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莫河也不急著離開,所以就很自然的在蘇白這裏住了一晚。

第二天的早上,蘇白早起之後去參加了朝會,而莫河則是早早的被一些之前見過的晉候蘇氏的人招待了一番,直到蘇白回來,這些人才陸續的離開。

蘇白也知道,莫河這次過來,恐怕也待不了多久,所以也很珍惜這次的老友相見,在回來之後,繼續和莫河聊了起來。

隻是不同於昨天剛見麵時的敘舊,今天兩人聊的話題,內容就是方方麵麵的了,不管是人族如今的境況,還是各自未來的發展,以及其他的一些東西,隻要說到了,話題就會聊下去。

晉候蘇氏本來就是傳承久遠的豪門大家,加上如今蘇白在朝堂上也是身處高位,他能夠接觸到的東西雖然大多數都在大地上,但對於整個人族的局勢,同樣也有著宏觀性的了解。

人族的皇朝雖然管束不到天穹之上,但對於天穹之上的局勢,平日裏還是非常關心的,畢竟高層戰力之間的爭鬥,對於大地上的影響是非常重要的。

還有冥土之中的局勢,皇朝也是時時關注的,這同樣也是人族的根基之一,不可謂不重要。

所以,莫河哪怕和蘇白聊起這些話題,蘇白也能夠和他聊到一塊兒,並且各自發表自己的見解,分析現如今的局勢,然後猜測接下來局勢的發展。

這樣的交流很不錯,話題什麽的都是對等的,彼此交流的內容也不算是閑談,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這樣的談話,之後說不定會有一些影響。

整整半天的時間,就在這樣的談話之中過去,最終依然是別人來叫兩個人,莫河和蘇白這才有些意猶未盡的結束了談話。

和老朋友交流的時候,依舊還是和以前一樣,這種比較對等的交流方式,那莫河和蘇白都感覺很舒服。

不過,這個交流的時間也差不多了,莫河也不便在晉候蘇氏久留,接下來他還要去冥土之中,見見青梅道長,之後就要回到仙雲天修煉了,至於說莫青、莫柳那裏,莫河也在想著需不需要過去轉一圈。

作為仙庭中人,除了自己修煉之外,說不定什麽時候,還要接受仙庭的調遣,前去為人族出力,這也是絕大多數的仙人,都很少在大地上晃悠的另外一個原因。

就在莫河準備向蘇白道別離開的時候,卻沒有想到,一個讓他有些意外的人,突然間登門造訪了,而且對方來的目的就是見自己。

“見過人皇陛下!”看著眼前身穿便裝的夏廉,莫河向著他行了一禮,同時心裏開始猜測起對方的來意。

夏廉作為人皇,突然之間來到了晉候蘇氏的府邸,然後也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指名道姓的是來拜訪自己的,這就讓莫河不得不猜測對方的目的了。

身穿便裝的夏廉,比起莫河前幾日見他的時候,看著似乎要稍顯年輕,臉上的笑容也讓人感覺比較真誠。

“孤得知莫道長再次來到皇朝神都,冒昧前來打擾,還請莫道長勿怪!”夏廉語氣非常溫和地說道。

“不敢,隻是不知人皇陛下前來找我所為何事?”莫河看著夏廉,在心中思慮了再三,始終想不通對方前來找自己的目的,所幸直接開門見山,問問對方前來找自己的目的。

聽到莫河這麽說,夏廉臉上的笑容並沒有變,目光瞄了一眼一旁的蘇白,然後緩緩端起麵前的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又將茶杯放下,看著莫河說道:“孤如果說,隻是來單純的找莫道長敘敘舊,莫道長相信嗎?”

夏廉此言一出,莫河還沒有說什麽,一旁的蘇白就立刻站起身來,對著人皇夏廉說道:“陛下光臨,臣必須要好好的招待一下,正好前不久,農家培育出了一種新的酒靈果,臣這裏也有一些,雖然效果一般,但勝在新奇,臣去將之取來,就先失陪片刻了!”

蘇白說完,向著莫河遞了個眼色,然後轉身就離開了,給夏廉和莫河留下了一個談話的空間。

在蘇白看來,夏廉專門前來找莫河,絕對是有事要說的,剛才他所說的話,隻是因為自己在那裏,不方便讓自己聽到而已,所以就比較有眼色的離開了。

夏廉也沒有阻止蘇白離開,隻是在蘇白離開之後,他的臉上卻突然再次露出了一抹笑容,不過給人的感覺卻和剛才完全不一樣,略微帶了一絲嘲弄,像是在嘲弄蘇白,更像是嘲弄自己。

看到夏廉的這個笑容,莫河突然間對於他剛才所說的話,心裏相信了那麽一點,不過並沒有完全相信。

夏廉來找自己,很可能有那麽一些敘舊的意思,但坐在人皇這個位置上,他說話做事,目的不可能是那麽單純的,或者說這種單純對他來說,完全就是一種奢侈。

另外,兩人之間的接觸也不是太多,要說交情,勉強能算有那麽一些,那應該也達不到朋友之間敘舊的那種程度。

“孤所說的話,莫道長信嗎?”夏廉在蘇白走後,又對著莫河問了一句。

“如果人皇陛下一會兒走的時候,你我之間所談的內容都是敘舊,不涉及到其他的事情的話,那就不由得我不信!”莫河臉上也露出一絲微笑,用一種好似開玩笑一般的口吻說道。

聽到莫河這樣的回答,夏廉臉上的笑容突然之間又變得有些惆悵起來,看著莫河說道:“看來莫道長還是不信孤啊!”

說完這句話,他也不得莫河回答,繼續開口說道:“今天來找莫道長,還真的是想和莫道長敘敘舊,當初在玉河府的時候,多謝莫道長那幾年的保護了!”

話說到這裏,夏廉臉上的笑容又變成了苦笑,“那時候在玉河府,孤一直覺得莫道長是我那位皇弟的人,對莫道長還多有防範,哪怕當時離開玉河府的時候,心中也同樣有著一份抵觸,直到後來孤才想明白,莫道長當年的那些舉動,應該都是我那位皇弟拜托莫道長的吧!”

夏廉話說到最後,用的是拜托兩個字,這就表明了一點,他已經確信,莫河絕對不是當初他認為的夏賢的手下。

在他說話的時候,莫河發現了這位人皇,相比曾經的他身上的變化,最浮於表麵的一個明顯變化,就是他臉上的笑容。

從兩人說話到現在,夏廉臉上的笑容幾乎就沒有斷過,但是他的笑容卻傳達出了不同的情緒,並非是那種單純開心的笑容。

一個人如果一直在人前臉上都帶著笑容,十有八九並非是他真正的開心,而是他在用笑容隱藏著一些東西,那種真正一直快樂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少之又少,甚至是,不存在!

夏廉坐在人皇這個位置上,他需要隱藏的情緒很多,所以這無可厚非,但是相比曾經的他,在這一點上變化真的很大。

“當年人皇陛下來的時候,的確是先皇讓我暗中保護一下!”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當初的人也已經不在了,所以莫河所幸也沒有隱瞞,直接肯定了夏廉的話。

在聽莫河說出這句話之後,夏廉臉上的笑容突然間一收,再次端起了桌上的茶杯,不過並沒有喝,隻是拿將其拿在手上,微微歎息了一聲。

“果然,比起我那位皇弟,孤還是差了一些啊!”

這一聲歎息之後,夏廉才再次抿了一口手中的茶,繼續開口說道。

“父皇的諸多子嗣之中,孤是資質平平的一個,能力比不上六皇兄,心機比不上我那位皇弟,坐在了人皇這個位置上,才知道這個位置到底有多難坐。”

“想想這麽多年以來,在最近幾十年中,孤最為放鬆的時間,反倒是在玉河府的那幾年,可以小心的施政,治理一府之地,做起來得心應手,不像如今這般吃力。”

“最重要的一點是,當你坐在了人皇這個位置上,你就會發現身邊連一個真正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了,哪怕是自己的子嗣,也不是什麽話都能夠說的!”

夏廉這個時候真的是像老朋友敘舊一般,對著莫河說了很多,而這些話,也不應該是他對莫河說的,畢竟兩人之間的交情還沒有到那裏。

他現在所說的這些話題,已經算得上是交淺言深了,對於自己親近的人,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但對於莫河這個接觸本就不多的人,現在卻說出了這樣的話,這有些不太合適。

莫河現在也搞不懂,夏廉究竟想要表達什麽,隻是單純的訴苦,還是說有其他的意圖,所以對於夏廉的話,他給出的反應就比較平淡了。

看著反應比較平淡,似乎並不想多言的莫河,夏廉又是一笑,眼神中在這一刻,仿佛包含了許多的情緒,讓人一時之間難以分辨。

“看來孤的確是有些冒昧,讓莫道長見笑了,有些話在心裏憋的太久,一直想找個人說一說,可是卻始終找不到這樣的人,道長與我也算是舊相識了,你我之間不存在太大的交集,所以這些話就一時沒有忍住,對著道長說了。”夏廉繼續看著莫河說道。

“陛下言重了,那個位置,的確不是什麽人都能夠坐的,而且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也的確很難!”莫河附和了對方一句。

然而他的這句話剛出口,莫河發現眼前的夏廉,身上的氣質瞬間一變,雖然依舊穿著便服,但那種人皇之威,卻已經顯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