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既死,大盜自止。

又有半步至尊不少,犯上作亂,進行反革命,自然被太古天龍一一打死,而且眾生皆響應革命天下,大潮流已自是勢不可擋,無人敢阻攔。一片片的鄉紳土豪被打倒,強權貴胄也不複存在,天地清明,朗朗乾坤。

悟空以**力將三千大世界合而為一,融入了造化世界當中,劃分東南西北,曰東勝神洲、曰南蟾部洲、曰西牛賀洲、曰北俱蘆洲。

悟空在西牛賀洲落下,將鬥戰聖王分出,劃出極樂世界,教化眾生,又將婆娑大世界諸人都放了出來。

“天地清明,朗朗乾坤!好,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玄冥看著這一切,緩緩說道。

“或許錯了。”悟空道。

“錯了?哪裏錯了?”玄冥問道。

“沒有結束,我們才剛剛開始。”悟空笑道,拉起玄冥的手便跑。

玄冥也不由展顏一笑,然後跟著悟空飛奔起來,沒有運用絲毫法力,就是簡單奔跑,要跑遍天涯海閣。

一個老頭展顏一笑,對身旁的小孫女任盈兒說道:“這對年輕人可真有活力!”

任盈兒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地道:“是呢,爺爺!”

當任盈兒垂垂暮年之時,卻又看見悟空與玄冥跑了回來,他們不用絲毫法力,就徒步感受著新世界的美好。

“我的生涯一片無悔,想起那天夕陽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任盈兒嘴角勾起一道淺淺的笑意。迎著夕陽。“感謝鬥戰聖王。給了我們如此悠閑而又安穩的生活!這一生,我已滿足了。”

悟空自是不曉得凡人對他所做一切的感激,他也懶去曉得,何必要讓別人歌功頌德呢?

“跑累了。”玄冥緩緩停下步子,緩緩說道。

“我也累。”悟空笑道。

兩人的修為都是絕高的,怎可能會跑累了?

兩人遂又開始漫步,談論曾經的一切,一點點拾起那沉沒已久的回憶。幾多溫馨?

卻說牛魔王又跪在了鐵扇公主的門前,道:“老婆,你讓我下跪,可是有違悟空老弟的規則啊!小心遭了……”

“你個死牛,要說老娘遭了報應是不?老婆讓丈夫下跪,天經地義,你這死牛,竟然又出去沾花惹草了!老娘不好好收拾你,你還真不曉得老娘被人稱為‘羅刹’了!”鐵扇公主氣勢洶洶從房門中衝了出來,揪住牛魔王的大鼻子。惡狠狠地說道。

紅孩兒自已醉醺醺從門外跑了進來,道:“爹。娘!你們又吵架了!”

鐵扇忍不住叫道:“呀,你這死孩兒,竟然又跑去喝酒!當真討打!”

紅孩兒看了牛魔王一眼,道:“這是爹爹教我的,說不喝酒不是男子漢!”

牛魔王頓時叫苦。

這邊牛魔王一家仍舊如從前一般有趣得很,一對冤家整天吵架,但卻也知道離不開對方,經曆了這麽多風風雨雨,生生死死,才曉得平平淡淡方是真,一切浮華,都不過是猶如過眼雲煙的存在罷了。

青帝靈威仰拿起酒壇子,喝上一口,緩緩道:“袁大將軍,你送那小孩喝酒,倒也不怕羅刹女來找你麻煩了!”

袁洪怪笑道:“那小屁孩子,不知修煉了什麽古怪法門,就是長不大,心智也如小孩一般!按理來說,也是有快二十萬年的歲數了!哈哈,哈哈!二十多萬歲的人竟然還被老娘管著,那也太不像話了。”

無支祁也道:“小孩子不聽話,就該打打屁股!”

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還未喝得盡興,又有麒麟、鳳凰諸人前來敘舊。

一日複一日,一年複一年,一元複一元。

倒也不曉得過去了多少年月了,人間仍舊在流傳著悟空的故事。

鬥戰聖王的極樂世界當中佛光普照,他神色淡然,雙手合十,一位小沙彌正在鬥戰聖王麵前講解適才鬥戰聖王給眾位佛陀菩薩打出的禪機。

“哦?你叫什麽名字?這般聰慧,可在我座下學習佛法,日後成佛作祖也不難了。”鬥戰聖王見這小沙彌聰慧,竟然將自己禪機解釋得十分透徹,而且對於諸般佛法都極有研究,倒是十分難得的靈童哩。

“啟稟聖王老師,弟子名為釋迦牟尼。”小沙彌拜服道。

鬥戰聖王聽到這個名字,雙眸不由閃爍了一下,隨機掐指算了一下,竟是一朵相似的花,或許,也是如來的執念未散,重新投胎轉世,再修佛法也尚未可知了,不過,這一切都是過去了。

“很好……釋迦牟尼,即日起,你便為我座下護法童子,受我真傳。”鬥戰聖王緩緩道。

“弟子釋迦牟尼拜見聖王老師!”釋迦牟尼連連給鬥戰聖王叩頭,三跪九叩後,這才作罷。

忽然聞大殿上一名聖僧哈哈大笑,鬥戰聖王舉目看去,隻見此人身寬體胖,麵容和藹,笑起來,更是憨態可掬,慈祥無比。

鬥戰聖王道:“何故發笑?”

這聖僧就道:“我見世人終得脫離苦海,我再不用大悲,隻消大慈便是,是故發笑!”

鬥戰聖王心中又是一動,掐指細算,此人乃是與曾經彌勒相似的存在,隻淡淡一笑,緩緩說道:“好得很!你那大悲殿便改名為大慈殿罷。即日起,你便為彌勒尊王佛,傳大慈教義。”

這聖僧大喜,拜道:“多謝聖王老師認可!”

鬥戰聖王淡淡擺手,道:“你們在我座下修行佛法,皆是有靈根之人,隻要參悟了奧義,皆可成佛也!善哉,善哉!”

“善哉,善哉!”三千佛陀、無邊菩薩、如雲金剛等等都雙手合十。大聲說道。

這邊鴻鈞也開了玄門道統。設碧遊宮。廣傳本門教義。

在造化世界裏,百家爭鳴,共促繁榮,學術上的爭鬥,不會演化到兵器上來。

悟空清除了流毒,又使得鬥戰聖王教化蒼生,融匯三千大世界於造化世界當中來,人人都在共同學習。共同進步!

這個時候,一位說書先生在茶樓當中講述悟空的故事,唾沫飛濺,手舞足蹈,仿佛身臨其境,台下之人都聽得癡了!這說書先生忽然心道:“哎!人人說書,卻是無人著書,倒不若我來將他的故事,寫成一本書好了?”

心中有了此意,更是片刻都停留不得。當下就取了桌案上的筆墨紙硯來。

台下聽眾不由催促,讓說書先生趕緊說下去。究竟那陸壓是如何應劫的?

說書先生這個時候本該更加激情飛揚,將故事說下去,但卻仿若充耳未聞,仍舊趴伏在桌案上奮筆疾書。

台下聽眾皆不由詫異,然後紛紛圍攏上去,就見說書先生筆走龍蛇,白紙黑字寫出一段詩來。

詩曰:“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自從盤古破鴻蒙,開辟從茲清濁辨。覆載群生仰至仁,發明萬物皆成善。欲知造化會元功,須看西遊釋厄傳。”

筆落,金光綻放,一個個字活靈活現,然後又見說書先生提起筆來,哈哈哈大笑三聲,在詩的頂端寫上三字。眾位看官凝住眸光一字一字看去,三個大字龍飛鳳舞——西、遊、記。

然後這說書先生心思一動,又在這“西遊記”三個大字一旁題上“吳承恩”三字。

“可惜,可惜!得好好改改。”一個書生連連搖頭,長歎道。

“可惜?哪裏可惜了?”眾位看官都是希望有熱鬧看,急忙問道。

“西遊記,三字難以表達精華所在,且看我來幫兄台改上一改。”這書生笑道。

吳承恩聽後不由大奇,道:“好,好好!那兄台來試試,幫我改上一改,看看能否畫龍點睛。”

但見書生提筆疾書,眾人隻道這書生有什麽好詩句來,卻見這書生反倒在抄襲,不由大為氣悶,而吳承恩倒是沉得住氣,凝神細看,這書生下筆如有神,筆力比之吳承恩也不遑多讓。

筆落,詩成,怎見得好詩?

詩曰:“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自從盤古破鴻蒙,開辟從茲清濁辨。覆載群生仰至仁,發明萬物皆成善。欲知革命天下功,須看齊天逆聖傳。”

這書生未去改吳承恩大多詩句,隻改了最後兩句,將那“造化會元”改為了“革命天下”,將那“西遊釋厄”改為了“齊天逆聖”。這樣一來,雖然看上去頗為怪異,但諸多看客皆不由豎起拇指,這八個字一改,立刻點題,開門見山,實在大善!

“哈哈,哈哈哈!”這書生哈哈大笑,又在這詩後邊寫了幾個大字。

——許仲琳,改。

噢,原來這書生叫許仲琳啊!眾人恍然點頭,曉得了這書生的名字。

吳承恩連連搓手,不由笑道:“好詩,好詩!欲知革命天下功,須看齊天逆聖傳;欲知革命天下功,須看齊天逆聖傳;欲知……”他將這最後一句詩歌反複念得幾遍,不由大笑起來,“許仲琳,真奇人也!”

遂設宴款待許仲琳此人,交談一番後,惺惺相惜,見天色已晚,這才辭別。

年許,書成,曰《齊天逆聖》。

吳承恩又於街上遇著許仲琳,不免大喜,一把抓住,大笑道:“哈哈,許仲琳老兄,尋你尋得好苦。”

許仲琳認出吳承恩來,道:“適才拜讀了先生大作,晚生五體投地!一書道盡了萬古大事,佛道爭端、開天辟地、革命大義、肅清流毒諸事,當真是讓晚生佩服,佩服啊!”

吳承恩卻道:“若無許兄弟給我題了那最後一句,怕是吳某早誤入歧途,寫不出如此作品來了!西遊釋厄傳,此五字,較之齊天逆聖,卻是落了些許下乘了!哈哈,哈哈!而且,那造化會元之功,怎能與革命天下相比?若無革命。何來而今你我啊?”

許仲琳拗不過吳承恩熱情。與他一同去了酒樓吃酒聊天。高談闊論。

許仲琳忽然靈機一動,讓店家上了文房四寶,將白紙攤開,寫上四個大字——封神演義!

吳承恩曉得此人忽然來了靈感,急忙屏住呼吸,就見許仲琳在白紙上又寫下一排詩來。

詩曰:“天挺人賢號尚父,封神壇上列花箋。大小英靈尊位次,商周演義古今傳!”

開頭一段乃書:“成湯乃黃帝之後也。姓子初……”寫了許久,這才放下筆來,正寫到第二回“冀州侯蘇護反商”來,看得吳承恩心神搖曳,隻恨不得許仲琳能夠趕緊將這《封神演義》寫完了。

“妙哉,妙哉!”吳承恩拍掌撐開,不知不覺間,這張桌子竟然圍攏了十餘人,都在爭先看那許仲琳寫出來的兩回《封神演義》。

許仲琳略微搖頭,笑道:“今天靈思斷了。來日再寫,來日再寫!不出年許。諸位定然能在市麵上看到我的《封神演義》了。”

諸位看官皆是大喜,這《封神演義》寫得離奇古怪,運用了一些遠古傳說,但卻又不盡然,女媧娘娘本合該在補天中應了劫的,但卻又在書中活了過來,引起了封神之戰,諸教道統紛爭,當真是有趣無比!

收了稿子,許仲琳也喝足了酒,這才搖搖晃晃走了,約定與吳承恩在成書後相見。

這邊世俗之事,的確有趣,且按下不表。

卻說悟空和玄冥行至一處大山之上,大風吹來,頗為涼爽。

這一片大好河山,朗朗乾坤,皆是因為悟空革命成功,肅清流毒,還了一個清靜自然!

兩人站立在山頭,清風撫過,在兩人的心頭蕩漾起一絲絲奇妙的漣漪。仿佛有了一種“才下眉梢,又上心頭”的悵惘。塵世的羈絆,已到了落幕時分,一切雲煙,種種如夢幻泡影,讓人難以相信。

玄冥忽然屈指一點遠處山巔,驚道:“你看!”

悟空隻道玄冥大驚小怪,隨目光看去,隻見那山崖之上有一顆滾圓的石頭,而石頭旁邊正依偎一朵紫色的花兒,兩者依偎一起,不知許多年月了。這一幕看上去,隻教人覺得心頭莫名堵塞,念頭不暢。

悟空仰天長歎一聲,好像看見了那個叫紫霞的女孩兒。

玄冥隻淡淡道:“紫霞已是過去了,雖然是我的精血所化,可並非是我。”

悟空略微點頭,與玄冥轉身離去。

“石頭,石頭!”那朵花兒竟然傳出一道神念來給旁邊的石頭。

“怎麽了,怎麽了?”石頭回應到。

“剛剛那兩個人你看到了沒有!將來若我們修成了人身,也要像他們一樣,永不分離。你說好不好?”

“好啊,好啊!永不分離,誰也分不開我們!”

而今天下安定,流毒肅清,再無壓迫,這一顆石頭和紫色花兒注定不會再演繹一段《齊天逆聖》般的故事了。

隻是不曉得,這朵花兒,還會不會叫紫霞呢?

複得三年,許仲琳終於成書。

吳承恩得以觀之,讚不絕口。

悟空也得以讀了吳、許兩人的這兩本書,觀後,不由放聲大笑,而後將一根樹枝化為毛筆,在書的後麵寫上一排詩。

怎見得?

詩曰:

得來菩提非正果,悟得我道方是我。

無劫無量實空談,齊天逆聖須常讀。

這一首不太押韻的詩句寫出來,這造化世界中的每一本《齊天逆聖》後邊,都顯化出了這一首詩來。吳承恩更是欣慰,想來是自己的書,給悟空看到了。

悟空將書本緩緩放下,握住玄冥的手,凝視她的眸子,一時間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麽。

相顧無言,兩人卻又忽然一笑。

今夜,已是落花成塚……

這無數個會元的一切,皆在一笑中。

……

再見,悟空!

怎能忘了西遊?

……

《齊天逆聖》,至此輟筆。

《蓋世劍聖》,新的會元。

正是:

得來菩提非正果,悟得我道方是我。

無劫無量實空談,蓋世劍聖也要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