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七章 各退一步

其實他的肩上擔著很重的責任,他的爸爸,其實是他最親近的人,也是最關心他的人。即使他以前說過恨,說過怨,即使他總是用淡漠的語氣談起,但陶桃能夠聽出其中細微的感情。

他為她,可以丟下公司快速地趕回來,雖然主要是疑心作崇,但陶桃的心,還是灼燙了起來。

曾經離開他的時候,陶桃以為自己的生命,會像那些吟遊詩人一樣,走在漂泊的旅途。即使環目四顧,也隻有寂寞和蒼茫。那些歡樂和哀傷的往事,會像凝固的雕刻,刻滿她的心房,密密麻麻的玫瑰花瓣,一片片的凋零。

可是邵天從來沒有放棄,乍見他的那一刹那,是恨,是怨,是委屈,是離愁?陶桃一直沒有分清楚。然而,這些複雜的情緒,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對邵天沒有失去感覺。

煮了一杯咖啡端到了樓,發現邵天並不在書房。許是今天一天累了,果然推開臥室的門就看到他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夜色。

“怎麽了?快過來啊。”早就聽到了動靜,卻遲遲不見佳人,邵天不得已轉過了身,看到在門口發呆的陶桃,“我看到院子裏的山茶都有了花苞,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就已經三月份了呢!”邵天看著櫻落越走越近。窗玻璃折射了一小束的月光,灑在他英俊而完美的臉上,簡直就像是天神在含笑等待著他的女神。

陶桃心中頓時一暖,他離開的日子,迎春開得再燦爛,在她的眼裏,都想著它們的萎頓。而現在,連沒有花朵的客廳,都似乎盛開了梨花、梅花、桃花……

暖流一陣一陣,從心田裏流過,漸漸抹去了這個冬季的礪風留下的裂縫。她的心,像春天一樣年輕跳脫。

迎著他溫柔的笑容,陶桃覺得自己已經飄在了雲層的頂端。不由自主地,她的唇畔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

“邵天……”她低低地喊,是今天第一聲充滿感情的呼喚。邵天忽然炫惑了,那皎潔的月光,又怎麽能比得上她的笑容?燦爛而奪目,美不勝收。

他舍不得應聲,讓她顫顫的尾音,在寬大的臥室裏四散開來。那些過去的時光,還有未來將要過的時光,像是轉角的這座樓梯上的一層層台階,隻要繼續往前走下去,就會有重新挽起手來的希望。

他和陶桃,經曆過了生離,也品嚐過了死別,而最終仍然能夠攜手,不是應該感謝上蒼的厚顧嗎?

看著走向他的陶桃,雖然隻是一件白色的薄毛衣,低低的圓領露出她雪白修長的脖子。她向他走來的時候,像一隻驕傲的白天鵝。

“陶桃!”邵天牽住了她的手,“你知道嗎?每當看到我們祖屋裏那棵迎風招展的橡樹,我就能想象得到你的笑聲。如果你常常笑,那多美啊!”

他的聲音真誠而充滿了激情,陶桃的心悄悄地融化了。從來不知道,邵天的情話,會讓她如此感動。這一刹那,她不再計較鍾欣兒。他與她,本不該讓其他人夾在中間。那些醋意忽然讓陶桃覺得十分可笑,然而,她的擔憂卻是明明白白,怕邵天為了事業為了家族,而放棄了自己。

像是風暴過後,重新激蕩起拍天的巨濤,邵天看著陶桃含笑的臉,顧不得手裏正拿著她遞過來的咖啡,右手一拉,就把她擁到了懷裏。

陶桃象征性地掙紮了一下,就不再動了。她把頭靠在他的胸膛,那兒跳動著世界上最美麗的樂章。那些紛紛憔悴的歲月啊,在這時已經緘默無語。

兩個人都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相擁而立。時間、空間,在這裏已經不再存在。從目光的琴弦上輕輕震顫而出的優美旋律,是從一個人的血脈流進另一個的那份默契,比那些最激烈的運動,都令人消魂。

“咖啡……要涼了。”陶桃不舍地提醒,卻又隱隱期待著什麽。

“陶桃,你真會煞風景!”邵天責備著,帶著憐惜。又緊緊地擁了一下,把陶桃微微的掙脫都消彌在了懷裏。

陶桃露出一個微笑,她的笑容裏,帶著兩分俏皮和一分羞赧。邵天的心充滿了感動,陶桃對他,還承載著信任和希望。他要把這些希望,變作現實。

“該睡了吧,我陪你。”邵天看著她嬌羞的臉,心裏裝盛了滿足的思緒。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像陶桃這樣,一點一點地填滿他最空虛的靈魂。

陶桃有點臉紅:“不用,我一個人就可以。”

邵天爆笑出聲,陶桃的臉更紅得像招展的紅旗。

“這些事,你根本沒有必要客氣!”邵天的聲音有些抑製不住的激動和情潮。

陶桃又羞又窘,而邵天的手,已經覆上了她的:“別動了,陶桃。昨天因為那個別扭我們都沒有好好的在一起,今天把什麽都忘記了吧,隻有我們兩個。”

帶著訕訕的窘意,陶桃低頭不語。

“走吧,讓我擁了你一起入眠,我會帶你進入一個前所未有的美夢,會把邵氏帶入一個更加強盛的王國!”

他的語氣,充滿了強大的自信。陶桃有些著迷地看著他神采飛揚的臉,那一路的仆仆風塵,都似乎從他的臉上消褪。

可是,她的心,卻一下子沉到了穀底。“你要接手邵氏了嗎?”那不是表示,他從此以後會長年呆在美國麽?

“陶桃,我一直不想接手,但爸爸中了風,我還有推卸的餘地嗎?不管怎麽樣,我也不可能讓邵氏落到其他人的手中,你說對嗎?”

陶桃完全了解,所以隻能點頭。可是她的心,卻帶著早春的涼意,乍暖

還寒。這一次,他們的分離又會帶著怎樣長長的思念?

“你什麽時候再回來?”陶桃忍不住問,沒有注意到自己語氣裏的柔弱和期待。

邵天卻敏感地捕捉到了,他帶著歉疚,含著得意:“想我了?也該讓你嚐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滋味。”

“沒有什麽,我在想什麽時候搬出去,要跟你說一聲。”陶桃勉強應付。

邵天的臉色卻僵硬了一下:“陶桃,你還是要想搬出去?你和我,不是已經是一體了嗎?為什麽想要逃離?”

陶桃頭痛地辯解:“不是逃離啊,原因我已經跟你解釋了呀。邵天,我要活得像一個堂堂正正的人,好不好?”

“你哪裏不堂堂正正了?”邵天不滿意地看著她,因為這話題,也因為好不容易溫馨起來的氣氛又被破壞了。

“我住在你的別墅,這能叫……”陶桃有些生氣,“我不想讓別人說閑話,我寧可租一個小小的房間,我能夠支付自己的房租,不勞你費心。”

邵天一時沒有說話,看著陶桃認真的臉龐,才歎了一口氣:“我又不常住在這裏,你何必搬出去呢?我會把這處別墅過戶到你的名下,那就是你的房子了,不用搬了吧?”

陶桃真有些氣急敗壞的感覺:“我憑什麽讓你送這麽大手筆的禮物?”他仍然沒有明白,她要的是一份做人的尊嚴,不是被別人看作是他的附庸。

“因為我愛你,這不是理由嗎?”

看著邵天理直氣壯的模樣,陶桃幾乎瞠目結舌。她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麽,眨了眨眼睛,卻終於又閉上了嘴。

他從小含著金鑰匙長大,恐怕不會明白自己從小寄人籬下的這種尷尬經曆吧?陶桃隻是搖了搖頭,掙開了他,坐到了**。

“陶桃!”邵天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開玩笑的。我知道你的心思,不想給別人說成是我邵天的情婦。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你真的不用搬出去,我另外有一套毫宅,這一座就算是你的吧,好嗎?”

“我的?”

“對,你的家!”邵天鄭重地點頭。

“那怎麽行?我隻能夠租得起一個房間!”

“遲早你都是我的人,何必為了這一點點沒有必要的自尊,來辛苦自己呢?這些錢,我並不看在眼裏,我心裏所思所想,唯你而已。”

陶桃閃著長長的睫羽:“我不能要你這麽貴重的禮物。”這不是變相的包養嗎?還不是換湯不換藥!

“陶桃,你搬到外麵去住,我會很不放心的。你去打工,已經讓我心裏內疚。”

“你有什麽好內疚的?”陶桃驚訝地揚眉。

看著陶桃從陽光燦爛到陰雲密布的臉,邵天有些不忍:“陶桃,這裏的治安好,你住到別的地方,我會不放心的。就算……是為我看房子,抵作房租,好嗎?”也許該試著從陶桃的角度來看待問題,才能讓他們的溝通變得順利。

陶桃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實,要她離開,她還會不舍。因為這裏,有著太多的回憶。

“好嗎,陶桃?”邵天柔聲地再問了一句,這一點他不準備讓步。隻要想到讓陶桃住在狹小的房間裏,他就於心不忍。

“好。”陶桃遲疑了一會兒回答,“但是,你不能讓我不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