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就讓我在考慮一下吧。”

虎一咲緩緩的走出房間,還順手關上門。

當獨自一人的時候,滿臉苦澀,低著頭思索著,緩緩前行……下一霎,卻被籠罩在頭頂上的黑影驚醒。

“……雨櫻姐?”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螢火大車也需要一定程度的擴建了,團員中的大塊頭可預料的會越來越多。

林雨櫻笑著點了點頭,讓開走道,讓她過去。

虎一咲擠出一個笑容,然後急匆匆的離開。

而等虎一咲離開,林雨櫻就笑不出來了,她啪的直接拉開門,低下頭。

走近了的雨櫻,默默的看著鄭禮,柔美雙瞳中滿是憂慮和悲傷。

“怎麽了?!”

這把鄭禮嚇得夠嗆,難道自己又玩砸了啥?

“你剛才和虎一咲說了什麽,你要她考慮什麽?她怎麽這麽沮喪和傷心?我從沒看過她這個樣子,你不會威脅她……說你從了我,我就幫你變強之類的……”

雨櫻越說越小聲,鄭禮卻張了張嘴,又好氣又好笑。

“……在你的印象之中,我都是這樣的人嗎?”

雨櫻歎了口氣,沉默了一下,看鄭禮的表情有些悲傷。

“以前不是,但現在就挺難說了……前幾天你都快住在酒台了。這幾天你還圍著小月月轉,把她哄得很開心,蘭夢琪恨不得你趕快把她挖走……我們的相遇,其實也摻雜了很多利益。”

那缺乏信任的眼神,讓鄭禮有點受傷,很受傷,明明……

“我都被你吸幹了,那有拈花惹草的氣力……”

“……誰知道,男人總是會藏著一些的……靈能。”

呃,別誤會,是靈能抽幹了。

鄭禮更加受傷了,自己這每天工作安排的滿滿的,靈能到中午就用的幹幹淨淨。

靈族是天生的靈能生物,靈能是她們的主食,稍微多的一點都被靈族分了,每日積累靈能長期是負數,怎麽可能去招惹其他的靈族。

雨櫻看鄭禮的表情滿是猶豫,又有些悲傷,就像是看不爭氣的孩子,死不悔改的渣男……

“前天晚上,你在趙玉甄房裏睡的。”

“她拉著我喝酒,灌我,我沒防住……我昨天中午才醒。”

“昨晚你和宋瑩在一起,整晚……”

“我們在實驗室!還有蛇香淩博士,我讓她們幫我研究眼睛的事情,對了,月蘭琪也在,她也是成員(研究對象)。”

“今晚,你和水瓶座小蘭姐約好了……”

“她答應教我調酒技巧,說學得好的話,就告訴我一些剛剛回憶起來的‘宙斯’往事,還教我幾招戰鬥技巧……”

“您,總有理由,您,永遠忙碌,每天,美人的約會,每夜,異性的獨處……”

言語越來越詩意,笑容越來越甜,眼看雨櫻似乎越發危險,鄭禮覺得自己需要搶救一下。

他張了張嘴,還是想給自己辨別一下,自己這真是工作,最近事情太多了……

林雨櫻卻突然甜甜的笑了,一下子低身,抱起了鄭禮。

“小鄭禮,你不會當真了吧,我隻是開個玩笑。小螢火和小苓說我太嚴肅、太冷淡了,男人不喜歡這樣的女人,在被冷淡對待的時候,要學會適當的吃醋,表達自己對戀人的重視,也可以讓男人放鬆……我學的怎樣?”

學的非常好!演的我都當真了!差點就破牆而逃了。

鄭禮摸了摸額間,那一手的汗水,讓鄭禮決定等事情告一段落,好好報答那兩個死熊孩子。

“我當然知道你最近很忙,放鬆一下吧,大家都會幫你的。不急,不急……”

柔軟的懷抱讓人放鬆,耳邊的理解話語讓人心安……但我這行蹤你了解的一清二楚,明明沒有歸刃跟隨,你是怎麽知道。

鄭禮不敢問……

“阿窮,你貓糧沒了。”

“嘖,雨櫻比你大方多了,她都給我買鮮魚,還做魚湯。”

好吧,果然是這個隨身叛徒。

……

……

在鄭禮陷入了靈族過多導致的混亂的時候,超渴望靈族的虎一咲一個人返回了臥室。

她的房間相當的簡單,除了各類型的健身器材,也就一床一桌一椅一飲水機。

書架上隻有幾本流行的小說,還大多是從兔子那借來的,連娛樂設施都沒有,除了真的窮之外,她也是擔心過多的娛樂設備,讓本來就心誌不堅的自己無法集中精神鍛煉。

但有的東西,顯然不是光憑自己的鍛煉能夠解決的。

辭掉(?)了黑袖章的工作,跳出了家族的規劃,也意味著未來的日子全靠自己,但虎一咲卻一點都不後悔。

留著城市裏的生活很舒適?成為家族下一代中的王牌很爽?她隻覺得煩躁,每日重複著類似的工作,相同的生活,讓人無聊卻無法拒絕的日常,胸中有個無名火,卻不知向何處發泄。

焦躁、憤怒、傲慢,歸根到底,還是她浮躁的心導致的。

現在一路來,雖然瓶頸諸多困難諸多,自己也並不是團隊之中最耀眼的……看的越多,越清楚自己的定位,當她看到同樣參賽的虎家兄弟的淒慘下場的時候,那原本“家族能夠搞定一切”、“隻要聽安排人生就會順利”的想法,徹底煙消雲散。

現在,每一天都是不同的世界,不管輸贏、勝負、好壞,都是自己承擔,努力習慣麵對未知的虎一咲活的有點辛苦,卻一點都不後悔。

“果然,差距很大啊,時遷城焰符虎家……丟在中部六城,也就三流檔次,出身是一回事,最後還是要看自己。”

出來之後,她突然覺得之前的目標,成為虎家當代扛把子的野心,變得那麽可笑了。

真到了外麵,離開了時遷城的一畝三分地,誰還計較你的出身,你能不能打,能為團隊做出什麽貢獻,能夠抵達什麽樣的高度,最後還是看你個人自己。

她發現了差距,並也樂於彌補自己的差距。

如果真有什麽渴望的話……她渴望盡快強大起來,獨當一麵,而不是在團隊中的排序中不斷後退。

在團隊定位之中,虎一咲是個戰鬥員,是個純戰力崗位,但團隊中她打不過的人越來越多,也就有些對不起這份職責了。

當其他人在夢境中收獲頗多的時候……她越發有危機感了。

誠然,毒火的生物之敵特性極其有效,尤其用來欺淩“弱者”的時候,那一殺一大片。

但戰團變強了,接到的任務自然會更難,對手也更強……這次的秋之山和鬼將,她基本都是零作用就被清理出場了。

可預見的,這樣的對手會越來越多,虐菜誰都可以虐,要想在團裏站著直,她必須更進一步。

“前路走盡了嗎……”

作為一個劍主,她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所有靈刃卡了突破,即使強行突破一兩次,離五刃依舊太過遙遠。

而四靈八刃作為主武器其實不差,成長速度緩慢也能接受……但近乎全種族靈刃墊底的靈族覺醒率,也意味著她的靈能不可能出現爆炸性的增長,她會經常性的遇到瓶頸和卡關。

當事實擺在了麵前的時候,她也隱約的察覺到自己這次卡關隻是開始,恐怕接下來將卡瓶頸很久,甚至落後同伴五到六年的進程。

在家族的規劃之中,這個時候自己應該還在城內打基礎,或者過個兩年,接個武館教頭的任務,開始著手家族生意,等過了三十歲各方麵成熟後,再開始出道進行下一步。

但現在,和平戰團沒有弱手,那一旦落伍,再想追上就太困難了……實力越強,幹的多,拿的資源越多,進步也就越多,良性循環的雪球一旦滾起來,停留原地者隻會越拉越遠。

她其實已經相當失望,甚至猶豫是不是回去就離團,真要自己拖後腿吃人情分資源……她的自尊無法接受,她寧願回城裏,自己一邊打工一邊慢慢打磨。

事實上,她對於鄭禮能拿出辦法,都沒有抱多大期望,這已經超出了一個劍主甚至一個靈能學者的能力極限。

真的能夠讓瓶頸者隨意突破死關,那麽,就不會有那麽多卡了終身卡到直接退役的倒黴蛋。

她更多的,還是一份期望,期望能夠得到一些寬慰,得到一些認可,那怕僅僅一句“不急”、“跟著我就行了”,也能夠讓她安心不少。

卻沒想到,那個總是笑嘻嘻不把自己當回事的男人難得的認真了,在耗盡了自己的靈能後,還真拿出了方案。

這本來是好事,大好事……但這方案本身,卻不是那麽好抉擇的。

“要徹底舍棄過去的尊嚴和榮耀嗎……”

虎一咲很糾結,糾結到在**打滾了,遲遲無法做出抉擇。

過去的榮譽?如果鄭禮在這裏的話,絕對要喊冤了,他隻是提出了方案,說可能會改變虎一咲的種族現狀,就如武三軍一樣的種族進化,如燕飛的沉睡靈能器官蘇醒。

但對虎一咲來說,那可就是徹底丟掉虎家人最後的“尊嚴”和“聯係”了。

如果虎家的耐火皮毛和生火器官也沒了,或者進化成奇奇怪怪的東西,那自己還算虎家人嗎。

鄭禮還以為她在糾結手術成功率低、進化手段偏門,帶來的改造技術的高危險、高鍛煉適應難度、高資源消耗、高負債等四高難題,卻沒有想到她在糾結這些東西。

她糾結了一晚,然後……淩晨三點給鄭禮打了個電話。

“啥?你答應了?你答應了啥?等下,讓我醒醒腦袋……”

對麵的鄭禮,躺在**一臉木然,掙紮了半天,才想起虎一咲到底是啥意思。

良久,他才回了一句。

“……不急,慢慢來吧。現在手術材料都不全,你可以先和兔子聊聊,她應該對‘小豹子’沒需求了,會給你一個相當便宜的價格,你先和那家夥培養一下感情……”

放下電話,下定決心的虎一咲沒有了心事,安心的進入了夢想。

而那邊的鄭禮,卻一臉懵逼的放下電話,這不上不下的,還睡不睡?

第二天中午,麵對下定決心了虎一咲,打著哈欠的鄭禮,開始講解具體的方案和可能需要的消耗。

“其實,有兩個方案都可以達到你的目標,一個見效快,一個見效稍慢……”

在夢境之中,鄭禮得到了“寶藏”,那歸根到底,就是一係列的“知識”。

有靈能學的基礎原理,那其實並不重要,原理什麽的可以去專門院校學習……但有大量的技術應用、案例、進化路徑分析,才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比如,他就知道了“先知”的建造工程和技術……到了這個地步,誰都知道先知是無數算師和數字人用靈魂拚湊而成的人造神祇。

但具體如何拚湊?用人的靈魂的全部?還是僅僅某一個部分?居然如何拚湊?拚湊到一起又是怎樣起到計算作用?所有的靈魂都是有自我的,那麽,合到一起構成同一的“自我”是怎麽做到的?

原理總是不難,甚至經常公開……就如核彈的原理很簡單,學生都能說出個大概來,但要摸出一個能炸的來,就涉及到無數的技術難題和工業瓶頸了。

既然要打破四靈的規則和限製,那麽,自然就要采取“非法”的手段,正常情況下這既危險又困難,而且很容易走偏(四神)。

“萬幸,我們手上有四神的造物,那個偽靈刃的‘豹子’,它本身就蘊含著打破規則的力量,以它為鑰匙的話,是可以給你再造一個偽靈能器官或偽靈族的,但具體是哪一個,還是必須你自己抉擇。”

而這個時候的虎一咲,已經下定了決心。

“都要,不行嗎?”

鄭禮沉默了,這回答超出了預期,他要計算一下……半晌,他點了點頭,理論上是可以的,就是……

“會很難受的……”

“……風險很大嗎?我能夠接受的,也相信自己能夠熬過去。”

鄭禮卻搖了搖頭。

“不是哪個方麵的風險和難受,有我在,手術不太可能失敗,就是,你可能要……欠很大一筆錢,甚至負債十幾年,大部分收入都用來還債,能夠接受嗎?”

“呃,容我三思。”

這方麵,虎一咲還真沒覺悟,死在手術台上能夠接受,窮到啃地皮,就要再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