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段神話故事之中,聞仲的天眼,實際上是他的招牌能力,在諸國神話之中,也是最罕見的那一批。

人心不可見,因為它“不存在”,諸國神話之中,亂七八糟的神眼、天眼很多,看穿冥府地獄天堂的都有很多種,但看穿人心善惡,甚至忠奸的,那是極其罕見的。

畢竟,善惡、忠奸其實是一個社會概念而不是自然概念,是人的“看法”塑造了道德評價的標準,而不是天生就存在一個衡量的標準。

更別提善惡的標準和時代、種族都有所不同,很多昆蟲為了強盛的後代會吃掉**對象,有的甚至會吃掉多出來/弱小的幼子,放在人類道德觀裏是大罪,但如果有類似的外星種族,他們一路發展過來都是遵循這個基本原則,那又有何罪?

人類撫育幼子長大並有家庭概念,很多外族天生天養自然淘汰,大量產子讓其互食留強,他們也有自己的社會觀念,對成年個體相當友善,也有自己一套社會道德觀念,有善惡標準。

判斷一個人的善惡?誰來判?誰能判?最好的判定方式,也隻是根據當時的社會風氣判罰行為,劃上一條線,越線者罰或死。

“可能,隻有那個人自己,才能判定自己的善惡吧。”

人的良心、道德,其實是社會、周遭環境塑造的,當他擁有了符合當前環境的三觀,自然會對自己的行為進行思考、內審,覺得某些事情做的好,某些事情相當糟糕。

這才是鄭禮“神通·聞仲天眼”的根源,讓一個人內審自己,翻出他最內疚、最無法逃避的那個場景,讓其麵對自己都不會回避的“惡”……不,應該是自己親手定義的“惡”。

鄭禮其實挺佩服李信的,那真是一個表裏如一的好人,最內疚的居然是在弱小的時候避免了死亡,沒有成功拯救那個注定被毀滅的城鎮……觀一個人最內疚的東西,其實可以在一定程度了解他的三觀和善惡。

作為“聞仲”的招牌能力,這個能力毫無攻擊能力,沒有阿窮能力的配合甚至無法對目標進行幹涉,卻相當的強大,也消耗極大。

而且鄭禮估計,這還是更後麵的攻擊能力的前置。

畢竟,東方神話之中,天庭雷部是掌握神罰之雷的,專門劈作奸犯科、違反天條的惡徒,而被雷罰之輩,往往有無法抵抗、內心虛弱不堪的記錄。

鄭禮估計,這可能是類似雪莉能力的“罪惡特攻”,應該很期待。

鄭禮還是很期待聞仲應該具備的雷罰之力,雖然這一次覺醒還不是它,下一次湊齊衍生神權不知道要多久……咳咳,扯遠了,至少現在這個神權能力,雖然限製頗多,的確是神話級的強大和稀有。

被議長拉來當壯丁,一天也最多看十個人,還要實現儲備好靈能。

內務部的專員也很懂配合,拿過來的都是超麻煩的嫌疑犯,有死硬不交代的,有涉及重大案件不好嚴刑拷打的,有身份特殊不適合用刑的,有實在抓摸不定,需要用點盤外招的。

好吧,可能已經有人看出來了,這些家夥早就不單單借著“嚴打”追查間諜、內奸案,幹脆的來了個城市大整風,把很多難案、錯案、奇案都拿出來一起審理了。

這也沒錯,畢竟很多大案、要案的線索,本來就源自一些小案子、他案,當一個人打破了自己的社會規則和自我約束的時候,他犯罪很有可能不止一次,底線是不斷降低的……直白點,都殺人了,還怕偷錢嗎?

“觀心”類能力也要幹涉對方的靈魂和記憶,必須對抗靈能抗性的,鄭禮這神話級的核心權能,配上自己神魂,特點就是能力優先級極高,靈能抗性穿透性極強,連李信這樣的高級準神話都會中招,更別說這些“普通”嫌疑犯了。

類似的能力或許有,畢竟每個大城都是無數異能、神權的抱愧,但巔峰神話這玩意多珍貴、稀有就不提了。

指向性的神話的罕見能力,任何勢力都會都當寶,國之重器用在刀刃上,不可能專門拿出來當破案機器。

就這半個星期,鄭禮都不知道幫他們破了多少奇案、難案,這些警察、密探看他都像是看奇珍異寶,如果不是他還有點身份,恐怕又要被“特招”回內務部了。

這一次,他也一個個嫌疑犯看過去。

有殺意有敵意正常,被帶到這裏誰心裏沒火,但沒殺意沒敵意也不代表沒嫌疑,很多罪行本身就和敵意無關,鄭禮無權判斷,於是他一個個去“看”,耗盡靈能早就走人。

別說,很多麻煩的大案、難案的犯罪人,還真的沒有什麽敵意……在鄭禮短暫的協作辦案之中,有幾個人基本沒有敵意,確是殺人如麻的超級惡徒。

有心理詭異者,早就陷入瘋狂,視殺生為吃飯喝水,也沒有歸咎之感,如果不是他始終惦記自己最棒的“作品”,鄭禮的能力都會將其忽視。

那種沒有敵意,至少沒有殺意的,其實才是鄭禮最重視,要麽就是他們的攻擊性實在不強,要麽就是已經殺生到習以為常,根本不會在常態露出敵意,更不需要反複對自己說“我要殺了他”、“我要報仇”。

這次,引起鄭禮特別注意力的八號,本身就沒有殺意,甚至敵意都相當少。

他唯唯諾諾的應對盤問,一驚一乍,顯得很膽小怕事。

鄭禮查閱了卷宗,其被帶過來的緣由,也是他涉及了巨額的資金侵吞案,現在人被逮了,錢沒了……

“你們還真把我當破案機器啊……”

“嗬嗬,能者多勞,還請多擔當一點。對了,一咲最近還精神嗎,這丫頭人都回來這麽久了,也就回了一次老家,我們這些老叔叔都沒機會和見上一場,聊上兩句。”

被調過來和鄭禮接洽的,也是他過去的熟人之一,資深警探虎二德。

他和虎一咲血脈上的關係很近,當初共事期間也有些照顧,這些年頭聯絡不多,至少臉熟。

老熟人好辦事,正好本來就在他的轄區不遠,就把他派過來了。

“一咲?我沒管,好像和你們老家那邊談的不錯,在準備血脈升華儀式,可能會進一兩個檔次吧。你不知道?”

“嗬,我一個‘二’怎麽可能知道本家的大事,我們這樣的基本很少回家了。不過即使在城內,也聽到了那個丫頭的消息,23歲都考慮血脈進化了嗎?還有準神話和劍神賽,她這丫頭是遇到貴人了。”

到了這個年齡,虎二德倒是很豁然,也為自己的侄女高興。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敘敘舊,也是打發一下時間。

本來鄭禮完成自己的工作那部分就可以走人了,但之前那個八號查出了問題,被進一步帶進去“審問”了……內務部在‘審問’,鄭禮和警察部門的專員在聊天等結果,之後可能還要用上他們。

兩人聊來聊去,也沒什麽話題了,卻一句都不觸及那個“八號”,那是因為那個嫌疑犯最大的內疚太過敏感,不適合在公共場所討論……

“確定了,是一個金融洗錢、代購組織,專門為‘外人’服務的那種。”

內政部的黑衣人急匆匆的從審訊室中走出來,僵硬的麵容上難得的擠出了笑容,還對遞煙的虎二德道了聲謝。

“是嗎?預期之中的,但看你這麽高興,是有線索了?”

鄭禮看到的“內疚”,是他和一個阿特爾人私下密談,且收了他的錢的場景……考慮到八號的財政相關工作背景,最差也是一個受賄罪。

經濟犯罪頂天了也就那個樣,內務部其實對他們並沒有多大興趣,但現在這“探子”開心到主動表達自己的喜悅,分享當前情報,案件看樣子不會那麽簡單。

“嗯,之前我們不是查鐵人自治區那個幫派的走私渠道……”

黑衣人看了一眼虎二德,確定了他也有權限聽下去,才繼續說道。

“……走私也是交易,有貨進,就有錢出,阿特爾人對我們的時遷幣可沒有興趣,它必須把收入轉變成有價值的貨物,然後送回去。所以,你懂的……”

好吧,鄭禮瞬間懂了,這還真可能是一隻大魚。

阿特爾人在這邊瘋狂采購戰略物資、靈晶然後帶回去?有關部門會好好盯著他們,並嚴格審查每一件商品買賣是否觸及到了底線。

那麽,它要購買人類的特產戰略物資,就最好用到人類側的白手套,讓其代購、裝貨、運出,甚至幫忙委托給長途貨運的運輸商。

“嘖,難怪那個八號將其視作他一生最內疚的東西,看來,他知道那些東西運出去意味著什麽,他陷得足夠深……”

黑衣的探員點了點頭。

“他的權限本來不涉及那個層麵的,主要還是做一些財務上的工作,但由於來往太多阿特爾人,他就自己去查了一下賬,注意到了大部分資金最後都換成了阿特爾人的戰略物資,而且這個事情至少持續了三年以上……”

這話驚的虎二德的煙都滅了,鄭禮啞然失笑,這魚夠大的。

三年都沒有被發現?那意味著他們有穩定的貨運路線還有時遷內鬼,至少有一批人要倒黴了。

但僅僅如此的話,依舊是走私範疇的工作吧,值得你丫一個精英探子這麽興奮嗎?

鄭禮有些奇怪了,雖然走私戰略物資是重罪,但這種事情實在太常見,值得這麽重視嗎》

違禁在很多人眼中就是高利潤的代名詞,就鄭禮知道的,什麽東西上了違禁、禁運名單(不管是人類還是阿特爾人的),市場的貨未必會少,但價格一定會漲,甚至經常性由於“禁運”導致走私犯動機過於充足,“貨源”過度充足。

宣戰之前,很多東西名義上是不可以交易的,阿特爾人、人類方都有,但實際上雙方都能在黑市上買到自己需求的,鐵人區的“黑市”、“走私渠道”也是眾人皆知的秘密,從某種意義上彌補了城市的資源需求。

但宣戰之後,那些東西就是真的買不到了……

市場上原有的阿特爾人戰略資源沒有消失,被很多大企業、官方采購囤積了,黑市上偶然出現的少量,也會迅速被清空,同樣的事情在阿特爾人那邊也一樣。

都開戰了,還賣資源給對方……雖然這生意肯定有人想做,但做之前最好考慮自己有錢賺,有沒有命花。

“就在一周前,八號的組織在市麵上掃了一大批貨,至少夠兩個火車車隊的,然後貨沒了。”

這一瞬,鄭禮就知道這的確是一個大魚了。

之前查的幫派走私渠道其實分兩個部門,進去的外圍走的是官方(已知渠道),出去的貨是“購買部門”采購的話,也應該走的是官方路線,隻不過報表未必寫的是真實內容。

但現在官方渠道是肯定不能用的,尤其是出去的城關,重點戰略資源根本不可能出門。

就算它出了城,五環、六環也有關卡和抽檢,就算一路暢通無比,還有一堆的高危型異獸,必須有足夠實力的護衛隊……那麽,有私人企業、戰團敢接這個護送單子?

怎麽出去的?怎麽運出時遷城範圍的?太多的未知,讓在場的查案者精神一振。

他們這些老油條,怕的從來不是案情難以捉摸,而是一切太過“順利”,那就意味著線索往往已經斷掉。

“肯定有一個隱藏的通道,我們一直沒有發現的出入口。”

“這的確是個大魚,順藤摸瓜查下去,說不定當時在自治區的那些問題,都可以得到回答。當時在鐵人自治區找到了空間洞,甚至可能隻是一個幌子。”

對於讓內務部蒙羞甚至換了部長的醜聞大案,每個內務部專員都恨的牙癢癢,現在終於有機會查個水落石出,甚至可能一雪前恥,當然興奮起來。

但鄭禮的表情卻變得微妙起來……如果自己的地盤上,真的還有一個通往異界的空間通道,那接下來怎麽收拾?

而那個八號泄露的,可不單單是這件“大事”。

“他還是會計和出納,手上很多資金流水的那種,很多榮譽阿特爾人、精神阿特爾人的工資,那些為其外族拿錢辦事的家夥……你們懂得那種,都是從他手上走的賬。”

“等下,難道這種事他們還留了賬?”

虎二德張大了嘴,這太不可思議了。

“嗯,當然,不留賬,怎麽以後威脅他們老實服務,怎麽內部評比榮譽功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