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稍微偏轉一下,當名不見經傳的花苑要塞,從突然而來的龍災中僥幸過關後不久。

在中部六城中的北詩城,也剛剛結束自己一年一度的文學大獎賽。

北詩城,詩歌和曆史之城,中部六城的最北端和文化中心,空想家和藝術家的樂園。

在這個時代,思想和靈魂都是實實在在的力量,北詩城雖然不是中部六城中最頂端的,但周遭生存環境也是相對穩定和繁榮的。

“……就這些吧,把新人‘稱號者’、準備衝擊神話的準神話編入英雄卡中,先發行三個版本看看情況,配套的新版的英雄史詩一個月內發售……”

年底的文學大獎,即是對過去一年工作的總結,但自然也包括了對未來的展望。

“……寓言故事集又要更新了嗎?通告所有的童話係社團,讓他們少弄點高危童話怪物出來,包括大惡鵝、風鼬三十二兄弟之類的玩意敵我不分,幾次自爆造成的損害比異獸之災還大……”

“我倒是讓他們編點穩定的神話故事了,但這玩意……越穩定越弱。而我個人,也不認為限製創造者的想象力,是件好事。”

“但也不能這麽不停的自爆吧……”

“外城的正式聯絡函?別看了,肯定是申請更多的神話塑造流程,我們的資源也是有限的,優先自己人吧。”

“去數字城的新人出發了嗎?呃,希望他們不要再次墊底,最近幾次中部大城聯席會,我都是最沒臉的。而且,這次相當的特殊,希望他們能夠給我們掙點臉回來。”

“沒門的,我們新人賽都墊底了十二連三十六年了,我們體係新人最弱已經不用辯證了,倒是無限製的劍聖決賽,我們每次都能前三,在頂級戰力方麵我們的並不差。”

“呃,單刃賽次次被吊打也算嗎?算了,不提了,我們就是‘文弱’之城,正麵本來就幹不過那些持刀舞劍的武夫……”

和其他的城市差距最大的,除了最少的勢力範圍外,大概就是這座城市並沒有真正的政治核心。

七位榮譽稱號的大思考者,是大獎賽的評委,也是各領域的權威和領軍者。

在一年的大部分時間,他們各自行事並不需要向任何人負責,甚至每個月隻聚會兩到三次,人還基本到不齊。

像現在這樣聚在一起開三天會,已經算是一年一次的勤勉了……呃,說實話,那是因為年初必須布置新一輪的工作了,這年底會和放假最後一天趕暑假作業的性質相差不多。

但它的確有存在的必要,這麽大的一個城市,這麽多人這麽多事,每年有很多工作需要交流匯總。

至少,匯總工作目標,避免不必要的重複浪費,還可以趁機吐糟一下其他的城市的一板一眼。

工作越多,開會越久,但往往開到一半,就有人把自己的事情丟完,然後開始溜號……其他人的工作?事後聽簡報就行了。

值得一提的,就是七位大思考者,也經常性的出現更替……甘願被城市限製的死死地的創作者,數量並不算多,很多人都活在自己的空想世界,好幾年、幾十年見不到人。

這次,會議也是開到第二天下午,就徹底開不下去了……下麵的觀眾倒是擠滿了,上麵的評委席隻有三個人了。

討論重大議題什麽的還是算了吧,就算談的再好,達成了一致連法定投票人數都不夠。

也就繼續評評獎,鼓勵一下新人和終於熬出頭的老鳥,通報一下近期的工作……無聊到大思考者們都哈欠不斷。

那些走人的大思考者?呃,他們有各自的理由,反正說的某些工作、某些世界離開他們就不轉了,但所有人都知道那隻是借口,誰知道他們在哪逍遙在。

但事實上,還有一位大思考者還真在工作,不過,為誰工作,就挺難說了。

“他”在自己的書房奮筆疾書,也是在等人……可門鈴聲都響了半個多小時了,卻依舊沒有去開門。

等他終於想起了,連忙跑去開門了,外麵的“學生”卻也一臉平靜……大家都習慣了。

但等真正的進入了書房,情況卻又有點不同。

房間的主人依舊在查看自己的作品,而那個“學生”,卻默默的摘下了自己的臉。

是的,臉,當臉皮麵具被揭下來後,露出的完全是另外一個人的模樣。

失去了麵具的限製,那人的體型和外貌都完全變化,從一個纖細的學者,變成了高瘦的中年人。

“老師,花苑要塞那邊,失敗了。”

“哦……”

大思考者頭沒有抬,隻是繼續看著自己的書。

“說說,怎麽失敗的。這次布局我還是有點把握的。是‘棋子’沒有被引過來,還是‘砸蛋’的雇傭兵出差了?”

“老師,都不是。按照您的指引,我成功找到了那個守備主官的侄子,並取代了他,向他親人陳述那‘歸蛋儀式’在經濟和政治上重要性,並將其宣告成自己走上政治舞台的起步。”

“老家夥很看重自己這唯一的親人,咬牙強行推動。現在,估計他洗不清了,應該已經被押到時遷城,嗬,他還死硬的在保自己的侄子……”

真正的策劃者,是不會那麽容易親自出手的,他隻需要躲在某個角落,適當誘導一下。

比如說,誘導某個黑心的走私者,試圖把龍蛋弄成寶石蛋蒙混過關……然後讓某個關節掉鏈子,讓龍蛋到了更黑心的珠寶商手上。

同時,讓外泄的氣息,引來龍王的災禍,引爆了準備好的一切。

接著,就更簡單了……

“兩個目標棋子都被引過來了,我也做好了替代他們本人或身邊人員的準備工作,就剩下一場席卷一切的大混亂了。”

是的,這才是這場災禍的根源,當初鄭禮的判斷是正確的。

有了獸語者,才有可能有這場侮辱智商的歸蛋儀式……而獸語者是輝野戰團的成員!

也就是說,陰影中的陰謀者,是以輝野戰團會來支援為前提,策劃著的這一切。

“那麽,換個角度,是否有可能,從一開始目標就是支援的輝野戰團?”

在電視上看到了歸蛋儀式後,鄭禮就做出了這個判斷……但在應對層麵,其實並沒有差距,反正都是擺平可能的龍災。

當然,也有一定的影響,比如得到鄭禮通告的兩位團長,都加強了自己的保安,且一直抱團。

當龍災被平息的時候,考慮了一下現場平穩的情況,確定就算強行動手,成功的完成了取代……一個目擊者,都會讓陰謀的策劃者的進一步計劃泡湯。

讓巨龍毀滅花苑要塞從來都不是謀劃者的目標,借著這場災難,完成狸貓換太子,為另外一個計劃做好準備工作,才是他們的目標。

而以計劃中的方式完成了替換,不僅可以讓很多熟悉被替換者的熟人直接退場,就算之後的“表演”有了什麽紕漏,也可以用“遭遇災難,性格大變”來應付過去。

短時間內曝光的可能性不大……完成了另外一個目標後,這個身份本來就會被放棄。

“你處理的很好。強行替換隻會增加曝光的可能性。至於你的失敗……”

大思考者摸著下巴,露出了沉思的神情,接著,卻笑了起來。

“……隻是意外,我喜歡意外。”

看著微笑著的導師,陰謀的執行者鬆了一口氣,他知道導師並不是說反話。

導師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布置好的舞台,敲定幾個關鍵點,然後放任一切自行發展……與此同時,他也會推演事態發生的可能性,和最後的真實結果做對比。

大部分時間,推演結果(謀劃)和真實結果相差不大,這反而會讓他有些沮喪和無聊。

他一直喜歡意外,在“他”看來,沒有意外發展的故事,是最無趣的,是死板而無藝術性的。

當然,對於舞台上的“出演者”,大概是不會想有趣、無趣的分類的,他們能夠活到謝幕就算走運了,大部分情況下,確是如龍災的無辜受難者一般,死的莫名其妙。

“嗬,我喜歡意外,告訴我,這次,有新玩具嗎?”

笑著的大思考者,最喜歡意外了,更喜歡和導致意外的新玩具一起玩。

陰謀的執行者也笑了,這才是他知道的導師。

他靜下來,細細的述說一路的經過和事後打聽的情報……他知道,計劃失敗本身沒什麽,但如果不讓導師聽到一個完整的故事,那恐怕自己樂子就大了。

“哈,和平戰團?鄭禮?有趣!他也是新人?那麽,這次有可能一起玩嗎?”

老家夥笑的像是一個找到了新玩具的老頑童,他的弟子卻默默的點了點頭。

“回來的路上,我找時遷城的情報關係查閱了,和平戰團的確會參加這次的新人團體賽,我們會有機會再遇上,但我的潛入失敗了,不會影響吾神的計劃……”

“嗬嗬,不會的,無限的視界,永遠渴望著更有趣的未知……你其他的師弟、師妹也有人失敗,但也有人成功了,我們早就弄到了這場大戲的門票。嗬,這次可是大場麵,幾百年沒見的大場麵。”

微笑著的大思考者,從一開始就沒有把全部希望放在眼前這個弟子身上……他的弟子都是他的眼睛和耳朵,為他帶來了源源不斷的見聞和靈感,怎麽可能隻派出一個。

成功或可喜,失敗也可樂,唯一讓人無法接受的,就是平穩而已知的未來,啊,吾神的箴言,一如既往的字字珠璣。

“你去南邊吧,給你師弟去幫一把吧,和他一起去數字城還是單幹你隨便。但記住,成功失敗並不重要,重要是在舞台的最**呼喊吾神。為其編排上演,並邀請其欣賞一場好戲。”

停頓了片刻,大思考者再開口,話語中卻多出了些許危險。

“這可是吾神親自布置下來的節目,它可是相當期待的,千萬別弄砸,千萬別弄的無聊……”

……

……

與此同時,一個披著古舊的銀色戰甲的身影,出現在了北詩城的大門處。

她背後背著青白色的鳶形盾,腰間別著同樣色調的古舊枷鎖戰錘,加上全身鎧,稱得上全副武裝。

可沒有身份證明的她,卻輕易的通過門檢。

那如吹拂過草原上的春風般的溫和微笑,給人舒適清爽的感覺,頭上的兩個小角,反而有些可愛。

但那陽光少女般的微笑中蘊含著的可怕靈能,直接撐爆了測試用的靈晶,也讓人完全不敢攔,這普通神話生物都沒這麽離譜……當然,進去之後,相關的監視者也會很快到崗。

可她剛剛走到繁榮的主幹道,看著人來人往的人群,卻迷惑了。

“呃,不在這座城市嗎?我又走錯了。”

周遭的行人,都沒有注意到,這身邊就有一個“戰略級威懾武器”。

偶然有人因為顏值轉身,看到的,也隻是背後盾牌上的圖案,那配上星圖背景的可愛吃草綿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