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項楊來說,這洛雲衣的死活真的和他無關。

但如今他還欠著夢宓的情,這事情卻有些難辦了。

他上次便衍算過洛雲衣的情況,自然知道夢宓的判斷是完全錯誤的,如若任憑她按著自己的意思去幫洛雲衣治療,那到時出了事,豈不是砸了她的神醫的招牌?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訝然的朝著他看去,項楊苦笑了一聲,走到了夢宓的身旁。

“夢宓前輩,她這症狀您治不了……”

夢宓一雙眼睛彎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形,眼神中卻充滿了驚訝。

她天生極品木係仙胚,晉級九劫時,悟的又是生之大道,算算北神州的曆史,近萬年中都未必有人能在醫術之上勝過她,麵前這小姑娘得的也並非什麽絕症,竟然有人說她治不了?

她性子溫婉,雖然心中有些不喜但也沒有多說,隻是靜靜的看著項楊,等他下文。

但一旁,那幾位從開始至今都未曾說過話的真人卻憋不住了,紛紛冷哼了幾聲,麵色不善的看著項楊。

九劫真人,能與天相爭的人物,平時收斂一些氣勢也就罷了,如今一怒,項楊身旁,光線為之一黯,空氣似乎都凝結了起來。

項楊渾不在意,隻是微笑著看著夢宓,隨後指了指洛雲衣,說道:“前輩,您可是認為這位姑娘隻是因為功法的問題才導致如今寒毒侵體的?”

夢宓倒也沒有不耐煩,點頭道:“這孩子原本是極品變異冰係仙胚,可修習的卻是水係功法,原本修為低時隱患不顯,但到了元嬰期之後,仙胚和功法之間的不合便體現了出來,這才會出現寒毒之症。”

她伸手一招,洛雲衣身外的細小冰珠冉冉而起,落了滿手:“如今寒毒隻是外顯,等到元嬰都被寒毒占滿之後便真的無救了,不過我可用生生造化之氣幫她梳理一遍,怯寒拔毒之後,再用丹藥徐徐圖之,大概年許功夫便能痊愈,隨後再改修冰係功法,雖然境界會因此下降,但日後卻也沒了隱患。”

說著,她朝著項楊微微一笑:“難道有何不對嘛?”

她身旁,一個麵赤如棗的中年男子冷冷地說道:“如今的後輩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夢宓,你和一個小家夥說這麽多作甚?你乃是北神州第一神醫,何必問他?”

就連青末真人臉色也不太好看。

洛雲衣是她最心愛的弟子,可她和夢宓之間卻有些不願提及的往事,如若不是實在沒了辦法,今日她也不會開這個口,眼見夢宓就要出手相救,偏偏卻被項楊阻攔住了。

項楊卻沒管別人的臉色如何,自顧自的走到了洛雲衣身旁數尺處。

他身高近丈、身材健壯,洛雲衣雖然並不算矮,但在他麵前卻依然嬌小的很,隻能仰頭才能看見他的臉龐,一抬頭,見到一對璨若晨星的黑眸正靜靜的看著自己,不知為何,心中卻是一慌,連忙螓首低垂,耳邊已傳來項楊清朗的聲音。

“夢宓前輩您看錯了,這位師姐的仙胚並非冰係,而且絕不能用木係功法救治……”

項楊和她離的太近,洛雲衣隻覺得他說話時似乎都有灼熱的呼吸吹拂到她的脖頸,她長這麽大還從未和男子這般接近過,不由得心中有些羞惱,輕輕的往後挪了一步。

項楊此話一出,那些個真人臉上都露出了一絲不屑之色,這女娃的仙胚清清楚楚的便是冰係,他竟然說不是?還什麽不能用木係功法救治,這簡直就是在危言聳聽,嘩眾取寵。

夢宓卻並未動怒,而是頗有趣味的看了項楊一眼:“那你倒與我說說,她是什麽仙胚?”

“不知前輩可曾聽說過冰蠡?”

“冰蠡?”夢宓俏眉一皺,靜靜的思索了片刻,言道:“可是那種號稱無影冰神的奇蟲?”

“正是,前輩果然博聞廣記。這位師姐其實並非冰係仙胚,而是仙胚被冰蠡附體,但是她命不該絕,那隻冰蠡剛附體時隻是隻剛剛破卵而出的幼蟲而已。這位師姐修的又是水係功法,這才逃過一劫。如若她自小修的便是冰係功法,讓冰蠡吸收了冰係能量成長起來的話,隻怕早已喪命多時了……”

說著話,項楊伸手從洛雲衣秀發上摘下了一粒細小的冰霜,伸手撚了撚:“但這麽久了,那冰蠡也稍稍成長了些,散發出來的寒氣愈加深厚,這才出現了如今的狀況。”

他接著說道:“夢宓前輩修的是木係功法,除了冰係之力外,這種蟲豸最喜歡的便是木係元氣,如若您用木係功法給她治療的話,非但不能緩解她如今的狀態,反而是在火上澆油,隻要那冰蠡再成長一些,這位師姐便是真的無藥可救了。”

項楊話音不疾不徐,雖然聲音不大,但卻鏗鏘有力,極具說服力,一時間,旁邊那幾位原本還覺得他是在嘩眾取寵的真人神色都嚴峻了起來,如若他說的是真的,那豈不是這麽多九劫高手的眼光都不如區區一個結丹期小修士?

夢宓聞言沉思了一會,走到了洛雲衣身旁,仔仔細細的探查了起來。

青末在旁卻是神色大變,忽然說道:“夢宓姐姐,此事倒是真有可能……當年我收衣兒入門時她才五歲,雖然仙苗不俗但確實不是冰係仙胚。後來……”

時間太過久遠,她微微思索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她入門第二年,我得到了一隻不錯的異獸,乃是從那寒冰雪原深處出產的變異玄衣督郵幼獸,而後沒過過久,小家夥便得了寒症,等病愈之後,仙胚竟然也變異了……”

夢宓聞言訝道:“玄衣督郵?水龜一族的妖獸嘛?那還真有可能了,傳說中這冰蠡就喜歡寄生在各種獸類身上,你這徒弟當時還小,極有可能就是在逗那小龜玩耍時被冰蠡附身。”

說著話,她轉身對著項楊問道:“這位小友,我至今仍未看出端倪來,請問你又是如何判斷的呢?”

項楊一笑,他自然不能告訴她那都是天衍之功,不過想要證明卻也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