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先生,你的心意我領了。”瑋皓表明態度,“其實,‘人工超智能’是不可以公諸於世的,這是我拒絕你的原因。”他壓根兒就沒打算把研究的任何成果公布,幾年來如此。

科爾邁有些著急了:“為什麽?新科學必須應用到生活中去驗證,才能看見成效,以展現它對人類的豐功偉績。以李醫生的發現,正是很多科技領域人才冥思苦想都無法超越的。如果公諸與應用於世,社會也將會再進一步,更為輝煌。”

熊橋石點點頭:“如果當年外星人不給我們固體燃油機的方程式,人類社會必將倒退回一百年前。同樣,若李醫生的‘人工超智能’能得到廣泛的應用,人類社會必將更上一層樓。”

“兩位錯了!”李仁快人快語,“如今機器人泛濫,假若再不加於控製的話,人類將要退化了。”

熊橋石雖不露聲色,但被這一言噎住了,知道要說服他們不容易,他們對名利富貴看得極淡,須得有耐心與方法。不過,若找回方昭,或許勝算會大些。科爾邁雖知其中之理,但仍說道:“李院長,機器人對我們人類有著不可估量的貢獻,如果再升一級的話,那人們的生活不是更寫意更悠閑了嗎?”

邱曉真代丈夫答道:“但可悲的是,過於悠閑的人們便慵懶了,大多不思進取。你看如今的成年人,過於安逸與鬆閑的生活反而頹喪其心智,所以,心智不堅造成的諸多心理與精神問題,困擾著一部分人。並且影響下一代,肉眼可見的惡性循環。如今的自殺率是1OO年前6倍,讓人膽戰心驚的數字。”她以一貫的師長作風,話不出口不叫人信服。

“沒錯。就仁愛醫院的心理精神科每天接待不少此類病人。”李仁接著道。他本想說“你們或許有一天會來串門也說不定”,但止住了。野心太大容易迷失自己。

“兩位的觀點不失道理。”熊橋石臉露認同的神色,“不過我認為,人的素質提高了,就不會安享於現狀。並且會不停為自己增值。倘若製造出新機器人種,據我分析,福多禍少。因為,像方昭這樣的電腦人,他有聰明絕頂的‘腦’,懂得為人類著想。所以,他會處處為主人打算。也就是說,我們身邊是一位忠心耿耿的夥伴,會為主人謀求正確的一切。”

麗兒再也聽不下去,鼓起勇氣回應道:“熊總,你的話隻是片麵。因,因有很多心術不正的人不是這樣想的,他們隻想著投機取巧,鑽牛角尖、找捷徑,自私而不顧一切。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我認為,有其主也必有其仆。主人想怎麽樣,仆人都會依從。如果這樣,這些聰明的機器人,也會不擇手段為主人謀事。”

熊橋石內心驚悶,他們的“執著”已連成一氣,一時間不可能說服他們,暫時退下去再想辦法才行。他圓場道:“社會在進步,人們自身接觸的事物也令自己進步。心術不正的人占極少數。何況,心不正者,終得慘收場。麗兒的顧及,可以在新機器人種的主腦裏改進。這個不難。”

邱曉真道:“兩位的心意我們會再作考慮,不過,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回方昭。其它以後再談吧。”

跟這種商家談論沒始終的,他們居心可測,特有耐心,對自己謀求之事都可振振有詞,和政治家無異。

“好!”熊橋石懂得對方是退避的話,不想浪費時間多費唇舌。他不失風度地站了起來,要與他們一家人握手。“方昭的事我們會密切留意,希望早日聽到你們的佳音,我創維的大門時刻歡迎李醫生加入。”一一和這家人握了手。

科爾邁也站了起來,也和這家人握手:“以後有什麽需要,請致電給我。聽聞仁愛醫院近年不夠景氣,如果需要經濟上的支援,我們會鼎力幫忙。”隨之掏出名片,遞給了這家人。

這本是一頓宴餐,但李仁一家人以事務為由拒絕了。

熊橋石露出理解的笑意,科爾邁雖有些不快,但仍附上滿意的微笑。隨後一行人走出廂房。

下到酒店大堂時,一群記者包圍過來,閃光燈全場亮閃。隻聽有記者問道:“李醫生,請問你們這次商談什麽?能透露點消息嗎?”“李醫生,是否有心加入創維,全力協助開發全新的機器人種?”“李醫生,除了創維外,還會否進駐其它公司門下當主席工程師,或名譽主席?”“熊董事長,你回答兩句好嗎?”“李先生,電腦人方昭現在何處?”

記者們七嘴八舌問無停止,李仁一家一時間不知如何應付這場麵。但熊橋石臉色明朗,沉穩大度地微笑著,對著麵前的一堆麥克風說道:“我們正和李醫生商榷中,不過,有消息會第一時間告訴大家的,大家拭目以待吧。”

“事情進展如何呢?”“李醫生,你態度表明了嗎?”“李醫生,方昭現在那裏?可否一起做個專訪?”幾個記者緊接著問道。

熊橋石作離開之狀:“暫時無可奉告。”

一行人在酒店人員與熊橋石保鏢的密切護送下,步出大廳向停車場走去。後麵的追問聲不斷,但無人理喻。

瑋皓一家人開車飛回雍華庭的家。但剛下車,在門外守候的記者便湧了上來。更意外的是,TCL公司的馬經理、方正集團的牛經理,與及步步高企業的侯經理,這幾家超級企業的高級行政人員也在守候。有風度的他們爭著拿出滿腔的誠意與熱情,以求說服瑋皓,把尚未公諸於世的“人工超智能”應用,其次是做他們企業電子機械部門的老大,或軍師。

說來說去就是想得到技術。但全被婉言拒絕於門外。

麗兒沒回家,而是進了李家。這些天來的變故太突然了,假若她獨自一人回家,必定給記者纏個不停。所以,暫時不回家是好的,等事情平息過後再說。

麗兒和瑋皓的愛情雖然來得突然而快捷,但已萌芽生根,根深蒂固,這全賴逃出地下工場,兩人在共度患難中堆積的友情發生質的轉變,從而化為愛情。雖為意料之外,但愛情偏偏如此,來得突然,也來得神奇。

麗兒這次相信,應該是風雨過後見彩虹的愛情,潔淨清新,綻放美好。

瑋皓一家人的和諧與熱情,叫麗兒完全放下了拘謹,漸漸融合一起。尤為她和瑋芳年齡相近,兩個人很快如同姐妹一般,暢談心語。

其實瑋芳很滿意哥哥有這樣一位女朋友,沒有時尚女性的傲氣,也沒有職業女性的獨立之氣,更沒有富家女的嬌縱之氣。柔弱的她給人感覺略帶憂鬱氣質,但又很隨然,知書達禮,叫人喜歡。(怪不得熊橋石感歎自己沒這樣的福氣了)

晚飯過後,瑋皓和麗兒佇立在陽台上,挽著手,仿佛回到逃出創維生產工場時那樣,不離不棄。

曾分擔困難與憂慮,曾擔心與愛護,此時的兩顆心已無距離可言,隻待交融。

繁華城市的夜空上,隻見幾顆寂寥寥的亮點在陪著明月,月色美好而皎白,給這對年輕人的心靈一分靜謐安祥之感,兩人漸漸感到,心有靈犀一點通。

慢慢地,依在了一起。

瑋皓有著幸福的感喟,他記起前些天晚上,與妹妹的一番對話――瑋芳說他若見了電台節目的主持人希兒,會馬上喜歡她。瑋芳的無心之說,卻讓哥哥瑋皓突然陷入遐想中,引來莫名的惆悵與抵觸。後來帶回方昭問因由,才解去惆悵。

其實他從小到大,都沒有真正喜歡過異性,連最初的朦朧情懷都被“學習”兩字扼殺了。在漫長的求學生涯裏,除了學習之外,其餘的娛樂、消遣等均被“免疫”了,因他的自製力超強。畢業出來後,他就在“學習”中加上“工作”兩個字,邊求知邊工作,兩者緊密結合,變成鑽研學問,沒止境的摸索,求知若渴,使得他陷入狂熱的愛好之中。

追求學問並非一朝半夕的事,需耐得住寂寞。有位網絡作家曾說,“耐得住寂寞是成功的必備條件,否則就做普通人吧。”

所以,有泰山不倒之決心,與等待海枯石爛之恒心的瑋皓,為追求學問而遺忘了什麽是寂寞,同時對“戀愛”這回事也錯過了純潔的青春歲月,忘了衝動與幻想多多的青春之齡。

方昭的再生,始料不及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這其中遇見了麗兒。直至在大王山逃走時,瑋皓由頭到尾都那麽緊張她,莫名的嗬護備至,愛護有加。逃出外麵後,他才知道自己是孤獨的,有寂寞多時的心。而這顆心正蠢蠢欲動,要尋找屬於愛的種子,而這顆種子就在這位善良女孩的身上。

麗兒亦如此,平安回到仁愛醫院那刻她心裏在默喊,必定好好報答這位好心兼才華卓特的人,若可以,以心相許。

所以,當挽手走出風雨,兩顆年輕的心結合已是必然。而這份純潔美麗的愛情看似偶然,卻非偶然,似是冥冥中的注定,其中全賴方昭“牽引”。

“瑋皓!我想跟你說。”麗兒道,話語輕柔。兩人看著城市夜空下的美景,繁華的眼前五彩光影點點閃爍,數不清的汽車來往飛縱,兩個人隻感到溫馨,凝聚幸福。

“什麽?”

“我們能夠在一起,應該感謝方昭。”

“嗯!方昭是我們的紅娘。”瑋皓有點心猿意馬,現才體驗到愛情的奇妙,甜滋滋的感覺叫人情懷舒暢,心境無邊包攬。雖年華已大,但有成熟的心態對待,表現得不急不躁,細心享受,用心感知。

“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不知道他在那裏。我擔心他有事。”方昭在麗兒的心中有一定位置,十分感激他,敬他為師長、親人。

“這麽晚還沒回來,可能在路上做了雷鋒之事。明天我們就去找,好好表揚他。”受叔叔李仁的感染,瑋皓本來就不失風趣。

聽得麗兒“噗哧”一笑,看著瑋皓,愛意潮湧的臉上浮上羞澀的紅潮,但心裏十分喜歡。原來瑋皓也不失幽默,並非沉悶的書呆子。“對!他是好人,是一個有高智慧的雷鋒。”聲音清脆,露出俏皮的一麵。“這個雷鋒可是你打造的!”

“我沒什麽功勞,他天生心地好!”瑋皓也笑了笑,“這個新世紀的雷鋒做好事時,無意讓我們邂逅。我們應該感謝他。但雷鋒施恩,從來不圖別人回答的。何況,我是他的主人,他所做的都是份內事。”

“咯咯!你這主人很懂得奴役下人啊。”

兩人說著笑著,忘了憂慮,隻覺得越來越了解與喜歡對方了,也明白情是那樣的微妙。

隨後深夜來了,兩人回到屋裏,麗兒和瑋芳一起去睡了。但李仁夫婦有話要對瑋皓說,三人認真分析此事尚未了,必須有應付的方法,尤其是記者與商家難纏。

瑋皓明白,此事之後,他對社會的心態帶有一分嚴謹與防備。

至於方昭的事,盡早找回。到時,政府部門可能會對方昭的再生進行審議與裁決,但結果可能悲涼,因人口問題一直是全球大事。邱曉真擔心還是有的,他了解瑋皓,所以要他有心理準備。

瑋皓明白,深有感觸與不舍地點點頭。自己會被法律懲罰,罰款或警告,也可能拘留十五天,不過問題不大。倒是方昭叫人擔憂,他可能會被解剖。

現方昭已是人們追“寵”與議論的對象,不單記者,就連一些電子集團都在秘密尋找方昭。當然,警方也在私下查找,認為這失蹤定有蹊蹺。

方昭的突然“失蹤”已是一個迷。

方昭在與機器人打鬥與逃亡時,全身汗濕,衣服扯破多處,顯得衣衫襤褸。他臉上泥垢沾了不少,身上又留有幾處小血痕。所以下山後,高大健壯的他像個恐怖分子,又像個越獄潛逃犯。誰知道他就是非法再生的電腦人呢?

但他久久未回主人身邊,又沒致電報平安,該去了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