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河並沒有在“血幽候”屠幽的大帳中解決這件事,畢竟莫青兩人的事情,隻是一件私事而已,要真的在屠幽的大帳之中解決,未免鬧的有些太不象話了。

莫河帶著莫青和他未來的妻子走出屠幽的大帳,一路上先是沉默不語,暗中卻在觀察著兩人。

幾年時間過去了,莫青變化不小,麵容看起來更加成熟了,臉上多了一絲滄桑感,眼中也多出了一抹屬於醫者的悲憫。

他的身材看起來比以前消瘦了一些,身上的氣息比以前更強了,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已經完完全全是一個成熟的醫者,而且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了。

莫青現在已經沒有了剛開始見到莫河時的局促不安,跟在莫河的身後,雖然神情還是多少有些心虛,但是已經徹底恢複了鎮定,中間跟在莫河身後想要開口說些什麽,最終還是止住了。

雖然如此,但莫河注意到,隨著自己不斷往前走,莫青臉上的不安之色變的越來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堅定。

“看來這幾年他在血烈關,的確經曆了不少的事情!”心中這樣想著,莫河也不回頭,緩緩的開口說道。

“月許之前,我剛剛渡過雷災,親家那邊傳信祝賀,但言語之間,對我也頗有幾分不滿,因為那三年之期,莫家沒有遵守。”

莫河話一出口,跟在身後的莫青和他未婚妻子兩人,再次微微低了低頭,莫青臉上的堅定之色,也換成了一抹愧疚。

“親家那邊的埋怨,我完全理解,畢竟女兒遠去血烈關,原本就在擔驚受怕,好不容易撐過了三年之期,但女兒仍未歸來,這讓為人父母的,怎會不埋怨,所以我來了。”

莫河邊走邊說,聲音非常的平和,就好像隻是在敘述一件平常的事情一樣,但他這樣的語氣,卻讓跟在身後的兩人,尤其是莫青的未婚妻子,眼圈都微微有些發紅了。

莫青注意到身邊未婚妻子的樣子,伸手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繼續跟在莫河的身後。

莫河注意到了兩人的這個小動作,但他沒有回頭,繼續說道:“其實早在兩年之前,親家就來信埋怨過此事,但那時正是我修煉關鍵時刻,馬上要麵對雷災,實在無法脫身前來,好在親家比較開明,也理解我之難處,這次第二次催促,實在是不得不來。”

“不光弟妹家中父母雙親想念,莫青,爹娘這些年,也幾次在我麵前提起了你的事,你遲遲未歸,爹娘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埋怨,而是擔心你二人在血烈關是不是遇到了危險,所以才無法歸來。”

……

莫河邊走邊說,身後的莫青二人,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愧疚,全都默然無聲的跟在莫河的身後。

三人一直來到莫河所住的帳篷,在走進帳篷後,莫河看了一眼莫青和他未婚妻子,知道這個時候差不多是時候該問問他們兩個了。

莫河這次來,雖然有些興師問罪的意思,但他卻不想和莫青有任何的爭吵爭執,剛才行走之時,莫河注意到了莫青臉上的堅定之色,就知道莫青對於自己沒有在三年之期歸家這件事,可能有著自己的解釋,而且說不定都準備好了和自己爭辯一下。

莫河不想和他爭吵爭辯什麽,所以幹脆先不開口質問,而是慢慢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先勾起他的愧疚之心,這才好進行接下來的交流。

“我臨來之前,接到了一個好消息,就是莫柳已經有了身孕,很快你和我都要做舅舅了。”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兩人,莫河真是甩出了一個好消息。

“真的,莫柳已有身孕了?太好了!”聽到莫河帶來的這個好消息,莫青立刻露出笑容說道。

“是啊,莫柳已經有了身孕了,那你呢,你這個同樣做兄長的,究竟還想不想成婚,或者一定要等到親家上門退親的時候,那時候你才會著急?”看到莫青的笑容,莫河瞬間話鋒一轉,語氣開始變得嚴厲了。

“這……!”莫青一瞬間有些語塞,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未婚妻子,然後又將目光望向莫河,隨後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

“兄長,可否先聽我解釋一下?”

“你們兩個先坐下說吧,希望你的解釋,不但能夠說服我,還能夠給兩家的長輩一個交代!”莫河說完,招呼兩人坐下。

莫青坐下後,沒有怎麽停頓去組織語言,便直接開口道:“兄長,三年之期未歸,此事的確是我之過也!”

莫青一開口,便直接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剛才一路上莫河對他所說的那些話,沒有一句是責備他的,但卻讓他感到了愧疚。

“兄長,其實也不能全怪莫青,因為事出有因,我也有過錯。”莫青話音剛落,坐在他身旁的未婚妻子便開口說道。

“楊老帥之事,想必兄長已經從血幽候那裏知曉了,我與莫青沒有按期歸去,一部分原因是和這件事有關。”

“血烈關聚集人手,莫青與我都位列榜上,加之當時血烈關剛剛戰過一場,天工學派一批學子不幸遇難,剩餘人手不足,我才想要留一段時間,莫青主要是留下來陪我。”

“事後眼看人手聚集,大戰將起,若在此時離開,我二心問心難安,故而才一直拖到了現在,此事過錯在我!”

她正在說著,將過錯往自己身上攬,身旁的莫青卻抓住了她的手,看著她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

“兄長,你當初也來過血烈關,經曆過血烈關的大戰,你也應當看到了,戰場是何等的慘烈,我人族將士損傷何其嚴重。”莫青拉著未婚妻子的手,繼續轉頭對著莫河說道。

“今日兄長會來,我其實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在見到兄長前,我也想了很多的理由,來為自己開脫,可是剛才聽到兄長一路上所說的那些話,我知道我的這些理由,都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莫河聽到莫青這麽說,眼中閃過一抹異樣之色,而接下來莫青的動作,更是有些出乎莫河的意料。

隻見說完這句話之後,莫青突然雙膝一彎,直接跪倒在了莫河的麵前,微微低著頭,用一種堅定的語氣說道。

“從我幼時開始,兄長就一直教導著我和莫柳,陪我二人玩耍,教我二人明辨是非,勸我二人進學向善,後又將我們送入百家學堂中,望我二人成才。”

“兄長多年栽培,莫青感激於心,從百家學派來到血烈關,原本雖有報效人族之心,但的確心中念著三年之期,可隨著在血烈關日久,見過的人,經曆的事越多,對這些年所學習的醫家之術,就越有感觸。”

“學終需用,我數十年所學醫家之術,在血烈關救助傷亡將士,治療妖毒,緩解傷痛的過程中,我才明白其中價值,我也明白了自己究竟想要做什麽,兄長,我想留在血烈關!”

莫青一口氣將自己要說的話說完,身軀一傾,對著莫河一拜,他的未婚妻子見狀,也跪在了莫青的身旁,同樣對著莫河拜倒。

“果然如此!”莫河心中苦笑,但還是立刻將莫青二人扶了起來。

莫青現在所言,正是莫河最擔心,也同樣是最欣慰的一種情況,這代表莫青找到了自己的價值,甚至可以說是找到了自己的道,這也意味著,莫河恐怕很難讓莫青心甘情願的跟著自己回去。

而莫青的未婚妻子,現在看起來是和莫青一條心,這門親事莫河倒不用擔心有什麽波折了。

“你想要留在血烈關,那你是否要先給弟妹一個交代?兩家長輩那裏,你也需要給個交代,而且還要說服他們,這些你可曾想好?”莫河將兩人扶起,看著莫青說道。

“等過事畢之後,我便隨兄長回去,先給她一個交代,然後我會親自說服雙方長輩!”莫青略微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

他也知道,想要說服雙方的長輩,恐怕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他這一次失信在先,在成婚之前,免不了先得有一番道歉,更何況是事後又要來血烈關。

莫河聽完莫青的話,沒有表示什麽,隻是開口說道:“這件事情日後再說吧,你剛剛從第一道關卡回來,想必也是有些累了,和弟妹兩個人回去休息吧!”

聽到莫河這麽說,莫青和他未婚妻子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閃過一抹失望之色,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莫河的帳篷。

莫河注意到了兩人離開之時,眼中閃過的那一抹失望之色,心中已經知曉了兩人的心思。

莫青兩人是想取得莫河的支持,然後以莫河這裏為突破口,從而取得兩家長輩的支持理解,主意打的非常不錯。

如果有莫河的支持,最好是幫他們勸一勸雙方的長輩,莫河的話雙方長輩都能聽得進去,那最後的結果,應該會讓他們兩個如意,可莫河卻沒有表態,這讓兩人多少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