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如何訴說（二）
楊鬆雪一看陶桃這個樣子，不禁生氣道：“什麽叫不知道，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當然要拿個主意了。不然這個孩子怎麽辦？便宜了他啊。”
陶桃搖了搖頭，“小雪，不管有什麽事情發生，你都要相信我好不好？我一直拿你當最最好的朋友。”
“我當然相信你了。桃子，到底怎麽了？我感覺到你們之間怎麽這麽複雜啊。”楊鬆雪為難地皺起眉頭。
陶桃沉吟了一下，慢慢道：“剛開始我被董經理，也就是邵天的舅舅招去做什麽助理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是要做什麽所謂的全職的私人助理，也並不知道董經理的本意就是要給一直孤身的邵天找一個陪伴他的女人，所以剛開始時我是很不情願，盡管見過邵天後發現他各方麵都是女孩兒們心目中白馬王子的標準形象，所以一開始我們之間摩擦不斷，他也不喜歡我，而且很討厭有另一個人跟她一同呆在別墅裏打擾他，他還懷疑過我是什麽間諜，我是飛翔的間諜。可是後來……後來我發現我對他的感覺越來越不一樣了，而且覺得他就像你說的那樣，外表冷漠不可接近，，內心是很渴望溫暖的，我就，我覺得我那個時候已經愛上他了……”
陶桃回憶似地慢慢地說著她與邵天之間的過往，楊鬆雪靜靜地聽著，慢慢地張大了嘴巴，低聲道：“強迫？他強迫了你？”
陶桃闔了一下眼睛，“他喝醉了，當時他很討厭我。可我現在不怪了，那也算是我們的開始吧，我也鬧過他，罵過他，詛咒過他，他都一一忍了。”
“桃子，我發現，你陷的很深。”楊鬆雪搖了搖頭。
“仿佛這就是命中注定一般……”陶桃繼續往下說著，說到她逃了出去，去找楊鬆雪，卻見到了許一涵，說到了許一涵的陰謀……
楊鬆雪不禁睜大了眼睛。
一說到關於許一涵的地方，陶桃就有些心虛，總覺得對不起楊鬆雪，因此不敢看她，隻是慢慢地說著，一直到前些天，顧曉丹在醫院拿水果刀要劃傷她的臉而邵天不顧一切為她擋了一刀那裏，才停了下來。
楊鬆雪的呼吸有些加快，勉強笑了笑，“太複雜了，有些不像真實的。”
“小雪，你離開許一涵是對的，我發現他變的太多了。”
“我知道，他那副得性，他心裏想的什麽其實我都知道，我就是看透了他，才開始討厭他！”
“我現在很害怕看到他。”陶桃說著，想起許家父子的樣子，仍然有些心有餘悸。
“桃子，我感覺，邵天他……是真的愛你。”楊鬆雪淡淡笑了笑，有些悵然，“沒有一個男人能一再容忍他的女人背叛，而他現在還是這麽緊張你，我看得出來。他是個獨占欲很強的人，想把你困在他的身邊，把當成他個人的私人財產。”
“我知道……”陶桃痛苦地說。
“所以，桃子，告訴他事實吧，告訴他你有孩子了。這是什麽時代了，沒必要為了什麽公司而犧牲一生的幸福，照 你的樣子說，那個顧曉丹根本就是一潑婦，沒教養，多虧她還出身明門。你要離開邵天，以為是成全他，以為是為他好，其實，是害了他的一生。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日夜相對，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我……我還沒有想好該怎麽開口？”陶桃遲疑道。
“你說都兩個月了，再不說他也會看出來了。”
“嗯，我知道。這兩天顧曉丹回美國了，我也是打算著找個機會跟他說。不管怎樣，這是他的孩子，他也有權利知道。”
她們的話還未說完就已經下課了，幾個人人一擁而上，一定要請她們去吃麻辣燙，陶桃雖然猶豫著，卻也無奈，眾男生都眾星捧月般似地圍著楊鬆雪和陶桃，一起往校外走去。
學校門口，有一家小店，楊鬆雪來過一次，看著麻辣燙端上來，陶桃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和邵天的青河鎮之行。
“桃子，你應該多跟我們出來玩！”方毅吃得大呼過癮，朗聲笑著說。
楊鬆雪瞪了他一眼，“陶桃家裏是有事的，不像我們這麽自由！再說，跟你在一起多了，也許會被帶壞了！再說，我參加的這個培訓就要結束了！”
方毅立刻露出失望的神色，“那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吧？”
陶桃看著他們說說笑笑，眼裏也含了笑意，心想，如果生活一直這樣歡歡樂樂的該多好啊。
幾個人一起吃過飯，方毅非要送陶桃回去，被楊鬆雪很不客氣地製止了。陶桃隻能失笑，跟著楊鬆雪走到了學校旁邊的公路邊。
“哇！桃子，他已經來了！”楊鬆雪突然低叫一聲，陶桃轉頭看時，果然見邵天的賓士已經停在了身邊，臉色不由得微紅。
“去吧，不打擾你們了。桃子，考慮一下我今天說的話，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要為他想想啊。”楊鬆雪說著看著陶桃的肚子，陶桃自然知道楊鬆雪指的什麽，略略笑了笑，與她揮手告別，上了邵天的車。
“去哪裏了？”邵天的臉上沒有表情，陶桃沒有回答，隻是怔怔地看著他。
“不是楊鬆雪說每天中午有課，下午就沒有課了嗎？這到底是什麽課程，多少天結束啊？而且，今天怎麽這麽晚才過來？”邵天一句接一句地問著，聲音裏有些怒氣。陶桃的心有些惴惴的，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我和同學去吃麻辣燙了。”她小心地回答。
“我不是交代過你，如果楊鬆雪沒有課了就提早回家嗎？也許你已經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不是需要我再次提醒 ？”邵天冷冷地說。
陶桃的抿緊了嘴，停了半晌，悶聲道：“就算是那樣，我也需要一點自由的空間……”
“你所有的時間都是我的！”邵天冷冷地打斷了她，“如果我不允許，你連別墅的大門都出不去！你忘了你以前說的話嗎？你答應過什麽？你以為自己還是一個女大學生！”
陶桃看著他，心裏百味陳雜，隻能低聲說：“好吧。我以後會注意的。這個培訓過後，小雪就工作了，到時候……我不出去就是了。”她的聲音裏帶著隱忍，很容易讓人心軟。但邵天隻是直視前方，沒有說話。
走進院子的時候，陶桃看了一眼石榴花，忽然覺得夏天，原來就這樣過去了。她初見邵天的時候，還是初夏，榴花開得正豔的時候。如今一季過去，已經凋萎，零落成泥。而她覺得，她與邵天，仿佛已經相處了半世之久，滿心的滄桑。
陶桃直接進了廚房，昨天已經把菜準備好，所以下鍋翻炒，很快就麻利地準備好了晚餐。她端著盤子出來的時候，看見邵天正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茶幾上的茶，還是滿的。
“開飯了。”陶桃淡淡說了一句，就站到了餐桌旁邊。
“嗯，吃吧。”邵天回過神來，陶桃看了他一眼，才在對麵坐下。
飯吃得味同嚼蠟，陶桃有些後悔今天與同學出去吃麻辣燙。她應該知道，自己的特殊情況，沒辦法像以前那樣自由。在陽光下暢然大笑的臉，也不屬於自己了。自己，不過是一條苟殘喘的遊魂而已，仰仗著邵天的鼻息生活。
吃過飯邵天默默地接過陶桃端上來的咖啡，陶桃呷著自己的一杯，眼睛就呆呆地出了神。也許自己不該有太多的要求，這幾天的風平浪靜，自己應該知道感恩。
陶桃明顯沉默了許多，楊鬆雪再拉她跟方毅他們出去時，陶桃總是固執地搖頭。
“怎麽，他不高興了嗎？”楊鬆雪豎起柳眉，有點不滿意.
陶桃搖了搖頭，勉強回答，“怎麽會呢，隻是不太喜歡我和別的男人說話，當然更不喜歡我跟他們一起出去玩。”
楊鬆雪歎了口氣，“典型的大男子主義，我們女人也有女人的自由啊。桃子，你跟他說那件事情了沒有，我看你的肚子……都有一點點鼓了，不要穿束腰的衣服了。”
陶桃搖了搖頭，“還沒找到機會。”
“什麽機會不機會的，難道老天爺下雨還要看誰的臉色不成？我發現你愛的簡直太辛苦了。他的愛，也太特別，太沉重了，如果你不想說的話，幹脆就離開吧。我這兩天看你的樣子，感覺你是從大牢裏出來的似的。金絲籠再漂亮，也不及外麵的天空好啊。就算是沒有錢，也要自由。我甚至在懷疑，他的別墅是不是像西方恐怖片裏的黑色城堡那樣陰森。”
“才不是呢。”陶桃本能地維護，“你不是去過嗎？跟以前那個差不多，就是小了一點，可是簡潔大方，光線充足啊。”
楊鬆雪扁扁嘴，“剛開始我真的很羨慕你能找到像邵天這樣的男人， 可是現在，我一點兒也不羨慕了。你現在，不管他多愛你，沒有被外界認可，就先來居後地等於做了第三者，見不得光。”
陶桃無奈地低下了頭。
“我雖然尊重你的決定，可也希望看到你快樂。你真變得跟以前太不一樣了，桃子。”
“我現在也挺快樂的。”陶桃安撫似地說。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我也是戀過的人，而且比你經驗多的多……”楊鬆雪還要說，黑色的賓士車已經悄無聲息地停在了她們的身邊。陶桃揮了揮手，楊鬆雪隻是歎息。
“小雪，那輛車的主人，是桃子的男朋友嗎？”方毅含著嫉妒問。
楊鬆雪無精打采地點了點頭，身邊的一另一個男生打了一個呼哨，“怪不得桃子平時有些孤傲清高，原來是傍上了大款啊！”
楊鬆雪倏回頭瞪了那個男生一眼，“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你懂什麽，毛頭小子！”
幾個男生都被楊鬆雪突如其來的怒斥嚇了一跳，方毅打著圓聲說：“小雪，你怎麽突然對我們發火啊？我們隻是好奇罷了。難道桃子並不願意，是她家裏的意思？”
楊鬆雪跟他們說不清楚，也不能對他們說，於是含糊地點了點頭，悶悶地說了一聲：“我也走了。”轉身就朝著車站走去。
陶桃，來聽課的這幾天，明明是玩的，卻已經無形中變成了注意她的人心目中的謎團。
尤其方毅他們幾個，總是向楊鬆雪打聽陶桃的情況。真是無知的毛頭小子，不過是在校生，花的錢還是父母給的，還想交校外女朋友。
這一次是陸俊峰教授的課，氣氛又活躍了起來。果然如楊鬆雪所說，每次下課的時候，師大來蹭課的女生都圍在了講台邊，個個花枝招展，如三月的花朵。
陶桃和楊鬆雪默默地離開。
下午的時候，和楊鬆雪去了圖書館。昨天的時候，邵天有應酬，沒有來接陶桃，就打發了司機來。今天陶桃有些擔心，想著是要等邵天來接，還是坐公交回去。
圖書館的人並不多，陶桃坐在一張靠窗的桌子前，靜靜地翻看著自己感興趣的書籍。
“陶桃？”一個聲音有些熟悉，帶著淡淡的驚喜。
陶桃抬起頭，原來是師大最受歡迎的教授陸俊峰。她禮貌地輕聲打招呼：“陸教授好。”
陸俊峰忘了自己來圖書館的目的，直接在她對麵坐下，“看的什麽書，這麽入神？”
陶桃淡淡笑了笑，把封麵拿給他看。原來是艾米的《山楂樹之戀》，陸俊峰忍不住微笑了一下，“你也看這個？”
陶桃側頭看了他一眼，不解道：“怎麽了？”
陸俊峰笑了笑，“學校裏的女生大多愛看青春小說，現在好像流行什麽青春疼痛，我以為你也是看那個。不過，這本書不錯，我看過。”
陶桃笑了笑，“嗯，那個年代物質的缺乏使得人的情感很單純。”
“你經常來圖書館嗎？”能在這裏“碰巧”遇到陶桃，是他的意外驚喜。在那些圍著他的女生中，從來沒有陶桃的身影，雖然他知道陶桃已經畢業，好像還過得不錯，但對自我的肯定，還是覺得陶桃也應該圍著他。
“沒有，我一般都在家裏，今天小雪說要找書，我就陪她來了，她在那邊。”陶桃說著指向了圖書館的一角。
陸俊峰點了點頭，字斟句酌地發出了邀請：“看書累的話，我請你喝點東西。”
陶桃猶豫了一下，仍然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不累。”
陸俊峰的臉色有些尷尬，他沒有想到會遭到陶桃的拒絕，平時能言會道的嘴巴，竟然在陶桃的麵前卡了殼。
陶桃注意到他的神色，心裏有些不好意，連忙道歉：“對不起，陸教授。”
“為什麽？”陸俊峰問。
陶桃也不知怎麽回答了，便低下了頭。
“聽說，你有一個很闊氣的男朋友，每天都來接你，是嗎？”陸俊峰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要向她求證。
“不是。”陶桃本能地搖頭，邵天終將成為別人的丈夫，談何是她的男朋友？
但這個回答，顯然讓陸俊峰有了甜蜜的誤會，他的心裏一陣狂喜，“那麽，做我的女朋友吧。”他向來是個想什麽就說什麽的人，心底的渴望，就這樣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卻讓陶桃一陣心驚肉跳，條件反射似地搖頭。
“為什麽？”陸俊峰仍然要問。
“因為我不能。”陶桃感到有些難堪，“反正不行的，所以…..對不起。”
“有婚約了？”陸俊峰猜測著，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她的手。陶桃怔怔的看著他，這樣的問題叫她如何作答？
“對不起，我該走了。”陶桃逃避了問題，自然也逃避了陸俊峰。
由於倉猝離開，出來的太早，邵天的車還沒有來。陶桃想著他今天是不是很忙，是不是還需要司機來接自己？於是若有所思地站在校門口，看著川流不息的人流和車流。
天邊的晚霞，仿佛知道一天中最美麗的時光將要過去，卯足了頸釋放著美麗。照得整個天空如錦緞一般，漫天的金輝，似乎把陶桃的眼睛都晃得有些微微失神。
“陶桃，男朋友還沒有來？”走過的人是和方毅認識的兩個男生，一同的還有兩個女生，陶桃自然不認識，隻是這幾天在師大聽課，打過照麵而已。她們的臉上明顯帶著不屑，陶桃也沒有理會，隻是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陶桃轉過了身，便隱約聽到那兩個女生在說：“看到了嗎？那一幅清高的模樣，好像以為自己是聖女呢！誰不知道她畢業後找不到工作，就做了別人的情婦？現在又跑到學校來聽課，假裝清純。”
“可不是嗎？但是，現在的男人都喜歡這一類的，你看看每次上課，他們的眼睛無一例個都朝著她看。真不知道現在人的審美觀是不是變了調，竟然這種破鞋也會有那麽多人喜歡。”
“喂，別說的太難聽了，人家好歹是個女孩子。”同行的一個男生製止道。
“那你不要聽啊！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也想搞她是不是？”
“聽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