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會回來嗎?以後還有見麵的機會嗎?”

有人,下意識的提出沒有實際意義的詢問。

“可能。”

“……他們真的能夠成功嗎?後麵還有船隻能夠逃出來,就算有,那些人會信任他們嗎?他們已經有人鬼化了,外麵的人會信任他們嗎。”

有人,從現實的性價比,提出了質疑。

“可能,會吧。”

“……這一切都是必須的嗎?這真的值得嗎?”

有人,用感性來衡量得失,說出口的一瞬就自己也後悔了。

“可能吧。至少他們自己覺得……值得。”

鄭禮並不是隨意回答同伴的詢問,但這個時候、時間線也無法給出答案……除了他們自己,誰都沒法給予答案。

“嘟嘟嘟……”

一個個送行的汽笛聲響起,長鳴的回響在大海上回**,仿若正在致哀。

看著窗外正在緩緩離開的海船,鄭禮有些茫然,甚至,有些手足無措。

“……考慮值不值得是後人的事情,現在我們要做的,是讓更多人活到災後。”

最終,鄭禮點了點頭,然後拍了拍臉頰提提神,開始布置新一輪的工作。

獅王號或許已經到了停下的時候,自己的團隊還沒有走到終點……等到了終點,再讓閑的蛋疼的後人去爭吵“值得不值得”這類無解的哲學問題。

“……原來,劉餘安少校是這個意思,那麽,我們的確不能在這邊走的太遠。”

當時,鄭禮詢問的是不是強行走遠一點,這裏雖然危險度也很高,還會帶來“輻射病”,但至少比直麵外麵的外族入侵者生存率要高……鬼族,隻是兩位數的入侵者中的一員,還不是最危險的。

當時劉少校答非所問,提到了獅王號的事情,鄭禮還以為對方是不想解釋/還沒決定,順帶提起了另外一件事……現在看到獅王號離開的背景,考慮到他們的任務,鄭禮才知道劉少校已經回答了自己的疑問。

如果自己一行強行走的更遠,的確自己這邊更加安全……但連帶的,就是被發現的可能性更高。

隻要這裏有人類船艦的信息外泄,那麽,這邊世界肯定也要遭遇鬼族的圍獵。

自己一行已經突圍應該沒事,但後麵的人怎麽辦?如果這個求生之路的口子也被堵住了,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一個簡短而安全的通路,或許已經沒有多少活人能夠走到這裏了……但隻要有人走到了這裏,至少他們的前路不是斷絕的。”

拉長的鬼族世界通道,對後麵可能存在的逃難者來說,要同時麵臨追兵、輻射病、迷路、攔截兵團的風險,自然是越短越好,越隱蔽越好。

想通了這個,鄭禮就再也沒有疑慮,抓緊時間好好幹活。

給空間鑽洞,可不是一個容易的工作,一不小心造成連鎖崩塌就是全軍覆滅的結果,而且這種崩塌有時候是不講道理的……不單單是螢火在大量消耗她的靈能,鄭禮一直在觀察時間線每次跳動後的結果。

但這次的消耗,卻比上次還要少很多……熟練工作是一方麵,更多的還是每次跳躍後,螢火的回氣更快了,或者準確的說,她的消耗再度大幅降低了。

“世界,更近了……”

當破破爛爛的逃難艦隊再度返回人世間,鄭禮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卻可以感覺到,這空氣之中,已經越發彌漫著外族的味道。

是的,是外族的味道而不是鬼族的味道……他看到了,至少三個世界在同時嚐試入侵這個世界,他們如分割、掠奪獵物的野狗,正在拚命的在獵物的屍體上撕下自己的一塊。

世界如果有痛覺的話,他絕對已經在哀嚎……

“世界已經變成這樣了,平寧市還有幸存者嗎……”

有的,不僅有,還比鄭禮想象的要多很多。

此時,在漆黑的地鐵通道之中,一群人駕馭著的水麵快艇,在狹小的地鐵通道中高速騎行,而他們的背後,是一批又一批的蠕蟲狀狩獵者。

火炮閃耀著火花,改造的快艇在淺水麵狂飆,而當前麵已經沒有水路的時候,她直接掏出了兩個輪子,按在了身側,變成了地麵吉普。

是的,是她而不是它。

“幹,說了要你們小聲點,小聲點,還是拉了一大堆火車,我們這情況怎麽返回避難所!小型發電設備也沒找到,怎麽種蘑菇玩自循環,我就說你們的深挖地廣積糧的戰略不靠譜……”

車輛的本體,靈族“大太犬”一邊怒噴自己的劍主和他的夥伴,一邊加快節奏,試圖擺脫後麵的獵食者。

平寧市地鐵……下麵的核戰避難所的防水係統比所有人做的更好。

當災難第一時間爆發後,大量的人口衝進了地下的避難所,而及時鎖死的通道也封死了海水湧入的可能,如果一切順利,這有著四重防禦層的避難所世界,即將成為海底的地下世界。

“別抱怨了,至少曆史上他們成功了,就我所知,有幾個避難所的確撐到了最後,撐到了大部分外族離去……他們甚至在災後四十年才返回人類世界,而有我們在,所有的避難所可以連成一片,所有人的幸存率都會大幅增加。”

黑褲黑甲的“純色戰甲”錢望友,是這次“地下聯隊”的四個核心帶頭人之一,他和他的戰團正在執行最危險的物資收集工作……在上麵徹底被海水淹沒之前,能夠多撈一點物資,就多撈一點。

“沒錯,我們將是這次試煉的冠軍……你們怎麽都這麽看著我?我說的有什麽不對嗎?”

黑甲的老錢搖了搖頭,臉色變得有些古怪,似乎大夢初醒,又像是剛想起什麽。

“你不說,我還都忘記了這是一場試煉。”

周圍的團員紛紛點頭,“我也忘了,就記得生氣去了”“、幹他娘的外族”、“草,我要真能返回過去把他們殺幹淨。”之類的粗鄙話語此起彼伏。

而地下聯軍,並不是唯一滿腔憤怒和絕望的。

在陸上交通要地的冰塊鎮,一朵朵旗幟正在飄揚,鎮內繼續逃難的人群已經完成了最後的集結,大車上滿載各種物資,而在鎮外,戰火從來沒有停止過。

在指揮部的會議室中,王四奇在內的十一位團長放棄了最後的勸說,默默的給留守的守備官們敬了一個禮,回頭開始了新的逃亡之旅。

“我會記住你們的……”

“幹他娘的鬼族!幹他娘的蠍心族!幹他娘的灰暗族!幹……”

有向著南方的安全區逃竄的,也有越過群山走向高點的,在一個白雪皚皚的風雪聚集之地,在一片冰凍的屍體旁,一群滿口髒話的戰士,憤怒的衝向麵前的光翼天使,那渾身散發著耀眼溫暖光輝的真正神祇……

從他們咒罵的對象,就可以得知他們一路到底惹了多少馬蜂窩……他們是最狠的,也是最慘的,不斷的勝利引來了更強的對手,也讓他們好好嚐了這些外族的手段。

出來的時候,足足十九個戰團,現在還湊不齊四個滿編戰團,還能打的不到30人。

當他們看到這個光翼人形的時候,就知道可能到此為止了,但在他們試圖攔截下這位真正的神祇級存在的時候……剩餘的人正在瘋狂的挖掘雪山上的通道,試圖讓逃難者有著離開的可能。

按照曆史上的記錄,這的確有一個逃生通道的。

但由於海水的提前入侵,最多的樓宇間的幸存者,依舊選擇的是海路……尤其是有消息傳回來,已經有幸存者活著離開了危險區的時候。

在平寧市寬廣的岸邊,又一群逃難者找到了一艘快艇,帶上足夠的口糧,準備開始尋找幸存者在無線電波中述說的“光之通道”。

鬼族的攔截線?那已經亂七八糟的攔截艦隊還有什麽意義,已經自行其是的開始自己的狩獵了。

生命的韌性,遠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強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