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四章 不速之客(一)

陶桃不禁睜大了眼睛,“你是說,另外有人提供了圖給飛翔。可是,除了我之外,還會有誰呢?”

陶桃不禁想起那個司機,飛翔既然能收買司機,也可以收買其他的人。

“誰可以接觸到邵天的私人電腦?”康俊問,“他的電腦在總裁室,保安也很嚴密,一般人是不能輕易進去的。那麽,可疑的人,就少之又少了。”

陶桃想了,遲疑地說,“除了秘書,應該不會有別人進去,就算是進去也沒有時間。但是杜雨鵑是跟隨他多年的,對他忠心耿耿,不可能會背叛他。”

“那也未必。”康俊沉聲說。

陶桃仔細地想了又想,想到杜雨鵑對邵天的崇拜,愛慕,仍然搖了搖頭,“不可能。”

康俊皺起了眉頭,“聽說總裁早就想為她升職,可她什麽職務都不要,隻做秘書,聽他們說,她對總裁有別的意思,應該不會背叛。那麽,還會有誰呢?”

“有個司機!”陶桃脫口道。

康俊當即搖頭,“不可能,司機連大樓都很少上去,根本接觸不到。”

陶桃悵然地搖了搖頭,“也許他手底下有能人,我們小看了他吧。”

康俊沒有說話,仍然在冥思苦想。陶桃歎了口氣:“算了,已成事實,還去想它做什麽。康俊,你不要太累了,我其實很好。”

“你這樣也叫好?”康俊的口氣有些衝,他心疼陶桃蒼白的麵容,他跟陶桃在一起時,雖然早就不把她當作戀人,卻從來不舍得讓她受一點委屈,“我很快就能做好了,到時候我會把你爭取過來,離開那個家夥。”

陶桃一時百感交集,不知該說什麽。

康俊忽然問:“陶桃,你喜歡邵天,是嗎?所以,在最後關頭,把主圖給刪了。”

陶桃的臉慢慢紅了起來,“康俊,我……”

“他有未婚妻的,你知不知道?你跟著他,不會有好結果。而且,你看看你自己,臉色蒼白的像一隻鬼。別愛上他,等著我!”康俊抓住了她的肩,認真的說,眼睛裏含著熱切。

陶桃淚盈於睫,“那當初你……”

康俊苦惱道:“我不知道怎麽了?離開學校後思想又轉了一大圈,算了先不說這些了。你離開他後,是自由的,我不會幹涉你,我隻負責解救你。”

“康俊…..”陶桃無語凝噎。

“陶桃,別擔心。”康俊露出爽朗的笑容,映著窗外的陽光,吹散了陶桃心頭的陰霾。也許他是對的,生活關上一扇門,會留一扇給自己。康俊,就是自己看往外界的窗。

康俊握住了陶桃的手,“等我!”他的眼神坦白而率真,帶著幾分執拗。陶桃含笑搖了搖,“我真的很好。”

“看來,我留給你的時間,太允裕了?”一個冷漠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溫馨。陶桃受驚似地縮回了被康俊握住的手,神情有點焦急。

“邵總。”康俊站了起來,不卑不亢地打了個招呼。

邵天把手裏捧著的植被放在了一旁的茶幾上,對著康俊淡淡地一笑:“怎麽,工作進度完成的不錯,就溜出來看陶桃了?”

康俊抿了嘴唇,點了點頭。

“我把陶桃照顧的不錯吧?”邵天雲淡輕風的聲音,頓時激怒了康俊。

“邵總,你答應過我,在我完成工程設計之前,陶桃會好好的。”他的眼睛裏冒著火球,雖然眼前這個男人掌握了本城一半的經濟命脈,然而康俊不想退縮。陶桃,是他第一個想付出所有照顧的女孩兒,以前是,現在也是。

“我照顧的不好嗎?”邵天的唇角扯出一絲笑容,陶桃急急忙忙說:“康俊,我很好,真的。”

康俊狠狠地瞪了邵天一眼:“很好?很好,她的臉色會這樣憔悴?很好,她的嘴唇會失去光澤?很好,她的下巴會這樣削尖?”

邵天不禁偏頭看了一眼半倚在床頭的陶桃,發現果然如康俊所說,她的神色是憔悴多了。

“康俊……”陶桃哀求似地看著他的眼睛,“別說了,這些都是我該承受的。”

康俊搖了搖頭,“不,沒有人天生該受這一切。陶桃,你是應該被人捧在手心裏嗬護的人。而他,不是這樣的人。”

邵天忽然冷笑起來:“那麽,這個人會是你了?”

康俊坦然地看著他的眼睛,“至少,我會把陶桃捧在手心裏,不會讓她受一點傷害。”

看著兩個人劍拔弩張的形勢,陶桃有些急了。他們兩個,是她最親近的人了。她忍不住掀起被子,就要下床勸架,邵天已經一個箭步地跨過來,眼睛裏含著怒氣:“生病了就好好躺著,又想著起床!”

陶桃被他拉回了被窩,可是臉色仍然是惶急的:“康俊他隻是關心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你……別生氣。”

邵天忍了忍氣:“我沒有那個意思,你好好躺著吧。”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陶桃為另一個男人擔心,他的心裏就像被挖了一塊似的。陶桃,是完完全全專屬於他一個人的。

“回去做事吧!”邵天淡淡地說。

“我不希望以後還需要到醫院裏來看望陶桃!”康俊倔強地瞪著他。

邵天看著他,嚴肅地說:“現在,你還不具備幹涉陶桃的資格。也許到那一天,你可以這樣說。”

“那一天,我要把陶桃帶走。”康俊強抑著怒氣,努力讓語氣平靜下來。

邵天的怒氣在心裏排山倒海,但臉上卻不露聲色:“是嗎?那也要等你有足夠的能力才行。現在,你還不夠。”

“那一天,我就會夠!”康俊冷冷 地說著。

陶桃焦急地目光從邵天的臉上轉到康俊的臉上,她隻知道,他們的爭執,都是為了她。

“康俊,你要知道,這個機會是我給你的,我也同樣可以剝奪!”邵天的聲音冷了起來,涉及到陶桃的事情,他就無法心平氣和。

“是嗎?除非你想讓邵氏徹底被深埋!”康俊自信地說,“現在換個人來,絕對無法達到你的要求!”

邵天的臉色有點冷,他盯著康俊,“你以為,我一定要搏這一次嗎?即使輸掉了,我早晚有一天還能贏回來!不要把自己看得奇貨可居,管理學上有一個重要的理論,就是不要把所有的雞蛋都放在同個籃子裏。因此,我不會把所有的寶,都壓在你的身上。”

康俊的臉色有點變了,畢竟他是初出茅廬,遠不是邵天的對手。沉默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邵總,希望你能信守承諾,我完成了我的工作,你也把陶桃放了。”

陶桃的心急速地跳動起來,偷偷看了一眼邵天,敏感地捕捉到了他嘴角的輕微抽搐。但他的臉色還是嚴肅的:“康俊,你弄錯了兩點。第一,陶桃不是你的,所以無從說交還的問題;第二,我隻答應恢複陶桃的自由,並不是會放手”

康俊咬了咬嘴唇,“好,你答應的,放陶桃的自由。”

邵天的聲音有些冷漠:“當然。”

陶桃看著康俊,他的熱情讓她感動,,他的執著讓她傷感,因此她的眼眸,神色就複雜的多。仿佛被一記捶輕輕敲擊,自己也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

“好,陶桃,你等著我!”康俊深深地看向陶桃,甩了甩頭,大踏步地就出了房門。在打開門的時候,他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但仍然沒有回頭。

陶桃百感交集,看著被掩上的門發呆。

“怎麽,失望了?”邵天在經過了與康俊的唇槍舌戰以後,再看到陶桃的這副表情,心裏在的火澆得更旺,口氣也就尖刻起來。

陶桃震動了一下,回過神來,才發現邵天胸口的起伏幅度,比平時要大。想到他進來的時候,看到她與邵天交握雙手場景,臉色有些不自在起來。

“康俊相要帶走你,可不是那麽容易的。”邵天似乎生著悶氣,坐在椅子上開始看文件。

陶桃沒有出聲,看著他專注的側臉。幾縷陽光照在他俊朗的臉上,這樣的下午,寧靜的讓陶桃奢望時間停滯。

“怎麽,我的臉上開出喇叭花來了?”邵天頭也沒有抬,冷淡地問。

陶桃的臉驀地紅了,偏過頭不敢看他。可是心裏卻在悄悄反駁:喇叭花,怎麽會比你好看?但是這樣的話語,她是永遠都說不出口的。

“不覺得困嗎?”邵天繼續問,眼睛終於向她瞟了過去。

“嗯。”陶桃心虛地閉上眼睛,睫毛還微微顫抖著。

邵件,看著陶桃的臉,纖瘦而蒼白。即使他在第一次強迫他之後,也沒看到她的臉這樣蒼白,她的唇色從來沒有這麽灰。那顆暴怒的心,忽然就這樣軟軟地平靜了下來。

既然可以含笑麵對人生裏的驚濤駭浪,即使再大的困難也不會放手,陶桃,既然被他自私地禁錮在了身邊,就注定成了他的人。這一生,他都不準備放手。

陶桃也許是真的倦了,果然就弄假成真,漸漸沉入了夢鄉。那清淺的呼吸,仿佛帶著玫瑰般的香氣,把邵天灰色的心境忽然熏得陽光燦爛。

“陶桃,我不會放走你。”邵天輕輕低喃,仿佛是下了一個決定,心情忽然輕鬆起來。康俊,以為邵氏是他的全部,其實康俊弄錯了,在必要的時候,他是會選擇放棄的。

而陶桃,是他最不願意放棄的部分。

從什麽時候起,陶桃的存在,已經成為他生活的習慣。當陶桃不在他的臂彎裏,他便隻能輾轉反側到天明。

明明三令五申地告訴自己,陶桃的背叛,注定 他的恨是有根據的。可是習慣,真是一個太可怕的東西,當他習慣了她的溫香軟玉,習慣了她含羞帶怯的反應,習慣她低眉斂目的神態,習慣她眼中特殊的眷戀,想不漸漸地淪陷,都已經太難。

他想回到那個自信慵懶冷漠高傲,能掌控一切的男子,但是陶桃,卻輕易地掑開他內心的一角。她的淚,讓他心痛。她的傷,讓他心傷。

他給予她的一切傷痛,其實自己也一樣樣地承受。當她無聲無息地如一朵白蓮靜靜地躺在大理石地上的時候,他的心髒幾乎停止跳動。仿佛天塌了,地陷了,世界的末日一下子降臨到了他的眼前。

終於,他明白,陶桃是自己永遠放不下的一環。也許隻有經曆了生死存亡,才能讓他明白,自己的內心早就向陶桃繳械投降。

雖然她的背叛像一根刺一樣,刺痛了他的內心。但陶桃慘白的容色,一下子就揪住了她的心。那一刻,他平生第一次感覺到強烈的害怕,怕陶桃從此不能醒來,不能再陪伴他走過以後的人生。

曾經對她有多好,他就有多強烈的恨要把陶桃折磨的九死一生。可是當他真的如了願,卻一點都不快樂。因為陶桃的虛弱而不斷地自責和後悔,是因為陶桃其實已經深植在他的心田。

他呆呆地看著她的臉,忘了手裏的公文,忘了時間在流逝。

陶桃似乎又做了什麽夢,眉頭緊緊皺著,嘴裏發出模糊的聲音。邵天的心抽了一下,伸長了手臂去撫她的眉。

然而,陶桃的夢似乎並不愉快,連邵天的輕撫,都沒有使她放鬆下來。

“不要走,媽媽!”陶桃掙紮出來的喊聲,有些淒厲,帶著絕望和傷感,盡管聲音不大,卻讓邵天的心顫了一下。從小失去媽媽的痛苦,他一樣了解。

“陶桃?”邵天坐到了她的床頭,輕聲呼喚。

然而,陶桃的額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頭搖了兩搖,喘息了起來。邵天用手為她拭去額上的冷汗,輕聲呼喚著她的名字。

陶桃緩緩睜開眼睛,神情苦惱中帶著茫然,一下子就打動了邵天的心,就算有一千個聲音在呼喚起他的恨意,心仍然是軟的。

“陶桃?”他低低地呼喚,如果陶桃是清醒的,一定能夠分辨出其中的情意。但初醒的陶桃,似乎還沉浸在那個夢裏,看向他的眼睛,沒有焦距。迷迷茫茫中,竟似乎不知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