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章 情逢敵手

放下電話,邵天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著陶桃,柔聲說:“陶桃,先別去那個廣告公司了上班,跟我回邵氏,現在,我需要你陪在我的身邊,可以嗎?”

陶桃猶豫著,“可是……”

“我讓人去幫你請假,或許,應該辭職,因為,搞不好,過幾天你就要一起跟我回美國,這一次,不管對我還是對我,都是事關重大的,你知道嗎?”

昨晚還說好的不幹預她的工作,今早就這樣了,陶桃有些怨怨的,便也明白,此刻,她應該留在他的身邊,遲疑地點了一下頭,“暫且……聽你的吧。”

邵天欣慰地點了一下頭,又打了一個電話,才安心地吃早餐。可明顯的,他總是心不在焉,心事重得。陶桃有些擔憂,知道他的心還是美國那邊,還是擔心著邵傑去美國的真正目的,她暗暗歎了口氣。

到了公司,見過了舒綿雨,卻也沒有太多敘話的機會,邵天的精力變得十分足,立即召集各部門主管開會,又部暑了一係列的工作,甚至給舒綿雨的安排,都有兩個月的事情。看來,他並不想等待著真的出了事情再趕去美國,他要變被動為主動。

陶桃看著他的忙碌,心裏有一些迷茫。邵天,放不下的還是事業啊。

晚上下班的時候,邵天還跟幾個主管商量著事情,打了內線電話讓陶桃先回去吃飯。陶桃也想小琪了,想早點回家,便一個人打車回了家。

當黑夜的衣裳,逐漸被燈光一件件褪下。陶桃忽然覺得,寂寞沒邊沒沿地席卷了她的全身。為什麽,邵天明明現在就跟她在一個天空下,她還是這麽寂寞,這麽迷茫,這麽害怕。

她觀察著他,他的每個思索的表情,每一個審視的眼神,每一個皺眉的動作,都 好像在想著離去,飛走,飛到地球的那一邊。

李大姐把小琪抱進房間了,客廳裏隻有陶桃一個。對著空蕩蕩的房子,陶桃就有一種不可名狀的空虛。今天的月光瑩白裏帶著一抹淒然,那些以為渺遠到天涯的舊事,被春風吹動著,仿佛帶來一股徹骨的涼意。

“邵天,我去了美國真的能行麽?”陶桃看著明月,苦苦思索。

“鈴……”寂靜中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顯得尤其刺耳。陶桃甚至被嚇了一跳,才回過神來搶過了聽筒。

心裏有些不安,難道又出了什麽事嗎?

“喂?”

“你好。”電話那頭,竟然是一個柔和的女中音。

“你是……”陶桃奇怪地問,因為她確信這不是舒綿雨也不是她所認識的任何一個女子,而且這個電話知道的人並不多,那又會是誰呢?

“我是鍾欣兒。”

這個名字,像一聲驚雷,炸破了陶桃的胸臆。她的手,都幾乎一下子冰冷了起來。她所謂的“情敵”,終於“偵察”到了敵情嗎?

邵傑不是去了美國麽?這個電話,是興師問罪,還是……

“你好。”陶桃的話,是勉強擠出來的。用了不知多少的勇氣,才能製止住身體的顫動。一種惶然,在這個靜夜裏,從顫動的手指,延伸到了她的心底。

“我想,對於我的名字,你應該不會陌生吧。”鍾欣兒的聲音很清脆,帶著那種職業女性特有的幹淨。

何止是不陌生?陶桃苦笑著想,這個名字,幾乎伴隨著邵天,在她的心裏被咀嚼了上萬次。

“嗯。”嘴裏,卻隻是輕描淡寫的回答,陶桃把握不住她的用意。

“很抱歉打攪了你的睡眠,但是我有些話確實急需問你,邵天,他現在好還好麽?”

“……”陶桃停滯了片刻,“他在醫院呢。”

“那你怎麽沒去醫院陪他呢?”

陶桃抿了抿唇,這個鍾欣兒果然聰明,車禍的謊言看來她並不相信。陶桃想了想說,“他還在昏迷中,我守了一天一夜了,剛才有個朋友去了,我便趁機回來拿些日用的東西。”

“是嗎?”鍾欣兒問著,聽不出她的用意。

“嗯。”陶桃隻能淡淡地應著。

“陶桃小姐,是這樣的,我和敏之在近期決定結婚,這樣對雙方的事業來說,都是一個鞏固加發揚的階段。陸伯父跟我坦率地談過,邵天的年紀也不小了,婚禮盡快安排。”

“鍾小姐,他現在還在醫院裏,傷筋動骨都要一百天,這次真的很嚴重,大家都嚇壞了,恐怕……”雖然心裏痛的像被尖錐那樣紮著一般,陶桃還是咬著唇,強裝鎮定,武裝著自己。

“你是說,婚禮舉行不成了?”鍾欣兒淡淡地笑著。

“這個不是我所能決定的。而且 ,這件事情你不應該跟我吧?”

“你是邵天最親近的人,我當然要跟你說了。我雖然是一個現代的女性,但對於丈夫的忠誠還是很看重的。”

陶桃的臉頓時燒了起來:“這句話,你應該對即將成為你丈夫的那個男人說,而不是我。也許鍾小姐弄錯了對象!”

鍾欣兒顯然輕輕笑了一下,她的笑仿佛是一串細細的鈴鐺,卻又帶著清冷的情韻。

“陶桃,我可以這樣叫你吧?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你應該是邵天的情婦。”

這樣的斷言,讓陶桃立刻感到了屈辱。她想要辯駁,可是自己明明就住在他的別墅裏,對鍾欣兒解釋自己的費用由打工來支付嗎?她似乎不是一個好對象,因此陶桃隻能難堪地沉默。

“當然,我覺得邵天的情婦不止一個,男人可都是花心的。”鍾欣兒的口氣,沒有怒意,隻是陳述一件事實。

陶桃努力掙紮了一下:“也許你可以打電話給他的情婦,我不想充當那樣的角色。”

鍾欣兒顯然輕鬆了起來:“那就最好了,我們很容易達成共識。如果我們的婚禮舉行以後,我希望你能退出他的生活,可以嗎?當然,我知道你會需要一些補償,如果在合理的範圍內,你盡管提出來,我可以予以滿足。”

“如果你嫁給了他,我想,不用你說,我也會淡出他的生活。”陶桃憋著氣,冷冷地回答,“我也沒有搶別人丈夫的嗜好,但願你能美夢成真。”

鍾欣兒的聲音更加柔和,陶桃甚至隔著電話筒,都能嗅到她甜蜜的語氣:“放心,我的美夢一定會成真的。隻不過,現在我不相信邵天真的出事了,陶桃小姐,美國這邊的事情真的很重要,關係著邵氏的興衰,若你真的為他好,就讓他回來,不要做他前進道路上的絆腳時。他隻不過是一時衝動,假以時日,他會怨你的。”

“你這樣說是什麽意思?”陶桃有些生氣了,甚至有些害怕,她會害了邵天嗎?邵天以後會後悔,會怨她嗎?“邵天所做的決定任何人都不能左右。”

“這樣最好。”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想該說再見了,醫院那邊離不開人。”陶桃撫著額角,努力裝出了一副堅強。

“當然,打擾了你這麽久,我已經過意不去了。其實我是想早一點跟你聯絡,可是邵天在的時候差不多一天到晚都跟我在一起,實在找不到機會,不好意思。”

她的道歉,聽起來頗有誠意,又或者,不過是用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對失敗者的憐憫。

陶桃隻能平靜地說“再見”。也許永遠不見,才是最理想的結局。

當客廳裏再次被靜謐掩蓋,陶桃的手都像僵硬了似的,無法從話筒上移開。直到骨頭裏都有涼意初透,才深深地吸了口氣,把手收了回來。

鍾欣兒的這個電話,是探測還是已經肯定,是為了套她的話?她該不該把這個電話的事情告訴邵天呢?她內心掙紮著,無力地上了樓,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裏。

手機又突然響了起來,陶桃甩了甩有些痛的頭,無力地接聽了:“喂 ?”

“桃子!”

是楊鬆雪的聲音,陶桃一喜,“小雪!”

“你跟邵天到底怎麽回事了?怎麽他就娶別人了?”

“什麽?”陶桃一怔,邵天明明在這裏,在公司啊,怎麽會娶別人?

“你沒看電視嗎?剛剛播的新聞,那個叫鍾欣兒的親口說的,陸家的代表人也一起上了電視,千真萬確啊。”

怎麽可能?陶桃的心頓時揪了起來,“小雪,你什麽時候看的電視啊?”

“就剛才啊!傻桃子,你不會被那個男人騙了吧?”

“他……”陶桃怔怔的,想到鍾欣兒剛才的電話,她說她做邵太太的美夢會成真的,難道,她就是要來向自己示威麽?

“連婚期都說了!”楊鬆雪又強調道。

“婚期?”連婚期都定了嗎?難道都是真的,可是邵天為什麽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為什麽還在這裏,還承諾著要帶她回去爭取他們的幸福?

不,她不相信,縱使這是真的,她也要從邵天的口中得知。她放下了手機,重新把自己包裹在被子裏,透過窗戶看著外麵的夜空,等待著,邵天快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