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國的彼此交鋒,隻要生存空間和戰略空間足夠,在沒有碾壓對手的技術和資源的條件下,都會打成拚資源、拚國力的“添油戰”、“消耗戰”。

作為主動挑起戰爭的一方,阿特爾人的襲擊如驚濤駭浪,撲向了人類大部分邊緣世界。

運氣好或實力足夠的話,就能夠抗住,運氣不好遇到無法對付的敵人,大概就會就此完蛋。

大浪襲來,浪花褪去的時候,自然就能看到誰在裸泳……誰在漏水。

愛貝克洛王國軍,愛貝克洛大公領地上的駐守軍團,第一個盯上的目標並不是楓城。

在這一波“潮水”襲來之時,已經有兩個世界遇害了。

一個資源世界一個邊境世界,為了情報不可能走失,邊境世界少許的哨戰被放棄,受害者隻有六百餘人,而那個資源世界,已經被占領,受害者至少千人。

有備而戰的主動方,占據了戰場的主動優勢。

但最終,他在楓城這一塊礁石停下來了。

接著,就是比拚雙方的後援速度和兵力補給強度了……如果是一個月前,結果在比拚前就可能計算出來,那時候雙方的支援路線大概都是清楚的,能夠調集多少軍力走哪一條路線需要多少天,也是可以算個大概出來的。

但心靈種族世界的墜入,徹底改變了這一片時空的星圖,意味著不僅僅是雙方的進攻路線變得不確定,連援軍走的路途也全變了。

有的路線原本可以走,現在卻堵死了,有的路線原本需要10天,現在有了新路,隻要5天,有的世界通道原本被一個超級要塞堵死了,現在卻有條路直接繞過,之前幾百年的投入等於白費。

一個兩個世界的改動,連帶到無數個世界通道之中,就意味著雙方的援兵路徑必須重組,還不能派出專業人員慢慢勘探,最後繪成新的地圖。

前線緊急,等確定了路線再出發大概隻能去收屍了,隻能邊走邊查勘。

不得不承認,這對攻擊方的阿特爾人更有優勢。

他們不僅有事前準備,還回避了人類這麽多年的布置和防禦,規避了好些無底洞式的超級軍事世界。

但他們也必須承擔後援線變得不可測的風險……作為主動攻方,他們鋪出去的場麵越大,波及到的世界越多,後方的補給和援軍的壓力其實越大。

而當無數的世界都陷入了戰火之中,當人類開始組織反攻,但更多通往阿特爾人世界的通道被發現的時候,後勤補給線也變得越發不可靠。

“打仗哪有百分百……”

楓城的戰役,實際上隻是無數條防線的一個縮影。

雙方都在等待後來方的援軍,但誰都沒有自信自己的援軍會先到,而就算先到了,能否起到作用也是未知數。

運氣嗎?幸運嗎?或許隻能如此形容了。

有的世界因此毀滅,有的世界卻幸運的等到了援軍,獲得了反轉的契機。

“援軍將在一天半後抵達,我們不能放走那個屠夫和戰爭犯。”

僅僅隻是楓城的戰損,也已經是五位數了,這筆血債自然需要有人承擔……

“攔住一個大公級的阿特爾人?我們現在的力量足夠嗎?”

“大公”換個說法,可以視作世界之主,還是有無數阿特爾族裔的世界之主,其個人的實力恐怕至少是準高維,還有一票與之身份相對應的守衛軍團……換個說法,類似人類某個大城的城主這樣的地位。

這樣的存在,沒有出現在戰場上,已經讓人很慶幸了,現在他打算後退,用現有的力量強行攔截?那會死很多人吧。

網絡上各位大佬議論紛紛,各類意見都有,但大多數人已經不想打了……在這種突發環境遭遇了“海浪”的侵襲,受損甚至重創的才是大多數,很多人已經失去了繼續死磕的動力。

繼續攔下他,可以讓死者複生嗎?雖然戰士們渴望複仇和血祭,但兵力不足的他們,更希望更多的人能夠活下去。

“如果因為盲目追擊,離開了楓城的守護,被對方埋伏反擊,在野戰之中,我們不可能打贏。”

這才是大多數劍主猶豫是否追擊的根源,一個大公和他的直屬衛隊,搞不好就遠超了現有的楓城戰力之合。

之前他如果帶著軍團親自上陣,結局如何還很難說,但人類方的傷亡是肯定要大幅增加的。

他為何不親自上陣?作為一個世界之主,他明顯是大局的參與者,在當前全麵“壓力測試”的大環境下,拚掉全部家底之後怎麽玩,就算拚掉了楓城,難道就可以到此為止了嗎?

阿特爾神一個命令,這個“外係”的大公,就必須去尋找下一個目標,直到再度陷入了僵局。

既然是一個無底洞,自然要及時止損……不能太過鹹魚,也不能蠢到當抬頭炮灰,事實上,能被派遣到第一波浪潮之中的,除了那些嫡係的主流軍團,大多也是外係的“炮灰”,忠誠度也就那個樣子了。

大多數戰士不懂政治,但不至於分不清強弱,看不清兵勢,阿特爾人還保留了幾份力量,是看得清楚的。

“……考慮到現在的戰力,我們的確是無法擊殺他,但他也是一個六象族……”

不知是誰,匿名說了這一句話,引起了千層浪。

和人類不同,阿特爾人內部派係林立,各種矛盾和利益糾纏是公開化的……雖然人類也差不多,但至少有個同族之誼,各大城雖然各有地盤和家底,但不至於像阿特爾人那樣分的那麽細,每一個族群每一個領主都是自己領域的王。

哪位大公,是一個六象族,意味著他不是嫡係,他的麾下也沒有多少其他族裔,他能夠得到的援軍的質量和數量,也都是第三甚至第四檔次的……在無數的前線軍團呼喊支援的時候,他能得到的援軍自然比不上嫡係。

而且,他還是一個六象族……一個移動速度和耐力實在不能期待的龐大巨像種族。

打了這麽久,雖然這位大公一直沒有出現在最前線的戰場,他的基礎情況還是被哨兵們摸的清清楚楚,這是一位十三晶的可怕存在,也是一位超級大塊頭。

在阿特爾人的體係之中,每個種族的進化路線相對固定,六象族就是巨型戰爭機器的“更大更強”路線,大公級的六象族就是一等一的移動要塞。

這樣的存在,日常行動都是有困難的,更別提急行軍了。

他的軍團之中,也都是類似的存在,移動速度實在不值得期待,就算逃亡狀態,也要顧慮最慢的個體……總不能拋下這位大公吧。

“援軍有把握嗎?”

“當然,既然確定了襲擊者是哪位大公,當然會派出針對性的獵殺小隊。”

“行,我們製定戰略,以騷擾追蹤為主,吃掉這批孤軍……”

……

……

一輛又一輛大車在荒野之中急速行走,碎石飛濺,偶然的野生小動物被驚醒逃避。

大車並不是勻速的,基本都是三五成群,有的快有的慢……鄭禮的螢火大車在最慢的一批之中,隨著新的改造的完畢,大車的極限速度莫名其妙的又慢了一截。

“或許,該加裝一些動力類的改造單元和插件了,這速度越來越讓人絕望了。”

但稍微思量了一下,考慮了一下螢火大車那可怕的重量和體積,要讓其加速需要多麽昂貴的插件單元,還有與之配套的靈能消耗和動力傳導係統的價格,鄭禮理智的放棄這個選擇項。

“嘖,每輛大車開始都是衝著又快又強防禦力又好的理想前進的,但到了後來,基本也隻能三選一了。”

這零散三五成群的車隊,也可以分成三個大塊,最前麵的基本都是速度型的大車,他們即是前鋒也是哨兵,即是遭遇了攔截也有各種應對手段。

中間和兩翼那不快不慢的,大多是各類武裝型戰車,他們本身就是移動的戰爭機器,在機動性和防禦型上也處於中間平衡狀態。

最後麵的,除了幾輛作為護衛的特殊車輛,大概都是各類慢速車了。

值得一提的,就是螢火大車居然不是最慢的……在這個組合之中,她的極速居然算是中上檔位的。

“反正追求機動性沒有希望了,就向著更大更厚發展了嗎?”

隨著時間的推移和進化次數的增多,隨著一個個裝甲、功能單位的添加,這些防禦型大車的速度反而越往沒救,相對較快的螢火大車,說明她的實力還不夠班。

慢速車也有慢速車的用法,一輛一輛裝甲滿車擺出陣型,把“後勤運輸車輛”、“移動醫院”、“臨時指揮部”、“大型軍用雷達”這些重要的戰略設施圍著中間,充當移動城牆的功效。

一路上,隻要這些車輛一停,一圍,就是天然的營地。

“前麵情況如何?”

“今天攻擊了十一次,大多是我們發起的突襲。到現在為止,累積戰果大概七百到一千隻吧,我們這邊損失隻有兩百左右,還行。”

“他們也伏擊了我們兩次,有萬彩族存在,還是相當危險的……但僅僅隻有萬彩刺客存在,又能造成多大的威脅。”

萬彩族,作為聞名諸世的優質的刺客,在各種意義上都的確相當危險。

但他們依舊是刺客,隻適合製造混亂刺殺要員,當他們的隊友是一群慢到極限的石像的時候,根本玩不起配合,盲目的刺殺隻會造成被圍殺的現實。

而從他們越發消極的戰鬥態度來看,他們的忠誠度似乎也到了極限……更多的情報依舊傳遞過來,這些萬彩族是大公重金聘請的雇傭軍,如今損失相當慘重,大概已經有了些其他的想法。

後方的指揮部在謀劃,前麵的高速隊,還有一個額外的任務——侵襲逃離中的六象軍團。

“可惜了,那個大公至今沒有親自出手……”

幾次襲擊,最優先的目標就是逼出哪位大公的親自出手,要想獵殺一個強力的準高維甚至高維,至少要知道他的“神權”。

顯然,對方足夠謹慎,麾下的軍團也皮糙肉厚,損失的起。

但實際上,以六象族偏弱的繁殖能力和極強的個體戰力,這累積戰果過千隻,已經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後麵的援軍怎麽說?”

人類方的援軍一部分抵達了楓城,當前在進行援建工作,一部分直接投入了獵殺任務之中。

別看獵殺車隊襲擊的這麽勤,在援軍的高端戰力加入之前,始終隻是小打小鬧,那些對六象族特攻、克製的高端戰力,才是這場死鬥的真正主力。

“10個小時之前才有一次緊急聯絡,他們會在指定地點等著我們。”

“指定地點?在哪?”

“左前方,還有兩天的路程,如果他們要從來的路回去,或者和他們的援軍匯合,哪裏是必經之路。”

指揮部的參謀們彼此交流著情報,作為臨時軍團的下屬車長之一,鄭禮也從內部網絡看到了那個指定的埋伏地點。

“……居然還是那個位置,當初阿特爾人潛伏的地區,我們的寶藏之地……”

其實,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就六象族的巨大體型,僅僅隻是移動,就會留下痕跡。

那巨人的痕跡和地震的聲響,是最好追蹤的痕跡。

當初死活找不到他們,就是因為他們中的大部隊,再來到這個世界後就沒有再度出動。

通往另外一個世界的空間大門就在那個方向,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遠來的人類援軍的主力並沒有選擇和追獵車隊匯合,他們中的一部分去了前方的攔截點,準備在哪裏進行決戰。

而另外一部分,在處理了楓城的事項之後,也逐漸跟上了追獵車隊……作為速度優先的援軍,他們沒有帶上重型車輛。

“至少,要在決戰之前,逼哪位大公出手一次……”

越來越多的情報被匯總起來,哪位大公至少已經活了六百年,而實戰之中的出手記錄寥寥無幾,且都沒有什麽特殊之處,參謀部已經數次提高了對其的評價。

現在最擔心的,是他擁有“大範圍破壞”、“玉石俱焚”類的神權,那就會在決戰之中造成巨大的損失。

至少,要逼他出手一次,看出他具體的高維能力是哪一個方向的。

“或許,我可以試試。”

這一次,鄭禮主動請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