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個時辰後,項楊摸著圓滾滾的小肚子打了個飽嗝,朝著對過一副見鬼模樣的劉古說道:“師傅,太撐了,實在喝不下了……!我出去走動走動啊!”

劉古愣愣的看著他,下巴都快托不住了,哭喪著臉看著麵前空空如也的一個大海碗,揮了揮手!

這麽一碗,省著點用,都夠他自己享用一年了,卻被麵前這小家夥咕咚咕咚的全部灌了下去,關鍵是他還半點事沒有……

要知道,就連劉古自己,雖然已是銅身境巔峰,但這麽一海碗下去隻怕也會有些受不了。

早有大能者說過,世間萬物其實都有元氣,無論是獸類還是凡人,一舉一動其實都在消耗元氣,區別隻在於多少。

而任何的修煉都和元氣脫離不了關係,練體修身之人和那些修仙的其實在這點上來說都是一樣的。隻不過修仙之人有仙苗,從外界吸收元氣後可留為己用。而練體修身之人沒有仙苗的話隻能把得到的元氣灌注到肉身之中,取個鍛體的功效,而無法發揮元氣別的妙用而已。

八寶羹和普通的食物不同,不僅可以食用,更對金身訣的修煉有著直接的好處,平日裏如果練功過猛受了傷,也可以用它來緩解傷勢。

那些個肥豬看似不起眼,但到宰殺之時最少也已圈養了十年往上,十年間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藥材,體內血液中所含的元氣比一些普通的妖獸也差不了多少,雖然和那些真正的天才地寶相比還是連渣滓都稱不上,但對於如今落到這般境地的金身堂來說,依舊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金身堂如今也隻有這點拿得出手的東西了,平日裏一年都未必舍得宰上一頭,豬血有限,拿那麽大的海碗去裝,一頭豬也就分個十來份而已,往往這麽一份,分到每個人頭上之後就得省吃儉用一年。

如今這小子才九歲啊,一海碗就這麽下肚了,那可是平日裏自己一年的量啊……

項楊卻想不到一會功夫劉古便有了這麽多感慨,見他揮手示意,便歡快的跑出了茅屋,這山穀中雖然建築破敗,但是下午來時風景卻瞧著不錯,隱隱看見水潭的那頭還有個瀑布。

他那麽多八寶羹下肚,雖然被胸口的東西莫名其妙轉化了一下去除了那份燥熱,但是渾身上下如今黏糊糊的難受之極,如今隻想著到瀑布那衝個涼,而後也能找個僻靜的角落看看胸口的東西。

這山穀極深,大半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林,幸好這水潭邊倒是辟出了條小路,一直可以通到瀑布邊。

此時夜色已深,穀裏似乎也就那些老人在,絕大部分回了自己的茅屋,隻有幾個坐在外頭閑聊著,看見項楊急匆匆的奔過也不多問,隻是笑眯眯的看著。

看似那瀑布不遠,但是真跑起來才知道也有幾裏地,水潭前方是一條水流湍急的小溪,而那瀑布就在小溪的最上遊。

到了跟前,項楊才知道這瀑布有多壯觀,似乎是從千丈高的山頂直泄而下的,寬有數丈,下麵是一個幽深的水潭,麵積也不比穀口那個小多少,隻是這麽大的水量衝擊下來,兩個水潭怎會容納得下倒也是件怪事。

不過項楊此時也來不及顧及這種疑問了,回頭看了看,已經看不見穀口的茅屋,他迅速的脫下了自己出發前成妦特地為他趕製的麻衣,發現身上多出了一層薄薄的黑色泥垢,還散發著一股子臭味。他胸口處緊貼著一個布袋,此時還散發著淡淡的熱力,方才那氣息消失又再出現的位置就是那裏。

他將那布袋解開,裏麵是前些時日撿來的那顆鵝卵石,那天晚上把玩了許久,隱隱之間就覺得這是個好東西,就讓成?用做衣裳多出來的布料給做了個布袋,將他栓在了胸口。

此時皓月當空,那顆鵝卵石竟然在月色下透著點點星芒,石頭上的那條小金龍更是金光閃閃,好似要活過來一般。

項楊嘖嘖稱奇,將石頭舉起,對著月光端詳了半天,可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麽端倪來,隻能又將它放回了布袋裏,掛在了胸前,心裏拿定了主意,這東西誰都不讓看。

將衣褲脫了個幹淨後,項楊直接一個猛子紮進了潭水裏,潭水極寒,一開始還感覺有些刺骨,但很快全身上下便泛起了一陣熱力,將那寒意驅散一空。

在潭水中將身上的汙垢清洗一空,隨意在水中遊了幾個來回,心中倒是有些好奇起來,這上頭泄下的水到底去了哪裏?難道這潭底還有什麽奇妙之處不成?那些說書人不是常說到什麽掉下山崖會有奇遇,瀑布背後別有洞天嗎?

項楊從小在具區澤邊長大,水性自然極好,起了性之後索性就往潭水深處紮去,潭水清澈,月色又好,視線比白天也差不了多少。但下去了十幾丈後,潭水依舊深不見底,他的胸口倒已然有些發悶,知道差不多到了自己極限了,無奈之下隻能又浮出了水麵。

上了岸邊,穿上了衣服,在往回奔去的路上,他總覺得自己有些不一樣了。

來時光惦記著胸口的那東西也沒在意,可此時卻發現自己跑起來整個人輕快了許多。而且無論是視力還是聽力,都比原先要強出一截來。

月色下,他甚至可以看見路邊樹影下小草的枝葉、樹根處半藏在土裏的甲蟲……耳邊的蟲鳴聲也份外清晰,齊鳴之時,他甚至可以分辨出每一聲距離的遠近。

項楊卻不知道,方才那一海碗的八寶羹下肚後,元氣經過他胸口這不知名的寶物轉化,硬生生的給他洗髓伐骨了一次,這功效卻不比那傳說中的築基丹差了多少。

不過估計在這山海大陸上,用豬血來洗髓築基的,他還是頭一個……

……

很快四個月時間一晃而過,項楊身上發生的奇跡已經多的讓劉古都感歎不過來了。

這簡直就是個妖孽,劉古很懷疑當年浮玉宗的開山祖師是否能有他這般的天賦……

那天的八寶羹也就不提了,整個浮玉宗數千年下來,啥時候聽說過有剛入門一個月就將金身訣練到鐵身境的?如今四個月下來,這小子運功時身上的皮膚已然顯出了一絲淡淡的銅色,眼見銅身境都已不遠了。

要知道,連劉古自己,練了一輩子,至今也隻是個銅身境巔峰的境界啊!

其實倒不是劉古他們有多無能,他們平時修煉時,得到的元氣雖然也能起到強身練體的功效,但大部分都是直接消散了的,一海碗八寶羹下去,能起作用的元氣百不存一。

而項楊經過洗髓伐骨時,那八寶羹內的元氣被直接轉化後儲存在了體內,這幾個月隻是把這些元氣通過修煉再次提煉出來而已,自然進步飛快了。

劉古自然不知道這個緣故,如今他很懷疑,當時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又或者這家夥的仙苗都過一尺了,所以中品窺仙膏才不起作用……

他狠了心,又對著項楊使了一回窺仙膏,一看之下又被震住了,這家夥竟然長出仙苗了,不高,也就半寸高低,可誰聽說過仙苗還能長出來的啊?

他既然有仙苗,那便不是窺仙膏等級的問題,難道當時自己是真的看錯了?不該啊……

不過有了仙苗自然是好事,雖然那仙苗隻能稱之為仙芽,但是有和沒有那是完全不同的二個概念。

看著項楊仙胚上方那一抹金色的嫩芽,劉古二話不說,就將金身堂最珍貴的那份玉簡拿了出來,雖然當時留下這個玉簡的祖師說了,隻有仙苗到達三尺三的資質才有最後大成的希望,但這小子既然是個妖怪,那指不定又能創造個奇跡呢?

很可惜這次項楊沒能再給他驚喜,足足半個月,就連那玉簡中所說的氣機都未曾找到,更別說修煉了。

但就算如此,九歲的鐵身境,傳出去已經驚世駭俗,最關鍵是他隻修煉了四個月啊!浮玉宗有史以來第一!

整個金身堂都震動了,那些原本混吃等死的老人們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個個興奮莫名,齊刷刷的找到了劉古,說是這種天才讓他一個人**那是浪費。

劉古這堂主其實就是被大家推舉出來打雜的,穀內比他輩分高的還有三個,修為高的也有不少。正因為在所有老人中,他年紀最輕、修為最低,而且幾無進步空間可言,這才被推上了堂主之位。

此時三個師叔帶著一幫子老頭找上門來,他還能咋樣?

於是項楊的輩分一下子就連連跳級,原本進穀的時候是雜役,而後成了劉古的弟子,現在竟然成了劉古的師弟、項先的師叔了……

這讓自詡是天才的項先如何忍得?但他也能看出來,如今的項楊可是穀內那些老人的寶貝,已不是當年那個隨意讓自己欺淩的孤兒了。

背地裏咬牙切齒了無數回,但麵上卻是一副乖乖孩子的模樣,甚至對著項楊也能甜甜的喊起師叔來。倒讓原本對他印象不佳的劉古也改變了些想法,用心的**起他來。

項先原本就不笨,又是有仙苗的孩子,雖然隻有一寸,但也是萬中無一的資質了,修煉起金身訣來進展也是飛快,當然和項楊沒法相比,但是幾個月下來也已入門,這速度卻也比劉古自己要強上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