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連天,千山一白。

莫河早上打開房門走出來,入眼看到的,就是天與雲與山與雪,上下一白的景象,天地之間仿佛就剩下了這一種顏色,放眼望去,往日熟悉的景色,竟然生出了幾分浩**之感。

這場雪是昨夜開始下的,到現在都沒有停止,僅僅一夜的時間,已經落下了厚厚的一層,而且現在依然在下,一時半會兒雪停不了。

不過這鵝毛大雪,也影響不到青梅觀的早課,即便是性子跳脫的任雲騰,現在也沒有絲毫的抱怨,乖乖的跟著莫河早課。

隻要人在望月山,那麽每天早上的早課就是風雨無阻的,除非在閉關之中不能打擾,否則就一定得參加。

莫河和任雲騰,加上無憂的影像,三道人影在雪中照例開始了一天的早課。

望月山外圍的護山陣法,可以讓外界的風雨影響不到望月山內部,但是莫河平日裏很少用這個功能,莫河比較喜歡讓風雨落到山上,這樣更加的自然。

早課結束,任雲騰看著身旁自顧自離開的影像,對著莫河說道:“師傅,明天就是年關了,師兄今年怕是回不來了吧?”

莫河聞言,微微點了點頭,無憂這次外出遊曆,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去體驗一些他所欠缺的東西,鐵定是無法一起度過這個年關的。

“不知道師兄現在在哪裏,這個年關會怎麽過,應該會在外麵過的不錯吧。”任雲騰目光望向雲州的方向,他知道無憂現在有可能就在那個方向,因為無憂去雲州,這一點還是他提議的。

“這麽想出去,那平日裏就再用點功,反正現在你的修為已經到達了入道境界後期,繼續加把勁兒,等你到了神魂境界,有了自保之力,為師就讓你出去遊曆。”莫河看著任雲騰,微笑著對他說道。

年關前的這幾個月,任雲騰憑借自身的努力,加上所釀造靈酒的效果,修為成功的突破到了入道境界後期,而莫河的修為,也同樣水到渠成的到達了純陽境界中期。

“神魂境界,我估計還得好幾年的時間。”任雲騰聞言,有些期待地說道。

神魂境界,這是一個可以讓修煉者實力產生質變的一個境界,因為到了這個境界,修煉者就能夠誕生自己的小神通。

獲得一門強大的小神通,哪怕是一個普通的散修,實力也立刻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當然運氣不好,獲得那種真的很廢神通,那就真的隻能哭了。

任雲騰見識過自家師兄的小神通,可以控製天象的能力,憑借這個能力,無憂可以激發出雷電,實力會大幅度提升。

任雲騰也非常期待自己到達神魂境界之後,會獲得怎樣的小神通,在他修為到達入道境界後期之後,就不止一次的幻想過獲得那些非常逆天的小神通,類似雷法、神光之類的,這樣等他以後出去遊曆,與人爭鬥的時候起碼會有不小的優勢。

不過,任雲騰其實最希望的,還是獲得一門強有力的保命神通,讓他遇到危險的時候,瞬間就能夠逃走,大不了事後再找自己的師傅和師兄來幫自己找場子。

今天是年關的前一天,在早上的早課之後,莫河對任雲騰的授課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早早就放他下山了。

任雲騰今天下山之後,也不單單是自己去玩的,他要去下河溝村,到莫大山夫婦那裏幫忙。

任雲騰下山後,莫河獨自一人緩步走到山下的祠堂之處,進入祠堂之中上了一炷香。

“師傅,明日就是年關了,弟子不知道您老人家最近過得怎麽樣,如今您老人家身在神道,行事多有不便之處,但一切仍需以自身安全為上,弟子現在也有了純陽境界的修為,若需弟子出力之處,請師傅盡管開口,弟子莫河,上香敬拜!”上香敬拜之後,莫河又回到了青梅觀中。

坐在兩棵青梅樹下,莫河拿出了自己的墨玉竹杖,毫不在意上空落下的飛雪,開始緩緩的祭煉墨玉竹杖。

修為進步的速度太快,可能最大的不便之處,就是在每個境界積累的時間少了。

這個積累的時間,包括祭煉法器的時間,學習術法的時間,以及一些研習其他技藝的時間。

莫河相對來說還好一些,有著原本先天不滅靈光的幫助,莫河對符文、陣法等技藝的領悟都極為快速,甚至在修煉術法上也進步飛快。

哪怕現在先天不滅靈光已經化為了完整的先天靈寶,但因為先天靈寶和莫河徹底的相融,這種加強莫河悟性的幫助依舊沒有減弱。

需要學習領悟的東西,莫河可以彌補,可在祭煉法器這一項上,莫河就很難彌補了,這是真正需要花時間去做的事。

莫河手中的墨玉竹杖,他得到時間並不長的木元靈妙寶珠,還有他身上重新祭煉的法衣,這些都需要莫河花時間祭煉提升,否則隨著莫河修為的不斷提高,這些他用著極為順手的法器,最終對他的幫助會越來越小。

大雪紛飛,莫河獨自坐在雪中,手中拿著墨玉竹杖,雙手綻放出光芒,包裹著墨玉竹杖的每一寸,一道道符文不斷的烙印在墨竹杖的上,進入墨玉竹杖的內部,編織著嶄新的禁製。

雪花飄落,落在莫河的肩頭、發梢,甚至是臉頰上,但又很快的飄落,根本沒有辦法在莫河的身上附著。

盡管獨自在雪中,但莫河的身上,卻沒有沾上多少雪花,隻是神情專注的祭煉著自己手中的墨玉竹杖。

空山、道觀、雪天、道人,如果這時候有人在這裏,看到這仿佛定格了一般的場景,一定會被這幅畫麵所吸引。

同樣在這年關的前一天,和瓊州相鄰近的青州,今日也同樣是大雪紛飛,但作為年關的前一天,青州的百姓對於年關這一天的熱情,絲毫沒有受到大雪的影響,可偏偏有一個地方,氣氛和這年關即將到來的喜慶,顯得是格格不入。

離陽宗,作為一個傳承時間並不是很遠的小宗門,今天,是自從離陽宗立宗以來,對整個離陽宗最為重要的日子之一了,因為離陽宗的宗主陸炎,決定要在這個日子,嚐試著渡過純陽三災。

陸炎的這個決定,對整個離陽宗來說,是一件關係宗門未來命運的大事,如果陸炎失敗了,活著還好說,若是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那離陽宗很可能此後很長一段時間一蹶不振,甚至因為群龍無首而分崩離析。

但如果陸炎成功了,那麽,離陽宗就重新擁有元神真仙境界的高手了,今後宗門的傳承,隻要陸炎還存在一天,那就不會斷絕。

離陽宗護山大陣現在已經開啟了,不過離陽宗的高手,現在卻大都不在宗門內,而是在距離宗門不遠的一處山峰。

“宗主,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純陽三災,我離陽宗並沒有完整的應對之法,祖師當年傳下來的,隻有三災之一火災的應對之法,剩下的風災和雷災,同樣不是那麽好應付的。”

“宗主的離陽珠,現在還可以繼續祭煉提升一下,所以也無需急於一時,且再過幾年,宗主渡過三災的把握也能更大一些。”一名離陽宗的長老勸說道。

“我意已決,無需多言,你們退開吧!”陸炎看了一眼說話的那位長老,語氣非常堅決地說道。

這位長老聞言,知道自己絕對勸不動陸炎,索性也退後到一邊,不再多言了。

等到眾人全部推開,陸炎服下了幾枚丹藥,調整好自己的狀態,一顆赤紅色的寶珠浮現在頭頂,背後一杆同樣紅色的大旗漂浮在身後,眼中閃過一抹堅定之色,同時心中暗道。

“希望,你給的東西是真的!”

心中念頭一收,憑借一種冥冥之中的感應,陸炎引動了自己純陽三災,刹那間,一片赤紅的火光衝霄而起,衝散了上空的雲層,烤幹了落下的飛雪,而陸炎整個人,也瞬間被包裹在了一片火焰之中,哪怕他頭頂的離陽宗,和他背後的離陽旗,都沒能夠隔開這一層火焰。

因為,這火焰的源頭,就是從陸炎的體內開始燃燒的。

衝天而起的火光,被青州的許多人都看到了,一些修為比較高的修煉者知道這是怎麽回事,而對絕大多數普通人來說,看到這一幕還是比較稀奇的。

離陽宗距離最近的府城中,許多在街上的人都停住了腳步,目光望向了那邊衝霄而起的火光,小聲議論著,猜測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

街邊一處有六層高的酒樓上,勾晷手中端著一杯酒,目不轉睛的望向遠處衝霄而起的火光,一直就這麽看著,直到過了大約半個時辰,那衝霄而起的火光猛然間消散,取而代之的突然是一片烏雲,伴隨著狂風呼嘯,讓相隔如此遠的府城之中,也隨之刮起了一陣狂風。

勾晷所站立之處,原本打開的窗戶,因為狂風的吹動,窗戶猛的一下關上了,勾晷的視線也隨之受阻。

一口飲盡杯中之酒,勾晷並沒有選擇再去打開窗戶,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了,他想看的已經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