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絕對是一個最爛的遊戲。”

當我從冰塊和冷凍艙蘇醒的時候,看到的,是麵目全非的世界,還有,那鑲嵌在萬物之中的,一個個詭異的數字。

整個世界,滿是不真實感和脆弱感,各類顏色和色塊混合在一起,就像是隨時崩潰的垃圾遊戲,一個個不斷蹦出來的數字、標號,更是像暗示代碼隨時都可以崩潰。

而真的在這個垃圾遊戲中生活了一段時間,才發現這根本就是不是設計不完善的屎作那麽簡單,這根本……

“就像是把末日求生、神話傳說、武俠、都市異能混在一起的大雜燴啊,怎麽可能有人買單。”

大夢醒來,一切麵目全非,不真實感本就強烈,而不時蹦出的數字和百分比,更增加了這種不真實感。

但生活久了,卻發現這世界似乎並沒有問題,有問題的,似乎……

“……有問題的是我本人?雖然我成功獲得了初刃,那的確是發自心底的願望,在四靈處的注冊也很順利,但卻沒有得到所謂異能。難道,這些數字,就是我的異能。這些數字……是可能性?”

是的,沒錯,我可以看到看到事物的可能性,並以百分比的比率標出來,而且,是最根源、最即時的那種。

比如說,丟一個銀幣的話,正常人認為是50%正麵、50%反麵,但在我的眼中,出手前那個數字都是不斷變動的。

手的動作、風的流向、甚至是否可能出現地震,都在不斷更替這個數字,正麵的可能性實際上一直在1%到99.99%間變動。

是的,沒有100%,我甚至懷疑最高是99.99%,是因為異能的精確率直到了小數點後兩位。

但這,已經夠我十把賭大小十連勝,並將這個世界視作一個設計簡陋的簡單遊戲。

呃,直到當天晚上,我剛剛從賭場好好撈了一筆,十年的生活費都夠了,就在出門後的胡同被打了悶棍,渾身被洗劫到隻剩下一個褲衩……現在回想起來,還應該感謝那個搶劫犯的不殺之恩。

再之後,我就真的懂了,就算擁有財富,也要有保護財富的能力。

這世道的確荒誕不經,但你當做看而不見掩耳盜鈴,死了也隻能算你活該天真。

選擇鳳鳴流並不是偶然,而是我在查閱了上百種武技流派之後,覺得最能發揮能力特長的那種。

當然,也無法否認,怕痛不善於戰鬥的我,也本能的畏懼近身肉搏。

後來……除了最初的那段時間,我從來沒有後悔現在回頭看起來極其草率的決定。

我在那裏,獲得了一切。

控製異能的方法,一個戰士的覺悟,支持回家夢想的能力,新的人脈新的交際圈,甚至,還有了新的人生目標,或許,還有些讓人懷念的味道,屬於家的味道。

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我甚至猶豫是不是要坦白自己的秘密和異能了……因為我知道,他們不會在乎我從哪來來的,又有什麽秘密。

至於官方層次,就更加無所謂了,當時我已經憑借異能獲得了百分百先生的美譽,爬到了政府秘書長,有了個能打的傻子撐腰,就算是稀有的情報處理類異能,一切也是可以談的,無非是多加班和多加班費的事情。

一個小小的意外,卻阻止了我。

“……我說,如果是情報處理類異能的話,可以看到靈刃的出貨率嗎?”

“哈,說什麽夢話。你能看到你爸媽做一次,生出你的幾率嗎?同樣是生命、靈魂產生的過程,太多黑箱因素了,不可能的。”

那母猩猩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粗鄙,但卻直指本質。

無視了“你真能看到?那一起發大財的”的粗鄙言論,兩句話打發走母猩猩,我陷入了深刻的沉思。

似乎,這世界沒問題,有問題的,真的是我。

於是,我開始追查起來。

有這樣的能力兜底,追查情報本來就是我的老本行,很多情報根本沒有掩飾,就算有掩飾我也能翻出來。

隻用了半年,我就有了比較靠譜的情報猜測……然後,我就被嚇傻了。

“真的暴露了,恐怕就不是小黑屋被無限打黑工的問題。解剖切片算是輕鬆的,被徹底抹殺成為黑曆史的可能性也極高。”

我的異能很明白的告示我,我的被害妄想都不是虛假的,而它也告訴我,這世道拳頭大就是硬道理,隻要你有底氣你夠強,一切都可以談。

所以,我又重新回歸日常。

慢慢的修行,慢慢的積累,等待破雲見日的一天,或者……

“就這樣下去也不錯,享受生活享受工作,有外掛在手生活無憂,比原來的社會好混多了。過兩年結婚生個崽,丟給銀姐玩,到哪裏不是生活,一輩子這樣也似乎不錯。”

但兩年前,一個突然的消息,打亂了我所有的人生構想。

“……銀子姐,最多隻有三年了?”

這一瞬,從腳跟的到背脊的寒意,讓我如同重新回到冰塊之中。

很快,我就想起,我不是世界的主角,我不是有超級外掛嗎?

“零,怎麽可能是零!”

但顯然,我並不是無所不能的主角,世界也並不圍著我轉,異能給予的回答更加冰冷無情。

傷殘老病導致的劍主靈能缺失、靈能失控,並隨之而來的後遺症,根源於靈刃進化製度本身,是世界性難題,如果有解決方案早就拿出來了……每個人的進化路徑都不一樣,就算真有治療手段,也應該是無數種,這根本是無解的。

銀姐的問題,最絕望的,傷殘老病全占,就算我自學了靈能學、進化學等等,拿出了無數的治療方案,依舊是一個又一個零蛋。

極少數的0.01%成功率,用的材料已經是龍肝鳳髓,三年內收集齊材料的幾率近乎零不說,0.01%賭博和白送有什麽區別。

正常的方法是肯定沒救的,我隻能把目光投向了底線……規則的底線、法律的底線、道德的底線、人類的底線……世界的底線。

別說,還真有幾個辦法,前提是舍棄很多,甚至現在擁有的一切。

或許是前世和平社會遺留的道德潔癖,在下決心之前,我辭掉了公職身份,或許,自己不私用公權力踐踏底線,這是我最後的底線了吧。

“嗬,蠢貨,明明知道這會降低成功率。”

有時候,我也會自嘲一下,然後把所有人都算入計劃之中。

但計劃,總是有意外的。

“兔子,真是一個麻煩,計劃的成功率可能會大幅降低了。”

兔子會加速銀子姐走向滅亡的速度,我不知道嗎?從見到的那一刻,就想到了。

隱瞞她?或者,抹掉她。

我很猶豫,但最終,還是沒有做到,或許,我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堅定,那麽不顧一切。

“作為計劃失敗的後手吧,畢竟,把自己的軌跡和武道流傳下去,是銀子姐現在唯一的期望了。”

事實的發展,也證明了我的猜測。

如果再給斬首魔半年布局的話,成功率會高很多,等第二批神骨進入城市,防衛也會鬆懈,我還計劃弄個大案送謝鷹出差,現在也來不及了。

突然加速的計劃,留下了一堆破綻和漏洞。

但看到銀子姐這麽多年,第一次滿懷期望的笑著,我突然又覺得自己的選擇並沒有錯。

在矛盾的心情之中,有些事最終還是要麵對的,倒計時終於走到了終點,一切都到了揭曉的時候。

【鄭禮,鄭小弟,鄭……】

迷茫之中,我似乎聽到了一聲聲呼喚,有些陌生,卻又有些熟悉。

【果然隻有您能夠容下我,誓約已經完成。】

哦,原來現在是靈魂契約期,這就是和強大靈刃契約造就的記憶交融狀態嗎?還真是難得的讓我做了一個好夢。

頭依舊有點暈,整個人像是剛剛從洗衣機拉出來的。

在記憶和現實的雙重界麵,對著擋住自己路的混蛋,還沉溺在回憶中的鄭禮,卻本能的發出怒吼。

“告訴我,一個孩子,希望母親活下去,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