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錢？這個水果……”

“香葉果？您是外地來的嗎，這是本地特產，六平寧幣一斤，嚐嚐鮮吧。”

鄭禮點了點頭，從荷包裏摸出一打花花綠綠的錢幣來……這是他剛剛在人群中摸到的，既然已經快世界末日了，就不要在意這些手段吧。

拿著一袋奇怪的綠色水果返回大車，然後將其丟給客廳忙碌的團員。

鄭禮自己吃了一口，味道很不錯的，是從來沒有接觸到的滋味，有點像芒果有點像蘋果，卻又有著特有的淡淡清涼，特別滋潤多汁，很適合消暑的水果。

鄭禮看到那個水果攤上，銷量最好鋪貨最多的，就是這種水果了。

但他的臉色，反而又黯淡了一分。

這麽獨特的口感滋味，水果並不是拚裝模仿的結果，那麽，就是有人吃過的記憶了……但這水果已經消失在水星這麽久了，這些人是哪裏吃到的？

“先知，平寧人的幸存者嗎……”

並不需要多麽強的推理能力，眼前的都市實在太過真實，實在太過“未來”，沒有經曆過的人是怎麽都想象不出來的。

和平戰團的青年人們，看著直入雲霄的摩天大樓、方便美觀的透明電梯、巨大顯示屏、各種自動載具，都有著穿越到未來的荒誕感覺……至少在生活水平上，人類的確出現了斷崖式的下降。

“確定了嗎？我們的身份是真實的嗎？”

“嗯，輪值的外駐軍團，是實驗性質的獨立戰團，編號003，現在處於放假時期……挺不錯的身份，很適合和官方交流，也方便解釋我們身上的不合時代的地方。”

這是唯一突然出現在和平戰團的不協調之物，一個記錄著身份資料的文件夾。

這大概是先知插手的結果，一個傾向於官方的身份背景，能夠讓新人戰團不至於成為看客……這也意味著這個世界近乎真實，強行插手是不可能發生的。

而有了官方身份……或許對其他人來說，隻是方便行事了，但對於某些特殊人士來說，可以說是龍入深海，虎嘯平原。

鄭禮和武三軍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有外人在，暫時還是不要說的太直白，等散會了就該幹啥幹啥。

“你們，準備如何？和我們一起幹，還是自由行事？我個人挺歡迎你們的加入的，這應該算是合作應對的難關了，既然沒有了人數的限製，一起合作生存幾率比較大。”

在客廳的另外一邊的，是“時遷武館聯盟戰團”的六人……嗯，就六人了，全員都在了。

“我們加入。”

作為副團長，之前打過交道的柳葉娥，很直白的做出承若，她實際上已經沒有什麽好猶豫的。

和出發時的意氣風發相比，“冰蜘蛛”小姐姐現在滿臉疲色，沒有右臂，左眼綁著一個眼帶，右眼茫然無神。

而對比其他的團員，她的情況還算是比較好的，至少能夠自由行動……在廣場看到這一行人的時候，鄭禮還以為遇到了戰爭難民。

虎一咲也表情微妙的看著其中的一員，對麵的虎家人虎一席自己也認得，以前交手自己從沒贏過，家族內的排名比自己高很多，但現在……長老要給他準備義肢了，希望他尾巴足夠靈活好用。

看著淒慘的“時盟團”的幸存者，就是鄭禮也很有些感歎。

這個戰團全部是時遷城各大民間武館、流派、武道世家的年輕精英，純看戰鬥力的話沒有弱者，正麵戰場硬碰硬就是和平戰團也沒把握能贏，結果卻在第二輪遭受了毀滅性打擊。

他們的事情，鄭禮在和群狼戰團交換情報時就知道了，當時說的是“大車嚴重受損，總生存人數11人，包括兩位不占名額的靈族，也就是幸存成員9位，戰死11位。”

現在，卻是五位成員一位靈族……這已經不是沒法交待的級別了，負責人大概要被終身釘在恥辱柱上。

同時得罪近乎所有一線的時遷武道流派？光想象一下，鄭禮都為眼前的副團長老熟人感到難受。

正團長和另外一名副團長已經掛了，她柳葉娥已經肯定成為背鍋俠。

現在，他們是編號241戰團的幸存者，沒有大車沒有裝備補給，人也像是剛從深海中撈出來的……和群狼戰團的幸存者頗像，大概就是早幾天的區別。

考慮到之前的提示，鄭禮懷疑這編號就是第二輪的戰績排名了，當時總共150個戰團進入了第二輪的秋日慶典侵入戰，但後來肯定有官方的額外援軍……鄭禮懷疑這241名，大概是加入援軍，又扣掉全滅戰團後的倒數名次。

怎麽會這麽慘？甚至他們不用重新述說自己的噩夢，鄭禮都猜得到。

“團長說狩獵獵物、多打一些戰利品能夠提升評價，增加第三輪的‘好處’，於是我們就上了，他就沒了……人越來越少，車越來越破，就這樣了。”

當頭幾個戰損迅速發生後，連帶的就是其他同伴的懼戰、避戰，整體戰力開始出現了萎縮，越是逃越是死人。

這算是烏合之眾散夥的經典套路了……死的人的越多，怕死的人越多，人死的越快。

但時盟團怎麽都是王牌組合，本來不該淪落到這種地步，他們的戰鬥意誌和個人實力都沒有問題……其他人有些感歎，甚至有人驚詫不信，思索其中是不是有什麽其他變故。

隻有趙玉甄對著鄭禮無奈的搖了搖頭，顯然想起了更加精銳的軍團二團，恐怕時候有一群人會被追責。

鄭禮揉了揉眉心，這不是自己該關心的事情，當前的重點，還是如何完成這場戰略，如何確定最後的戰果屬於人類方。

“歡迎各位，等下散會了就請好好休息一下，現在先談談現在的要務，蛇博士？”

在這個時代，所有的研究者都是人類靈能學的專家，那是繞不過的起始知識積累。

鄭禮在收集自己的情報的時候，其他人也沒閑著，但鄭禮最信任和期待的，依舊是真正研究者能夠拿出來的情報和推測。

“……這個應該算是泛人類機密了，需要研發部的1級以上權限才能接觸，但既然數字城都拿出來了，你們都已經親身經曆了，現在也沒必要遮遮掩掩，但出去後，請務必對他人保密。”

蛇香淩看了一周，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來了。

“這裏就是舊時的平寧城，曾經被毀掉的起源之地，你們可以將其視作完全複刻版，一個完全真實的世界，你們的性命也隻有這一次，出去後是不可能再進來的。這是一個真實的存在。這是一個真實的夢境，是新時代大城誕生的必經之路。”

“起源之夢嗎？”

下意識的，鄭禮說出了一個詞，然後看著蛇博士和其他人驚詫的看著他。

這可不是其他的東西，這是人類的頂級機密，你一個年輕人怎麽知道的。

鄭禮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我說是在夢裏看到的，你們信嗎？”

……

……

舊時代的大城，如先知，是無數靈魂的強行契合，是用極高的數量達成的強行質變。

新時代的大城，卻是唯一的意誌，是和其他靈刃一樣的無限升維者，他的誕生過程，卻不可能和普通的靈刃一樣。

普通的靈刃，是先構成最基礎的物質核心，然後用殺戮得到的靈魂碎片一點一滴的補足，在這個過程之中慢慢的完善自己的靈魂和肉身，到了圓滿狀態來個鯉魚躍龍門，最終成為有自我意識的靈族，然後步入自我進化之路。

但大城的核心是不能這麽搞得……物質和靈魂（意識）必須相適應，如果先建起大城，然後來個脆弱的幼小靈魂，就會瞬間造成大城的塌陷和自滅。

大城的意識，必須一開始就契合大城的最基礎需求，之後怎麽成長是一回事，一開始就必須是高維存在。

那麽，它在誕生過程之中，就是無數人類意識堆積而成的高維意識的誕生過程。

“……簡單的拚接毫無意義，每一個大城實際上都象征著一段曆史。構造者編製高維靈魂誕生的搖籃，形成一個模糊不清卻又無比真實的夢境，那是無限靈魂編製的意識海。讓其在這個過程中逐漸成型、誕生。你們不好理解的話，可以視作人類製造了一個孕育嬰兒的子宮，一個孵化小雞的雞蛋，讓其在裏麵成型、成長……”

蛇博士的話語很慢，那畢竟不是什麽好理解的東西，她自己其實都有很多知識盲點……但如果主動去追尋這些知識，很有可能會被內務部找上門。

“人類的高維存在多半是集群意識，在織夢的過程之中，諸多靈魂會‘釋放’自己，點燃自己，把自己的記憶和靈魂化作夢境的一部分。如果那是剛剛獵神的戰場，犧牲者的靈魂會被四靈牽引成為大城誕生的祭品，而如果不是的話，就需要添入額外的薪火了，現在看來是先知點燃了自己……你們這麽看著我做啥？蛇博士，我說的不對？”

蛇香淩愣了一下，才回答道。

“你說的，我都不知道……算了，既然是你說的，應該是真的。”

這下，輪到鄭禮有點慌了，自己不會一不小心說出了超級機密情報吧。

但他咬咬牙，既然已經說到這個田地了，要為接下來的戰鬥做準備，至少不能讓戰士一臉懵逼吧。

他思索了一下，拿出最可能被劍主聽懂的說法。

“就像是賭刃，需要作為核心基石的主材，它決定靈刃潛力和上限，也需要提供規則、彌補先天不足的副材料。一般來說，剛剛死亡的神魂，是構建高維意識的基石（主材料），人類意識是用來修訂、補足、改造的摻入品。但秋日慶典癡愚而盲目，又處於內亂削弱狀態，被活著拉進夢境作為基石也是可行的，而且新誕生的靈魂也會更加強大，且更適應新生的神體，先知的野心很大，如果成功，這會是相當強大的主城……”

剩下的就是推測了，但鄭禮還是說出口了，畢竟，那是自己一行必須承擔的責任。

“孵化始終在進行之中，被強行拖入夢境的秋日慶典擁有求生本能，他應該會期望盡快的結束這個夢境，而我們能將其困的越久，它會死的越發幹脆，新生的大城會越發強大。既然這是終末之刻，那麽，我們的目標，就是盡可能拖晚終末一刻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