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八章 驚心一幕

陶桃小心地起了床,慢慢挪到窗口處。窗外的建築物已經隱在了沉沉的夜色下,整個城市都安靜了下來。陶桃歎了口氣,心裏沉得透不過氣來。

“陶桃,你怎麽起來了?”身後傳來的竟然是邵天的聲音,陶桃深感意外,一陣欣喜把她從頭到腳都淹沒了。

她眸子上染上了星光的色彩,閃亮無比,熠熠生輝,璀璨奪目,竟讓邵天眼裏,隻剩下了她那雙眼睛。

“你……回來了?”很平常的一句話,在陶桃說來,卻多一點回腸蕩氣的纏綿。

“回**去好好躺著,生病的還這樣逞強。”邵天回過神來,立刻責備。

陶桃答應了,順從地躺到了**,可是眼裏的喜色,仍然從眸間向外漾去。

“我就是覺得在**躺久了也不好,所以想站一會兒。”雖然這樣解釋著,陶桃的心裏卻像塗了一層蜜,甜得連最深的部分都漾出了蜜意柔情。

“那現在就躺下來吧。”邵天的語氣不善,“如果再著涼了可就壞了,你還想不想去找楊鬆雪玩?”

陶桃雖然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但他的話,完全出於對自己的關心,因而全盤地接收,恭順地點了點頭。

邵天的氣仿佛平息了下來,走到她的床前,手輕輕撫上了她的額頭,剛才看到陶桃纖瘦的身子站在窗邊,竟然令他的心一陣恐慌。穿著豎線條病號服的陶桃,愈加顯得身材纖瘦,不知是從什麽時候起,陶桃加速了纖瘦的速度。自己被埋在仇恨裏,竟然沒有顧及。

把昏迷的她抱在懷裏的時候,才發現她瘦了很多。那一刻,惻然就像生了根的草,汲取了春雨的水分,在瘋狂地生長。

陶桃看著他呆呆地盯著自己,眼底的關心不容錯認,心裏就微微一動,伸出手來握住了他的。

“顧小姐呢?”陶桃有些擔憂,他與她的訂婚,對邵氏地產關係甚大,她不想讓他再一次焦頭爛額。那樣的他,讓她心疼。

“你似乎很關心她?”邵天的臉色平靜了下來,似乎不經意地問。

“我怕她一氣,回了美國,那樣邵氏地產就陷入困境了。”陶桃老老實實地回答,“其實我已沒什麽事了,精神也好了很多。”

“不喜歡我來陪你吧?”邵天淡淡地說,“如果不是你,邵氏地產現在恐怕是如日中天。現在又為我擔心?還是別有用心?”

陶桃的胸口滯了一下,竟說不出話來。是啊,自己有什麽立場去為他考慮,他的困境,自己是最大的凶手。他對自己,總是心結果難解。可是苦的,不僅僅是她,還有他啊。

“睡吧。”邵天歎息一聲,坐在一邊繼續看白天沒有看完的文件。

陶桃沒有打擾,隻是貪婪地看著他的側臉。他的臉,是她永遠看不夠的部分,每一個午夜夢回,他的臉都是最清晰的溫暖。

能夠拋下顧曉丹來陪自己,不管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仍然讓陶桃竊喜。雖然本能地不喜歡顧曉丹,也盛氣淩人的姿態,高人一等的自我感覺,都讓陶桃從心底反感。也許是因為她們愛上了同個男人吧?

陶桃在心裏歎息一聲,至少,她對邵天,是真的心。為了他,她已經委屈到了親眼看到他與自己相擁,都生生忍下。壓抑住內心不斷翻滾的酸水,陶桃希望自己有肚量祝福他們。雖然這很難,但她會慢慢適應。

仿佛感受到了陶桃的視線,邵天側頭看了過來。臉上的神態,是無法假裝的柔情。輕輕地抿起嘴唇,她一直都是用這樣的神態蠱惑了自己,使自己的心一步步淪陷。,

想要再冷言冷語幾句,可是看到她柔弱的臉,那些傷害她,同時也傷害自己的尖刻句子,再也說不出口。

等同於扼殺了一條小生命,邵天忽然有些心虛,竟然不敢再對上陶桃的眼睛,“怎麽還不睡?”

仿佛回到了最濃情的時候,這樣帶了點稚氣的神情,才讓他覺得,原來陶桃才二十二歲,比他小了整整六歲,可是那張年輕的臉龐,卻已經被他逐漸染上了滄桑,那雙如同春水般的眼睛,也沾染了疲憊。

恨意,其實有時不過是一種習慣。告訴自己要恨她,成了一種積極的心理暗示,找了一切機會折磨她。看到她痛苦的神情,他感到快,可是快意過後,心裏卻總是虛的難受。

她的身影,像罌粟花一樣,執拗地占據了心髒中最主要的總要。其實想順從父親的意思,與顧曉丹就這樣攜手共度人生。但顧曉丹不論做什麽,他都會不自覺地拿來與陶桃對比,越比,就越顯得顧曉丹的可厭,陶桃的可愛。

“顧小姐……她在家裏嗎?”陶桃還是忍不住要關心,怕他一再的冷淡,讓顧曉丹拂袖而去。

邵天斜睨了她一眼,“你考慮的太多了。”

從他的語氣裏,似乎又聽出了幾分不高興。但陶桃不能讓他辛苦掙來的業績真的毀於一旦,所以盡管心裏銳痛,仍然要提醒他一句,“顧小姐又該生氣了,如果她跑回美國,你的心血,不就白費了嗎?”

聽到陶桃掉到顧曉丹,邵天的心情總是不太好。也許是因為他太希望看到陶桃嫉妒的神情,可是她的表現卻不如他的意,因而失望,甚而有些怒意。

陶桃看他的臉色變得陰沉,不敢再說,隻是呆呆地看著他。他的臉是她永遠都看不厭的風景。

“你明天再住一天,後天就去楊鬆雪那裏,臉色才不會蒼白的像個鬼。”邵天仔細端詳著她的麵色說。

陶桃點頭,“我知道。”

“但是,去了楊鬆雪那裏,是要早些回來的。”邵天的臉色不太好看,陶桃頓時噤聲。其實,能得到他的首肯,已經夠滿足的了。

著迷似地看著邵天認真的側臉,陶桃漸漸地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是半夜,邵天側著頭趴在她的床邊,一隻手伸在被窩裏,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夜色深沉,隻有走廊上的夜燈,灑進微弱的光芒。邵天的臉,有點模糊,但即使閉上眼睛,陶桃對他的眉眼也還是清晰的。

甜蜜,一層層地把她包圍,陶桃帶著滿足的微笑,沉入了睡眠。

天色微亮,邵天睜開眼睛,看到陶桃安詳的睡容,像天使一樣,唇角還帶著一抹微笑。一時間,他忘了自己僵直的身體,看著陶桃的臉發呆。

他把手抽了出來,陶桃立刻受驚受地睜開了眼睛。邵天的聲音不由得柔和起來,“還早,再睡一會兒。”

陶桃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她的眼睛剛剛合上,就聽到門被大打開的聲音,疑惑地睜開眼睛,竟然又是顧曉丹。

這一次,她似乎來者不善。一臉的氣勢洶洶,在門口遊目四顧:“邵天呢?”

陶桃的眼睛淡淡瞟向一旁的浴室,果然門立刻打開,邵天一身清爽地瞳出來。抬頭客氣地朝她打了一個招呼,顧曉丹卻是一臉掩飾不去的怒氣,沒有回應。

邵天視若無睹地走回沙發,臉色如常地拿起文件:‘走,去公司。“

顧曉丹冷冷地哼了一聲:“好,你去公司,我留下來。”

邵天皺了皺眉頭,“你在這裏做什麽?”

“做什麽?未婚夫已經徹夜相陪,我這個做未婚妻的,自然也要放低身段,來陪陪陶桃了。怎麽說,我也是出身世家,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顧曉丹的口氣很衝,似乎已經在竭力壓抑,仍然忍不住身子發抖。

“別鬧了,這裏是醫院。”邵天的聲音還是沒有波動,淡淡地說。

“鬧?我這也叫鬧嗎?你自己說說,天還沒全黑呢,就扔下未婚妻來陪你的情婦!“

“她生病了。”

“生病?誰知道你們孤男寡女,在這裏做些什麽不宜被我看到的事情!叫我回美國去,還有臉見人嗎?媽媽問起來的時候,我怎麽回答?”

邵天走到了門口,“誰會問這些無聊的問題?走吧。”

顧曉丹瞪著他,連那副眼睛都似乎變成了三角眼。陶桃靜靜地躺著,臉上沒有表情。心裏卻泛起一片苦澀,難道自己就永遠地生活在他們的夾縫之中嗎?

顧曉丹忽然放棄了和邵天的對峙,他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涵養,不是她能夠抵敵。她立刻轉換了目標,衝到了陶桃床前,手指幾乎碰到了陶桃的鼻子:‘就是你這張臉,勾引了別人的未婚夫!“

邵天皺著眉,有些心虛,沒有阻止她的辱罵。

“我看你以後怎麽勾引別人!”顧曉丹看到陶桃無動於衷,怒氣幾乎淹沒了她的理智,一眼瞥見削蘋果的小刀靜靜地躺在茶幾上的蝶子裏,根本不及思索,拿起來就朝著陶桃的臉上劃去!

陶桃出於本能和害怕閉上了眼睛,自己躺在**根本沒處躲,也許這也是一個結局吧!

然而,臉頰上沒有如期地產生疼痛的感覺,卻聽見顧曉丹一聲驚呼。陶桃睜開眼睛,駭然發現邵天的右手被劃了好大一條口子,血不斷地滴下來,掉在雪白的被單上。

顧曉丹張著嘴,邵天沉著臉。陶桃喉嚨裏發不出聲音,手顫抖起來,按下了床邊的鈴。

護士的速度很快,首先問陶桃:“哪裏不舒服?”

陶桃一臉的惶爭,拿手指著邵天。護士臉上的疑慮一閃而過,拿出護士服裏的一卷紗布,很快地幫他止了血,禮貌地說:“先生請跟我來。”

邵天一言不發,顧曉丹臉色慘白,卻仍然說著:“我不是故意的。”她的眼睛怨毒地看著陶桃,如果目光可以殺死人的話,陶桃恐怕已被殺了一千遍。

但陶桃的全副心神,都在邵天的身上。看到他手上滴的血,仿佛滴在了自己的心上一樣。眼見邵天走出病房,就想下床跟去,邵天似乎腦後長了眼睛似的,頭也沒回地說:“陶桃,你在**好好躺著。”

其實,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陶桃,那把刀,差點把他的心髒嚇得停止跳動。他沒有料到出身於貴族世家的顧曉丹,也會有這般瘋狂的舉動。

直到一隻腳腳跨出房門,才發現背上已經涔了一層密密的汗。不敢想象顧曉丹的那一刀,劃花了陶桃的臉,會是怎樣的情景…..好在自己擋的及時。

護士在前麵急急地帶路,邵天回頭看向陶桃,她正半坐著身子,眼睛裏盛滿了擔憂。他想要對她笑一下,卻瞥見顧曉丹怨毒的眼神。

“曉丹,走吧。”他不能放任顧曉丹留下,誰知道她還會做出什麽傷害陶桃的舉動!

病房裏又隻剩下陶桃一個人,寂靜得幾乎連自己心跳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陶桃覺得一陣眩暈,一直輕微顫抖的身子,這才放鬆了下來,冷汗一顆顆地在額頭冒出來,全身忽然沒有了力氣,一手撫著小腹 ,軟軟地躺回到了枕頭上。

韓思海巡完病房過來,看到陶桃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不知道想些什麽。寂寞而空曠的眼神,像是擠在落葉裏的陽光,寥落而清冷,讓人看了說不出的心疼。

“陶桃,今天覺得好些了嗎?”他問。

陶桃仿佛才回過神來似的,茫然地露出一個微笑,“我很好,思海。邵天的手,沒有事吧?”

“沒事,傷口雖然深,好在並沒有傷到筋骨,放心吧。”韓思海一邊回答,一邊在她的床邊坐下。

陶桃的看著韓思海的臉,“他的那條傷口,很大?”

“嗯,是的。”韓思海點了點頭,“陶桃,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不?我聽護士說進來的時候看到顧曉丹拿著水果刀,是她動的手吧?”

陶桃輕輕地點了點頭,“是的,其實她隻是恨邵天晚上來陪我,麵子上過不去,所以才……其實,我覺得她也挺可憐的。”

韓思海睜大了眼睛,“可憐?她有什麽可憐?”

“她是邵天的未婚妻,可是邵天把她扔在空空蕩蕩的別墅裏,陪我在醫院過夜,如果換成別人,也會憤怒的,也會吃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