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光抵達戰場的序曲,在約定的時間還不到一周時,遠方的衛星城和觀察哨,開始匯報秋日慶典的目擊報告,這讓所有知情者鬆了一口氣。

至少從現在的發展來看,先知的計劃書並沒出錯,“秋日慶典”的智慧沒有高到記錄每一個路經世界的危險地點,它規避人類大城的方式依舊主要靠感知。

感知一個足以幹涉現實的“大源”,一個穩定周遭空間波動的強大意識,它在大城吃過虧,也記錄了這種波動,會繞著走。

而現在,寧平城已經沒了……那囚禁在製定區域的頂級誘餌們,就會吸引它毫不猶豫的衝向城市區域。

包括哪些剛剛抵達不久的異獸和外族,都會成為很有**力的額外加餐,一切都在先知的計劃書中……即使它在開局就犧牲掉了自己。

“軌跡沒有出現偏移嗎?”

“沒有,沒有誰能夠扭曲它的意誌和目標,它筆直的向著誘餌地行進。”

先知反複計算過,這是百分九十八以上會發生的確定事由,但即使如此,極少數的知情者的心依舊一直懸著在。

失敗?以寧平市的終結為序章,怎麽可以允許失敗。

為了這一天,至少已經準備了五十年。

備用方案或許會有,但就如人類無數次狩神戰爭的各種方案,一旦真正的開啟神戰,那就注定了無上限成本的投入……直白點說,就是用人命、用頂級戰力去堆,正麵開戰,計劃也一定要執行。

它是舊時代的終結,是新時代的開啟,一個可以移動的大城,人類將不再是純粹的被動防禦,失去的一切……

“……別發夢了,先把工作完成好吧。你們的任務完成了沒有?還沒有不趕快去做。沒任務的,給我去複習內部路線圖和戰術手冊,知道任務的重要性,還不加把勁。”

作為團隊的核心,鄭禮反而變得越發冷漠和理智。

在史詩級的戰場在麵前呈現,所有戰士都在嗷嗷亂叫、描繪未來的時候,鄭禮卻冷靜的評估周遭的戰況,給同伴潑冷水。

理想永遠是好的,計劃永遠是萬無一失的,最後多半是……會玩脫的。

鄭禮現在依舊不懂,為何先知敢這樣上手豪賭,這其中太多的未知和不可測因素,光前兩天發現的四神信徒都是不可預知的額外因素,任何一環掉鏈子都是不可接受的……中部出現一個巨大的勢力真空,其他五城都會被拖進這個無底洞戰場,整個人類社會可能倒退回幾百年前。

“嗬,我也沒必要懂。”

在確定了頂層的戰略目標後,鄭禮也沒有推演緣由、其中隱秘的野心。

現在的自己,隻是一個基層指揮官,一個優質新人戰團的核心骨幹,做好自己手上的工作,才是一切的根本。

他認可這個戰略目標,認可這豪賭可能帶來的巨大收獲,就已經足夠了。

畢竟,那意味著一個新時代的降臨,人類將由守轉攻……但夢還是晚上做比較好,當前最核心的還是自己戰團的任務。

“阿武有回報了嗎?他完成了救援目標嗎?”

“沒有,靈能網絡徹底廢了,軍用的線路總是斷,完全不靠譜。”

鄭禮皺著眉,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時候,也隻能期待阿武自己給力了。

是的,救援任務,寧平人的確九成九都已經完成了遷移,但任何城市和族群都少不了腦殘、陰謀主義者、反政府主義者、身份不能曝光的人,總有一些人無視了這勸誡所有人遠離危險的官方命令。

在越發異域化的城市廢墟中,某個拐角、地下室、角落,依舊還有活人的存在。

很顯然,他們現在就是這座城市最底層的存在,食物鏈的最低端。

腦殘是沒藥醫的,但上級還是根據各戰團的潛伏區域,下達了一些救援任務,在不影響大局的前提下,能夠幫就幫上一把。

和平戰團潛伏的A18地點是市醫院的飛行高台上,周遭一望無垠,的確很適合求援,分配過來的救援任務較多。

但大部分救援任務,鄭禮就拒絕了,甚至顯得相當冷酷甚至冷血……即使他能力全開,他也無法確定救援小隊能不能活著回來。

外麵的高級異獸越來越多了,空間裂縫的頻率變得越來越高了,已經有倒黴到家的戰團大車直接被卷進了異界之中……他們的任務被傳遞給了其他戰團和後備戰力。

但這依舊在計劃之中,在這樣的城市潛伏本來就是一件高危險的任務,一定的戰損比率原本就在計劃單據上。

“和上麵說吧,現在開始拒絕所有的救援任務。我們已經沒有餘力做這些事了。”

有些事,有些決策,作為團隊的領袖,是必須做出的。

即使有時空觀察能力,太多強悍存在的意識幹擾,也讓外出變成了一種極度危險的事情……不僅僅是對個人,更是對整體計劃,這個時候任何戰場外損失都是不可接受的,那會直接降低大戰略的成功率。

“如果不想因為‘不榮譽死亡’而被人嘲笑的話,就做好自己的事情,別人的事情,我們已經管不了了。”

是的,沒錯,因為救援其他人而死亡,在這個時候,被視為了不榮譽的戰場外損失。

事實上,昨天上午,上方指揮部就下達了停止救援的建議。

隨著越來越多戰損的上報,“建議”徹底變成“命令”也隻是時間問題。

鄭禮的意誌被傳達,所有人都去忙自己的工作,靜靜地、默默地。

巨大的大車靜靜的停在平台的機庫中,燭光和燈火都被隱匿在黑暗之中,對於職業戰士來說,潛伏是一種等待,也是一種工作。

“……咦?怎麽這麽安靜。”

突然,打開的艙門,武三軍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

在機庫的一角,大白還在往外麵吐人,一個又一個,一群穿著鬥篷和兜帽的奇奇怪怪的人,還都是綁著的。

“哦,一個信仰外族神的小社團,覺得這次遷移其實是官方對他們的陰謀,見到我時直接動手了……我很猶豫是不是把他們留在那邊的。算了,撈回來就撈回來了。”

鄭禮點了點頭,把聯絡設備交給了武三軍,指了指上麵指揮部剛剛下達的命令——停止一切救援任務。

“把他們和之前那些腦殘綁一塊,等上麵的巡守車隊過來,就直接丟給他們。”

而刨除這些有的沒的救援任務,剩下的工作,就真的乏善可陳了。

訓練,模擬戰,戰術手冊宣講,戰術配合模擬……在幽閉的環境之中,所有成員反複磨礪自己的爪牙,等候獵物上門的一刻。

新曆373年,4月29日,下午四點,秋日慶典抵達寧平市郊,戰事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