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血烈關戰報!”皇朝神都的皇宮之中,侍者將最新的戰報恭敬的送到了人皇夏賢的麵前。

看著侍者手中的這份戰報,夏賢眼中閃過一抹期待之色,立刻將這份戰報接過,這段時間他承受的壓力已經夠大了,所以他迫不及待的需要一些好消息,希望眼前這份戰報,內容會是他所希望的那樣。

當著這名侍者的麵,夏賢快速的打開了這份戰報,一目十行的掃過了上麵的內容,然後眼中閃過了一抹精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夏賢閉上了自己的雙眼,然後又重新睜開,目光再次落到這份戰報上,這一次,他仔仔細細的將戰報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連其上的每一個字都沒有放過。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夏賢將手中這份戰報放下,有些壓抑的聲音吐出了一個字。

“好!”

一旁的侍者聞言,立刻知道這份戰報上麵的內容,絕對是一個好消息。

“招集所有三品以上文武朝臣即刻入宮議事!”在吐出這個字之後,夏賢對著一旁的侍者吩咐道。

等到侍者領命離開之後,夏賢拿出了一份自己之前寫好的東西,看著上麵的內容,他拿過了一旁代表著人皇身份玉璽,在他之前寫好的東西上重重地蓋下了印章。

等到蓋下印章之後,夏賢站起了身,緩步走到了門外,目光望向遠方的天空,眼中的神色微微有些複雜。

血烈關的戰報,對他來說的確是一個好消息,甚至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包括夏淵的戰死。

人心是很複雜的東西,很多時候都非常的矛盾,夏賢在看到那份戰報的時候,他的確非常的高興,但是這種興奮,過去的比他想象之中的要快。

這時候,在他的腦海之中,想到的卻是已經戰死的夏淵,往昔的一幕幕,清晰的在他腦海之中閃現。

幼年時,第一次見到夏淵這位兄長時的畏懼,稍微懂事一些之後,對這位兄長有一些了解後的敬佩,少年時,追趕這位兄長腳步所產生的敵意……這一幕幕都在他腦海中閃過。

不管夏賢究竟做了什麽,對於夏淵這位兄長,他的心底,始終還是有著一份敬佩和畏懼的。

這一幕幕在他腦海中閃過,最後的畫麵,是夏淵給他的那兩個巴掌。

回想起這一幕,夏賢突然覺得自己的臉上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天,夏淵離去之時那毫不遲疑的背影。

“六皇兄!”夏賢口中喃喃自語的一聲,半晌之後,又緩緩的低下了頭,臉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微笑。

他敬佩夏淵那樣的人,也討厭那樣的人,因為夏賢知道,自己可能永遠都無法成為那樣的人。

“但我能夠做好一個人皇!”念及此處,夏賢在心中對著自己說的。

戰爭剛剛結束的血烈關,那股將天空都染紅的鐵血煞氣,終於收斂了,那震耳欲聾的戰鬥聲,也同樣停下了。

莫河站在城牆上,抬頭看著天空,今天的月亮格外的明亮,月光皎潔依舊,那樣的純潔無瑕,能讓人聯想到所有美好的詞匯。

可是站在這裏,這樣的景色,結合血烈關的氛圍,隻能讓人感覺到那種戰後的淒涼。

夜涼如水,關外的戰場上,負責打掃戰場的將士,從戰爭結束後到現在一刻都沒有休息,依舊在打掃著戰場。

並不是不能用簡單的方法,例如說術法之類來快速的打掃戰場,隻是為了能將戰場上所有戰死人族的屍體,哪怕那些已經成了一攤血肉的屍體,盡可能幹淨的收斂。

莫河看著戰場上忙碌的身影,突然心中卻想起了白天戰場上的那一幕,夏淵出其不意的一擊,帶著祺邙這位妖族的統帥同歸於盡,而隨後出現的那隻布滿鱗片的血色大手,帶著祺邙的屍體,和一群血脈不凡的妖族離開戰場。

妖族經曆一場大敗,讓背後的高手忍不住下場,帶走一些有潛力的苗子,這也很難阻止。

可問題的關鍵就在於,夏淵殺死祺邙所使用的,是那支用無憂手臂煉製的白玉箭矢。

作為無憂的師傅,莫河當然希望無憂的手臂能夠恢複,恢複無憂手臂的方法,拿到那支白玉箭矢,無疑是最簡單的一種,也是短時間來說,最有可能實現的一種。

當然,隨著那支白玉箭矢和祺邙的屍體一同被帶走,這也同樣成為一種很難實現的方法了。

而更加讓莫河感到擔心的是,那隻白玉箭矢落到了妖族高手手中,對方很可能看出白玉箭矢的來曆,萬一對方用那根白玉箭矢做點兒什麽,想恢複無憂的手臂,也許就隻能想其他辦法。

而縱然對方不去動那根白玉箭矢,莫河也沒有辦法在短時內,從一位妖族的高手手中拿到。

想到這根白玉箭矢,莫河又想到了夏淵,這位皇朝的六皇子,以他身死的代價,一下子為皇朝解決了許多的麻煩。

原本血烈關低落的士氣,因為夏淵的戰死,加上血烈關戰鬥的勝利,士氣徹底的扭轉了,那種低落變成了悲憤,而這種悲憤,則又化作了將士們高漲的士氣。

夏淵的戰死,某種程度上,也代表皇朝為之前的事情給出的一個交代,讓皇朝原本降低的威望,重新被抬了起來。

現在雖然有數量龐大的人族將士的英魂等待著敕封,但和之前相比,大家卻願意等待一下,沒有急著讓皇朝立刻就完成這件事。

總之,夏淵的死,雖然讓人族少了一個兵道大家,卻的確緩解了許多事情。

夜越來越深了,月光似乎也變得更加皎潔,打掃戰場的將士仍在忙碌,莫河卻突然沒有了繼續站在這裏的興致了,轉身便走下了城頭。

接下來還要在血烈關再呆一段時間,直到人族新的防線徹底的建成穩固,他們這些從各州府來的支援力量才算是完成了任務,能夠返回原處。

時間一晃眼,就到了第二天的清晨,走出帳篷,莫河依然能夠聞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

經過昨日那一戰,玉河府的營地,一下子空曠了不少,從玉河府來的五萬將士,如今隻剩下了三萬左右。

城外的戰場經過一夜的時間,似乎到現在還沒有打掃結束,依然可以看到關卡有將士在進進出出。

而正在這時候,一片金光在天空中突然出現,皇朝的法度之網竟然在這個時候顯現了出來。

“人皇罪詔,孤自承皇位,德薄力微,雖有勵精圖治之心,卻無經天緯地之才,成皇位短,民怨沸騰,孤反思己罪,夜難入寐,遂下罪己詔,細數孤罪。”

“其罪一,德薄力微,於先皇出殯之日,一時不察,致使皇朝氣運損耗嚴重。”

“其罪二,武運不昌,登機時短,外族便屢犯我人族,實乃孤武運不昌之過也。”

……

“此五罪,乃孤之過也,告罪於人族,後與自懲,望天下百姓共鑒之。”

莫河聽完法度之網所傳出的聲音,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因為這竟然是一份罪己詔。

在此方世界人族的曆史之中,並不是沒有過罪己詔,隻不過相對來說出現的次數非常少,一共也隻有三次而已,全都出在第二皇朝。

人族曆史上第一份罪己詔,出自第二皇朝建國大約三千年左右之時,人皇好大喜功,做了不少荒唐的事情,一時之間民怨沸騰,最終,在發現自己做錯了事之後,人皇頒布了此方世界人族曆史的第一份罪己詔。

從此之後,開始痛改前非,晚年倒是的確做出了一些成績。

後來的那兩次罪己詔,其中一次和第一次差不多,也成就了一個人皇的痛改前非,而最後一次,卻是第二皇朝末年,這份罪己詔,頒布的時間卻是太遲了。

現在夏賢的這份罪己詔,寫得可謂是非常的巧妙,看似好像是真的在反思自己的罪過,但實際上細數了自己五條罪狀,每一條都不是什麽大罪。

說自己能力不足,德行不厚,所以才會中了前朝餘孽的詭計,導致皇朝的氣運消耗嚴重,才會又現在這樣的局麵。

說自己武運不昌,這才導致在自己剛剛登基之後,妖族和水脈龍族就敢進犯人族,自己這個人皇威勢不夠,還有其他的罪狀,感覺也都有些牽強。

不過在後麵詔書中明確的表示,皇朝會在接下來幾年之中,分批完成對人族戰死將士的英魂的敕封,過程可能會慢一點,但絕對不會放任這些將士不管。

將前後文聯係起來,這份罪己詔雖然內容有些牽強,但是態度卻讓人感覺到誠懇,起碼在當下最要緊的問題上,給出了一個明確的態度,讓這些戰死將士的英魂也算有個盼頭。

天空之中的金光消散,法度之網重新隱沒,莫河心中暗自想到:“罪己詔取巧,但總算是有些擔當,給了人族將士一個明確的答複。”

想到這裏,莫河又想到了夏淵,轉頭看了一眼天邊正在升起的太陽,心中莫名的有了一些複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