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卷:人族之殤

天有萬界,沉浮於無盡混沌蒼穹。

在萬界之中皆有人族,數目龐大,但和那些天賦異稟的種族相比,人族肉體羸弱,修煉艱難,求仙之途漫漫,乃是地位最低下的種族之一。

曆經磨難,人族有大能突破仙尊之位,自辟一界為盤古,成人族根基。

無數紀元之後,人族終於崛起蒼穹,之後天才輩出,群星璀璨,一族有仙尊數位,仙帝無數,乃為盛世。

盤古界也因此成為三大界之一,與天妖界、魔神界並稱。

然而,盛極必衰,萬事皆有定數。

……

盤古界中央之地,有天柱直刺蒼穹,萬山環繞,天柱四周,漂浮著數千個身影,每個人身上都血氣衝天、氣勢無匹。

在天柱頂端,罡風肆虐,一個青袍老人昂首而立,四周則站著九個形容各異、身著冕服的男子。

老人穿著一件普普通通的青色麻袍、手執一根木杖,身旁臥著一頭青牛,看上去倒似一個凡間的老農,但他的眼睛中神芒流轉,似有天地沉浮。

也不知多了多久,在那茫茫的蒼穹之中,一點耀眼的光芒閃起,一聲聲來自虛空的雷聲震動了整個天地!

老人依舊靜立,半晌之後方才言道:“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遂身退,方為天之道啊。我那師兄,錯了!如今之勢,吾力也已不足!我先前與爾等所言,乃是最後一絲生機,不知爾等可願?”

他身旁,九位冕服男子拜下,齊聲道:“大廈將傾,吾等,甘為吾族灑熱血!無怨無悔!還望師叔出手,救吾族與危難之間!”

天柱旁,數千個身影一同拜下,昂首大吼:“吾等,甘為吾族灑熱血!無怨無悔!”

聲音宛如洪雷,就連來自虛空的雷聲都被掩蓋了下去。

這數千人中,大多都是天仙,有一小半已是仙王,加上天柱頂端的九位仙帝,已是人族最後的力量。

然而,麵對天妖、魔神聯合百界組成的聯軍,這樣的力量微不足道!

不入仙尊皆螻蟻,人族如今隻有一位仙尊,而聯軍之內,足有幾十位!

人族,已到了最後的關頭!

老人長歎一聲,執起木杖平置於身前,朝著天地一拜,言道:“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吾今日逆天而為,願以此身祭,行惚恍之道!續我人族之運!”

他輕輕一拜,卻好似攪動了整個天地,天柱劇顫而下,虛空中忽然響起了陣陣梵音,一道道七彩玄光自那些仙帝、仙王頭頂升起,融匯交織,化成了一個燦爛無匹的七彩光球,朝著蒼穹直射而去,最終不知與何物撞擊,發出了一聲震徹天地的巨響……

在這一刹那間,時間、空間全部停滯,隨著天柱的陷落,整個盤古界都顫動了起來,隨後悄然消失,融入了虛無之中。

不知何時,那老人的身體也漸漸淡去,在即將完全消失的那一瞬間,他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最終化作一句無人可聞的輕語。

“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原來如此……師兄,你真的錯了……”

隨著老人的徹底消失,九位仙帝中,一位身材最為魁梧的壯漢站了起來,執起了一道散發著五彩毫光的榜文,伸手一揮,那榜文飄然而起,化作點點毫光,落到了眾人手中。

仙帝淡然說道:“仙尊之惚恍之道最多能支撐數紀之年,吾族雖逃大難,但依舊危如累卵。吾等皆時日無多,此物乃諸位仙尊聯手煉製,都拿去準備吧!集吾族氣運,開啟傳承之地!”

那些仙王、天仙諾然應是,轉身而去,兩個仙王同路而行,其中之一乃是一個青麵虯須的漢子,朝著身邊一位穿著白袍的老仙王肅然說道:“老鬼,可不是我怕你!而是如今這情況容不得咱們再鬧騰了!”

那老仙王灑然一笑:“吾等兩人爭了半元之年,誰手上沒點對方後輩的血腥味?自此以後,一切休提!不過,還是爭還是要爭一爭的!就看誰家的孩兒日後更有出息吧!”

如他們之人比比皆是,就連仙帝之間平日裏也有齷齪,但是在此人族危難之際,所有人都將恩怨拋在了一旁,求的便是那一線生機!

有我盤古在,人族不為奴!

起卷二:

在一片混沌中,一幅幅畫麵流轉不息……

一艘銀光閃閃的戰艦孤零零的懸浮著,也不知等待了多久,麵前的虛空中忽然泛起了層層波紋。

戰艦指揮艙內,站著一個身著將軍製服的中年人,微笑著按下了手邊的按鈕,戰艦忽然化作了一道銀光,狠狠的紮進了波紋正中的位置。

刹那間,虛空仿佛被墨水浸染,一大塊黑斑突兀的出現,最終化成了一個黑洞,黑洞中,一隻長滿了倒刺剛毛的巨手徒勞的撈動了幾下,隨即便被黑洞吞噬,虛空又恢複了寧靜。

遠處,一個藍色的星球上,無數人正含淚祈禱著,然而,想象中的末日並未到來……

……

這一年,天下大旱,十屋九空,路有餓殍,民眾易子而食。

有善人李翁,開倉賑濟,設粥棚十裏,救人無數。

舍粥數日而終,民憤。

旬日,有流民暴亂,執刀入李府。

倉無餘糧,翁食菜糜。

……

風雪中,一個斷了雙腿的老乞丐用雙手撐著地,艱難的爬進了銀行,努力的直起身體,趴到了服務窗台上,哆哆嗦嗦的掏出了一捆子毛票和一張存折:“麻煩幫我轉賬……”

出來後,他慢慢挪到了一個報亭前,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清脆的聲音,喂喂,哪位……

話筒在手中緩緩滑落,他微笑的閉上了眼睛……

二十一年前,他開礦砸斷了雙腿,是兄弟收留了他。

十九年前,兄弟車禍去世,留下一個聾啞的嫂子和腹中的孩子。

他身殘無力,隻能出門行討,拖著一雙殘腿,每日裏受盡白眼,在橋洞蜷縮度日。

十多年來,嫂子每個月都能收到一筆匯款,有多有少,有零有整。

如今,那妮子已經考上了大學,他也已油盡燈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