,生活依舊需要繼續。

不管外麵的戰爭多麽激烈,非一線地區的生產、經營、研發工作,不僅要維持日常的規模和進度,還要反哺前線的需求。

由阿特爾人卷起的第一波浪潮,已經接近尾聲,很多世界陷落甚至依舊熊熊燃燒之中,但這一波攻勢,伴隨著雙子城的抵達,開始走向終結。

從遭遇雙子城那一刻起,鄭禮一行已經在雙子城之上待了半個月,隨之走遍了六個世界。

雙子城每一次都選擇是最困難的戰場,阿特爾人的軍勢也隨之損失了很多,但並不意味著鄭禮一行每一次都出現在戰場上。

相反,由於雙子城本部的軍力太過強勢,普通的“民間力量”,根本沒有撈到出戰的機會,一切都已經結束。

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個個高維、準高維隕落的消息。

雙子城這張王牌的入場,對人類方來說是喜訊,對阿特爾人的第一波軍勢來說,就是天災。

比起神子的隕落,一個個知名的阿特爾人軍團的覆滅,似乎都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發展了。

當阿特爾人的軍團開始收縮的消息傳回的時候,誰都知道,第一波攻勢已經接近尾聲,戰爭的雙方重新達到了平衡。

主動發起攻擊的阿特爾人,在各方麵都碰壁了,他們完成了自己的戰略探索任務,開始收縮了。

或者換個說法,“這一波打完,輪到人類一邊還手了。”

“……最優先的目標,還是前線的神子嗎?”

“是的,我們和心靈種族談的,他們首要的目標就是複仇,如果我們能夠幫他們的話,很多東西都會變得很好談……在我們的角度,讓那個新神和眷族活的太久,對各方麵都不是好事。”

那一夜,背叛者獲得新的族群,而且是相當強力的凡人族群。

剛剛轉化立場的背叛者往往表現的相當激進,第一波的試探戰場之中,他和他的新生族群就表現的相當“激進”。

這樣的存在,尤其是後方的專家評估哪位神子的潛力相當高,自然不會讓他活多久。

而對於鄭禮來說,這些麻煩的事情卻相當的遙遠。

“……這場戰爭,短期內是看不到結果的,我們要好好考慮自己的未來。”

雙子城、時遷城聯合起來,擋住了阿特爾人前進的道路,雙方在各個戰場進行著無情的高消耗血戰,卻隻是無數更大戰區的一個縮影。

似乎,時代轉了一個弧度,進入了注定漫長的戰爭時期。

大勢力想著未來的資源、勢力範圍,公司和商隊想著未來的商業路徑,而卷入戰爭且不可避免的長期處於戰爭時代的凡人鄭禮,卻想著怎麽活下去,並活的更好。

“接下來,和平戰團該如何發展……”

此時的鄭禮,已經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孤家寡人。

和平戰團的確是一個年輕且潛力無窮的精英戰團,但丟在這個大戰場上,也就是無關緊要的水花,一次錯誤的抉擇就有可能徹底覆滅。

繼續待在大後方?麵對時代的變革,逃避解決不了問題……鄭禮估計就算以自己的威信,隻要表達出縮在後方的想法,至少過半的團員會選擇退團。

在時代的變革麵前,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作為一個戰士,畏縮隻會讓關心你的人失望,鄭禮懷疑自己真的要提出回歸時遷城範圍,時遷城的大佬們會把自己發配到某個偏僻的鄉下。

“……或許,我們的戰團,也該進入下一個階段了,某個世界的獨立戰團……”

鄭禮手上其實是有兩個選擇的,第一個就是繼續跟隨著雙子城……雖然這必定一路前往最危險和殘酷的戰場,但安全率實際上是最高的。

如果大城都防守不住的話,其他的世界崩的更加徹底,即使以民間戰團的身份一路跟隨雙子城,混個溫飽是沒有問題的……但這會惹的時遷城的官方勢力不爽,同時,也會被質疑鄭禮的立場和勇氣。

那麽,更簡單的,就是作為時遷城的一員,前往某個世界,幹著男人該幹的事情……

“……綜上所述,你們覺得如何?”

在幹部的內部會議上,鄭禮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接下來這輛車駛向何方,關係了所有人的未來。

“我覺得幹掉那些泥巴人就不錯了……”

“前線,必須是前線,那殺得才爽……靈性材料實在太貴了,要生活的哥們。”

大部分幹部給出的“建議”,基本沒有參考性,他們是純粹的戰士,還是沒有受到過挫折的年輕人,正在渴求建功立業的時間點。

而這一次的“狩獵”收獲頗豐,很多人的靈刃都處於突破的關鍵點,等著材料下鍋……逼近眼前的需求,讓很多人有了冒險的勇氣。

但鄭禮自己卻搖了搖頭,雖然開會征求大家的意見,這“衝上去殺個痛快”,卻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們需要更多的發展空間,我們有技術有資源有生產線,我們需要廠房需要銷售渠道……”

鄭禮看向宋瑩那邊,和她相對一視,研發部的宋部長無奈的歎了口氣,出來“唱反調”。

“……不錯,我們很年輕,這是優勢卻也是弱點,我們需要足夠的時間消化我們的潛力。”

雖然這碰頭會打著征集意見的旗幟,但鄭禮其實早就有了答案。

跟著雙子城是不可以的,自己和時遷城捆綁的太死了,當雙子城離開的那一刻,自己根本不可能跟著走。

那麽,以這邊長期發展為前提,其實路線很明確了。

“……我們需要一個世界,需要穩定的後方,或許,我們有必要申請成為駐守戰團……”

當鄭禮說出“駐守戰團”的時候,會議一下子僵住了,這個詞語,在不同的語境下,可完全是不同的含義。

基本上,每個戰團都要經曆駐守戰團的過程,在這個不和平的時代,絕大多數的人類城鎮、村落、工業區、資源點,都需要常規的守備力量。

之前提過,成為某個城市某個區域甚至某個世界的常駐戰團,是一個戰團成熟的標誌……那意味著一片區域的人們,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給你了,這是一份工作,也是沉甸甸的榮譽和責任,還是穩定可靠的收益點。

甚至可以換個角度,鄭禮和時遷城內所有的戰團,包括民間和官方,都可以視作“時遷城常駐戰團”,但能夠擔負常規守衛責任的,卻是極少數。

四處遊**的戰團聽起來很威風,但那意味著收入和任務都不穩定,意外折損率相當高。

要成為駐守戰團,首要的是得到本地人的認可和支援……

“成為駐守戰團?我們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有人還在猶豫,成為駐守戰團雖然好處很多,但擔負一地的守衛重任,官方考察的力度和頻率都相當高,自己一行能夠通過審核嗎。

“不,我得到了消息,由於戰爭的影響,我們不僅多出了一整條駭人聽聞的戰爭世界鏈條,多出了很多邊緣世界和二線世界,這些世界都需要人力去填補他們,他們即是後勤補給線,同時也是戰爭的發動機……”

戰爭,說到底拚的是綜合國力。

那些和一線接壤或者僅僅隻是隔著幾個世界的次級安全世界,自然會成為軍火、軍糧的儲備點,如果條件許可的時候,軍用品的生產線更好。

而這意味著,很多原本貧瘠的世界,會引來一波新的發展期。

“……這麽早就當土皇帝,我們玩的轉嗎……”

某人的呢喃,一下子觸及了真相,這才是讓氣氛變得微妙的根源。

在時遷城六環內,那些駐守軍團、戰團就是真正的駐守戰力,不僅完全接受上級的管轄、訓練,還定期輪崗換班。

但更遠的世界,和時遷城溝通一次,都一個星期起步,有的地方來往一趟甚至需要兩三個月,而由於他們世界的價值偏低,來往的頻率就更低了。

在這樣的世界之中,說話最算話的是“地方守軍”,這也是當初星獵世界守軍的存在感會這麽強,本地的行政機關卻隻是打個醬油的根源。

土皇帝,或者名義上服從中央管轄的地方軍閥,就是相當多的偏遠世界駐守戰團的現實。

時遷城的地方派和中央派的矛盾,可不僅僅是本城的特產,其他五城或多或少遇到了類似的問題,很多駐守軍團隻要不明麵上造反,本土是不會管的。

有的著名城市被某個大戰團守著守著,就成了他們的家天下,曆代團長兼任本地的市長,也沒有人不長眼的炮回時遷城告狀。

而現在,鄭禮相當的,肯定不是第一種“官方指派者。”

“……以這前線世界和時遷城本土的距離,還有當前的戰爭背景,駐守世界會獲得相當程度的自由決斷權……”

遠距離的駐守戰團,隻要弄到了足夠的領地和領名,就舊時代的領主老爺、軍閥大佬並沒有區別。

很多幾百年的外城世界,已經有了自己的法律、文化、經濟製度,隻是名義上掛著大城的旗下。

所以,時遷城也默認了自己的勢力範圍就到六環線,再往外的怪物們,都是不聽勸無法交流的。

而此時的和平戰團,也到了必須抉擇的時候,隨著戰爭的進行,各類戰爭的委托任務相當多,獨立的民間戰團反而沒有了自由生存的土壤。

而和平戰團有技術有精銳,缺的其實是把資源、技術轉化成商品的生產線和人力資源,這一方麵,外域的工業城鎮都能提供的。

隻要找一個合適的世界,配上足夠給力的工業城鎮和人口資源,和平戰團就能源源不斷的把技術轉化成“商品”,然後把商品交給最近的戰爭世界,完成一整套的商品循環。

回籠的資金和資源,又可以開發新的技術、購買靈性材料,完成自己的成長。

很多區域的駐守戰團,本身就兼任了本地的領主、軍事一把手、財政部長,根本就是完全不服管的領主老爺作風。

當然,由於現在處於戰爭期間,新的“領主們”還是要被軍部之類的中央部門監控著的,但誰都知道,這一切都有結束的一天,到時候那些領主們還是會獲得自己城市的所有權。

“行,既然大家意見一致,我這就寫申請,沒想到才三四年的光陰,我們都有擁有自己的駐守世界的資本了。”

由於這一場戰爭,很多荒涼而偏僻的世界,重新被世人想起,然後被拉入兩族的龐大戰爭之中。

有的世界有怪物、準高維,有的世界連礦產資源都無價值,有的世界盛產各類靈性材料……有的世界太過偏遠貧瘠,隻要按期給時遷城本部交付約定的收益,對方就真的什麽都不管。

世界的選擇也相當重要,富裕且安全的世界誰都喜歡,但能不能搶到,就要看各自的運氣和實力了。

通過會議“統一”了大家的意見,鄭禮準備多收集一些那些世界的情報,最後拿出一些備選世界,交給上麵大佬進行委任和決斷……鄭禮估計自己隻要願意留在這前線世界,打什麽報告提什麽要求都會迅速通過。

而世界的富裕程度,和周遭世界的安全防禦程度,都直接關係到這筆“財富”的價值上限。

“……對了,還要考慮本地人的情況,可不是每個世界的本土居民,都會無視眼前逐漸靠近的天災。”

這些偏遠世界之中,純血人類經常性的是極少數,本地的外族能否合作,能否成為可以運用的人力資源,都需要看“領主”們的實際操控能力。

但和其他人相比,鄭禮的優勢也在這一邊,他在本地有不少老熟人。

“……不管是馬人還是心靈種族,我都和他們有著水準以上的天然友善關係。就算遇到了不合群的本土族裔,也可以讓那兩族遷移過來,稀釋他們對我們的敵意。”

而再次之前,鄭禮恐怕必須完成上級委托的任務,完成對馬人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