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欲雨還晴(二)

“陶桃,你沒事吧?”

這個聲音怎麽覺得陌生又熟悉?陶桃微蹙了一下眉頭,立刻想了起來,是韓思海韓醫生!他怎麽會打來電話?

先不想太多,陶桃答道:“沒事啊,我很好。韓醫生,你有什麽事嗎?”她現在倒巴不得韓思海是找她有事,那樣就可以逃避這一次去公司的,逃避這一次的“盜竊”行為。

然而,韓思海的回答令她大失所望:“沒事,我在上班。突然想到上次送你回去,我打電話問邵天你們的情況他又不說,我就隻好問問你了。怎麽樣?誤會解除了嗎?你們過的還好吧?”

陶桃微微怔了一下,用輕快的語氣道:“嗯,我們現在很好。謝謝你,韓醫生。”

“不要叫的這麽生疏,我和邵天可是最鐵的朋友,叫我思海就行了。”

“哦,知道了。”陶桃應著,臉上露出牽強的笑意。

韓思海停滯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著什麽,慢慢道:“陶桃,你要理解一下邵天。我還是聽到了一些事情的,邵天能不計前嫌一點都像他以前的做事風格,可見在他的心裏你還特別重要的。因為他時候的經曆,有時候他會很敏感,有時候又很衝動,你慢慢熟悉了,也許會改變他。”

陶桃一陣難堪,想必韓思海是聽說了因為她上一次偷取資料給飛翔的事情,心裏一陣難受,有些說不出話來。

“陶桃,你別誤會,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相反,我也很佩服你的勇氣。你對邵天,也是有很深的感情,對嗎?不然不會回去。”

“思海,不像你看到的那樣……”想到自己的無奈,陶桃幾近把許一涵父子的脅迫說出口,眼睛濕潤了。

“別傷心。陶桃,過去都過去了,最重要的是現在,所以你要好好把握。”

“謝謝你。”陶桃真誠地說。

韓思海在那一頭笑了笑:“好了,我要忙了,有空我們可以約出來一起吃飯什麽的。也許,我還會到別墅看望你們呢!”

陶桃一一應著,卻悲從中來,掛了電話,看著窗外的天空發呆。

電話鈴聲忽然又響了起來,陶桃連忙抓過聽筒。

“桃子?”

聽到這個聲音,陶桃立刻汗毛直豎。許一涵,怎麽現在像陰魂不散似的。

“你……”陶桃說出了一個字,嘴唇就已經哆嗦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桃子,怎麽了?聽到是我就是再不高興也不用表現的這麽明顯吧?”

許一涵的聲音有些怨怪,卻讓陶桃反感起來,人真是善變,她覺得一身惡汗,但更多是擔心和害怕。她想掛斷電話,許一涵的聲音又見縫插針似地傳了過來:“我跟你說的事情,你不要忘了啊。今天是個相當好的時機,你找個借口去他的辦公室,下午他會有事,你有足夠的時間行動。別再找借口,我已經知道,他們的施工圖弄好了。這一次,我會為你創造機會,如果晚上我見不到,那麽,我想請你跟小雪見個麵,或者,跟你的爸爸媽媽談談……”

“許一涵!我寧願從來沒有認識過你!”陶桃再也忍不住朝著話筒大聲道。

這樣的脅迫,令她的心都抖了起來。小雪,是她最好的朋友,怎麽能讓小雪知道她現的情況,萬一許一涵當著小雪的麵跟她說些不適合的話,那她在這個城市裏連一個朋友也都沒有了。爸爸,爸爸的手術剛好沒多久,怎能讓做受刺激?

也許這就是天意吧,邵天的邀請,竟然會成為兩個人溫馨的結束。心裏忽然悲涼得像冬天裏化作泥土的枯葉,禁不住一陣一陣的抽痛。

“鈴……”剛放下聽筒,電話鈴聲再次響起,陶桃吃了一驚,用手撫了撫胸口才拿起話筒,邵天的聲音關切地傳了過來:“陶桃,怎麽還沒有來?”

陶桃讓自己的心情慢慢回複一些,勉強讓聲音顯得輕快起來:“是韓醫生打了一個電話過來,還問起你呢,所以我就多說了幾句。”

邵天沉默了一下,才說:“好,那現在就出發吧。我還以為路上堵車了,我送你的手機,沒電了吧?”

“啊!”陶桃這才記起,自己也有通訊工具,可是因為除了邵天,誰也不知道,所以被她自動忽略。

“沒關係。”邵天放柔聲音說,“怕你迷路,來吧,真的好想見到你。”

真的要去嗎?本來還想拖延幾天的陶桃,這個時候才認識到,自己早已沒有了退路。也許他們的開始,就是個錯誤,就已經注定了,他們隻是兩個交叉的線,相縫後,就是永遠的別離,越來越遠。

可是,心早已遺落了一塊在他的身上,要遠走他鄉的時候,可能還完整?舍不得的,是邵天溫柔的眼眸,那夜深人靜時,邵天所表現出的無助,又把她內心的深處的母性悄悄喚起。

溫柔的時候,會令自己沉迷;柔弱的時候,卻更令自己動情。即使兩個人在書房裏的沉默不語,都載滿了小幸福。那點點滴滴,怕是日後午夜夢回裏最願意得到的夢境。

思維還停留在與昨日邵天的繾綣之中,身子卻已經自動換好了衣服。對著鏡子看,兩頰邊的一抹嫣紅,象天邊的流韋,帶著落日的光輝,美麗卻淒涼。也許,正象現在的自己,隻盼著抓住太陽完全落山前的那一抹溫柔。

忽然地,想見到邵天的渴望壓倒了一切。出門攔了出租車,甚至沒有留心路邊的風景,兩眼緊緊盯著前方。

司機在她進來的時候就眼前一亮,一直想找機會搭訕,但陶桃目不斜視的關注,阻止了他的問話。悄悄地調了調後視鏡,瞥一眼美女,也是一種視覺享受。一句平常的問話,卻在喉間滾了兩滾,才說得出口。

“小姐是在邵氏公司上班嗎?”

“啊?”陶桃回過神來,從出家門起就一直緊繃的神經鬆了下來,“不……我還沒有上班。”

“哦,你看起來還很年輕啊。”司機由衷地讚美著,“上大學了嗎?”

陶桃淡淡笑了笑:“都畢業了,今年畢業的。”

司機憨厚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