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黑夜終於走到了盡頭,當秋日慶典終於停止了抵抗……現場也就真成了慶典。

對意識而言,時光隻是一個相對的概念,六到七個小時的夢境之旅,是舊神被消化的過程,也是“新神”誕生的源頭……而在夢境之中,最短的過了兩天,最長的已經熬了十一天(地下戰場)。

以舊神之魂為祭品、為材料、為能源,融入了無數“先知之靈”的記憶、靈魂、願景的新神,注定被打下寧平市舊人類的烙印,也注定成為人類的“複仇之城”。

“開始了……”

當鄭禮從夢境中蘇醒,第一時間感知到的,就是外麵巨大的變化。

無數個光點在“大蟲”體內徘徊,他們落到彎彎扭扭的血管上,變成了寬敞整齊的公路。

他們落在扭曲的器官上,變成了科技感十足的樓房設施,大部分成了各種功能性的工廠和車間,維持生命的器官變成了滿是齒輪、杠杆、蒸汽的靈能車間。

那是最本質的改變,新神拋棄了過去的生命模式,選擇了半生命半靈能器械的構造體生物形態。

那些光點落在了那些詭異的生物上……大部分生物當場死亡,其中一部分直屬於舊神的“守衛者”,變成了各種類型的巨型機械傀儡守衛。

新神誕生的一瞬,就開始用意識來修正自己的肉體,讓一切符合自己的審美觀和需求。

最大的變化,卻不單單是體內……外麵用來移動的那些肢體、長足,變成了巨大的齒輪組配上巨型車輪。

體表上的“共生族裔聚集地”也被清理,一座座建築物拔地而起,一個個高樓大廈被點亮了萬家燈火……那些先一步蘇醒的劍主們,驚訝的發現這裏的風景異常的熟悉,那不就是已經沉入大海的寧平市區嗎。

隻不過,此時的“大都會”之中,還沒有人類的身影,隻有一些低智慧的外族、寄生種族還沒有離開……“城市守衛”已經在清理它們了,休息好了的神話戰力也願意幫它們一把。

比起秋日慶典那可怕的麵積,城市的規模並不算大,也算是給未來的發展預留了空間。

而當體表、內在構造的“變質”到了一個程度,更多的光點浮現了半空中,它們消散在空氣之中,卻隱約構成了有質無型的護罩。

“空間領域構成了,大城成功了!”

在這一刻,所有的空間穩定讀數都在飆漲,平寧市嚐到了從沒有過的穩定。

突然,新生的大城緩緩的啟動了,祂的“頭顱”的方向看向了北方……那裏,是通往異界大門的方向,是舊日群島的方向。

【複仇之神戰略完成,戰略完成率81%,評價優秀。第四戰略,本大戰略的最後一步,雙城巢穴戰略即將開啟,相關機密解鎖,通訊工作正在進行。該戰略預期在27天後開啟,請所有人員務必做好備戰。】

“先知”熟悉的機械通告聲再度響起,但這次的源頭,卻是那座科技感十足的新興城市。

【代號‘先知’終結,代號‘興平號’啟用。】

【興平號通告全城,最終戰略目標解鎖,目標:奪回。通告所有戰士、平民、犧牲者,此次戰鬥,我們將奪回我們的土地,奪回我們的城市,奪回我們的尊嚴,奪回我們的……同胞。】

隨之,當一個機械的聲音做出了進一步的通告,整個城市陷入了狂喜。

而對於依舊在“超級大車”體內,身心俱疲的新人戰團們,他們隻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好好的睡個好覺。

但鄭禮本人,卻沒有閑下來。

“興平號?複興寧平市?還是振興平寧市?嗬,還真是機械而貼切的命名方式。”

他直接聯係了先知……興平號的數據庫,驚訝的發現了自己的權限被提的很高。

他查閱了一些“現實”中的發展,查閱了一些“熟人”的曆史遭遇。

自己的導師冷恒,果然是後世的人,“血海夜叉”的神話狠角,身處鬼族最活躍的那個時期,長期遊曆在鬼族有關的戰場上,是在鬼族世界“學成歸來”的“留學生”。

曆史上的海上大逃亡,成功率比自己經曆的要低很多,洪水來的晚很多,也意味著大部分逃亡者選擇了陸路逃亡,包括劉餘安一行的逃生隊伍。

而鬼族的艦隊也來了,和“夢境”中的一樣,準鬼王秋之山成功的攔截了大部分逃亡船隻,隻是它之後和另外一個高維存在發生衝突,才讓開了部分逃生通道……那些幸運兒又在更遠處遇到了攔海蹲守的六麵鬼王,那時可沒有一個人能夠異界打洞。

在大部分惡鬼也開始登陸狩獵,連六麵鬼王也忍不住寂寞親自下場,海上偶然還有幾隻漏網之魚,最後依舊有零星的幸存者,但數量實在太少。

最主要的逃生區域,依舊是陸地,當逃生隊各尋生路的時候,追獵者雖然自己可以吃個大飽,但總有幸運兒成功逃生。

【對比生存率:11327%。】

這是“興平號”給出的答案,由於這些超越時代的“劍主們”的努力,即使有四神劍主拚命的扯後腿,有“秋日慶典”在各條戰線瘋狂的作弊……當那座城市僅僅獲得了幾千超時代的精銳戰力,幸存者的數量就至少翻了一百多倍。

這算時代的進步嗎?鄭禮想笑,卻實在笑不出來……這倒推一下,曆史中的寧平市,最後的幸存者不會超過幾萬人?那可是至少幾千萬人口的超級大都市,甚至可能過億。

“哎,居然還在……這樣的見麵,真的不如不見……”

他還查到了老熟人的下場,劉少校的鬼族易感天賦不是“先知”編出來的隨機數,作為“曆史英雄”他有來自現實的完整模板。

他成功的帶著一支逃生者隊伍離開了危險區,並連同自己的戰友組成防線,在冰塊鎮完成了對入侵者的反擊戰,最終甚至參與了臨時城鎮的重建,規劃了逃生之路。

但或許由於他的表現太過亮眼引起了鬼族世界意誌的重視,或者是鬼族易感天賦過於明顯,在經曆背叛、逃亡、殺戮等一係列不幸後,他最終變成了一個失去了自我意識的餓鬼,現在依舊徘徊在舊日群島的某個區域。

沒有人殺死他,讓他安息?他已經死亡過無數次,人類恥辱的“怨恨之鷹”就被烙印在他的身上,他已經成為那塊世界的一部分,反複的死亡和蘇醒。

類似的存在,還有好幾位,都是當年表現特別出色的將領、英雄……或者,那是當時鬼族的世界意誌吃的太飽,一開心賦予的“賞賜”,或者,也是對落敗者永恒的羞辱。

鄭禮沉默了,現實比夢境還要殘酷百倍,弱者甚至沒有講公平的機會。

“或許現實的你根本不認得我,但作為戰友,我會予以安息的終結,還有遲到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