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章 贏得佳人但聞鍾聲連綿,片刻間,已過八響。

就在第九聲金鍾響起之時,突聽台下響起了一聲大喝,道:“慢著!”緊隨人影一閃,登上了彩台。

李寒秋凝目望去,隻見那登台之人,身高八尺,虯髯繞頰,體態魁梧,聲若洪鍾,好一個英雄豪俠氣概。

金嬤抬頭望了那虯髯大漢一眼,隻見他繞頰之髯,根根如針,一襲紫袍,神威凜凜,不禁一怔,道:“閣下什麽人?”虯髯大漢哈哈一笑,道:“在下對你報過姓名之後,等一會是否還要對那三英姑娘報名?”金嬤點點頭,道:“閣下說的是……”她本是能言會道之人,但此刻,卻似被那虯髯大漢的氣度震懾,停了一停,才道:“閣下是找那三英姑娘挑戰麽?”虯髯大漢道:“不錯。”

李寒秋細看那虯髯大漢,前兩晚上,似乎未見過他,以他像貌為威武,如是在場,定然會被人瞧到。

隻見金嬤緩緩轉過身子,行入後台。

片刻之後,三英緩步而出。

隻見她美目流盼,仔細打量了那虯髯大漢一眼,緩緩說道:“賤妾三英,請教閣下大名?”她聲音輕和,神情溫柔,不知是為那大漢的威武震懾,還是被虯髯大漢的英武的相貌所動。

隻見那虯髯大漢微微一笑,道:“在下鍾棄子。”

三英口中自言自語道:“鍾棄子,鍾棄子,這是道號呢?還是姓名?”虯髯大漢笑道:“人人都這般稱呼在下,自然是不會錯了。”

三英道:“你姓鍾?”鍾棄子道:“不錯。”

三英略一沉吟,道:“你想和我比什麽?”鍾棄子道:“這個麽,還請姑娘決定,不論比什麽,在下都將奉陪。”

三英姑娘緩緩說道:“比兵刃太凶險,咱們比比拳掌吧!”鍾棄子道:“好!姑娘可以出手了。”

三英右手一招,劈了過去。

鍾棄子左手揚起,硬封那三招掌勢,人卻站在原地未動。

三英似是已被鍾棄子威勢所懾,不敢硬和他比拚掌勢,右手一挫,收回了掌勢,左手緊隨遞出了食中二指,半屈半伸,點向鍾棄子右肩。

鍾棄子左手一抬,又封住了三英的拳路,迫得她又挫腕收回掌勢。

三英揚了揚眉兒道:“好掌法,我要搶攻了。”

目中說運,雙手掌勢已變,一雙玉掌,有如穿花蝴蝶一般,一招快過一招,全力搶攻。

鍾棄子仍是站在原地未動,口中淡淡地說道:“姑娘隻管施展。”

其實,他答話之時,雙手已然隨著那三英快速的掌法,展開了變化,左封右拒。

他一直采取守勢,足未離寸地,整個的身子,都紋風不動,隻憑雙掌,封擋那三英的攻勢。

三英一連攻了五十餘招,那鍾棄子竟未反擊一掌。

台下觀看之人,都瞧出那鍾棄子身負絕技,全憑守勢,拒人搶攻,乃高手過招大忌的事。

要知一個人隻守不攻,對方自然可以從容施展辣子,無所顧忌,那無疑使對方的武功,陡然間增強許多。

那三英又攻了二十餘招,陡然停下來,道:“鍾大俠為何不肯反擊?”鍾棄子道:“我堂堂男子漢和你一個小姑娘家動手,已是大大不該,如何還能夠出手反擊?”三英心中大感奇怪道:“那你為何登台?”鍾棄子道:“因為我想使這秦準花會,完滿而終。”

三英道:“你如果不肯還手,隻伯咱們很難分出勝敗了。”

言下之意,那無異己承認自己不是敵手,隻是礙於台規,無法自行認敗而已。

但見鍾棄子微微一笑,道:“要在下還手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

三英道:“什麽條件?”鍾棄子道:“隻怕姑娘作不了主。”

三英道:“那一定是很困難的條件了?”鍾棄子道:“不錯,和你們這台規不合。”

三英道:“不知可否先說出來,讓錢妾先聽一個明白。”

鍾棄子道:“在下覺著還是由在下和金嬤談的好。”

三英心中大感奇怪道:“為什麽?”鍾棄子道:“怕姑娘聽了誤會。”

三英道:“不要緊,比武選婿,原也不是什麽光榮的事,就算你汙辱到賤妾,賤妾自信也能夠受得了。”

鍾棄子道:“姑娘一定要問,在下隻好直說。

如是這場比試,在下勝了姑娘……”望了三英一眼,突然又住口不言。

三英道:“怎麽樣?”鍾棄子道;“在下也不能帶姑娘離此。”

三英眨動了一下大眼睛,道:“因你已有了妻妾?”鍾棄子道:“沒有,區區仍是孑然一身。”

三英談談一笑,道:“那是因為我不足相配了?”鍾棄子搖搖頭,道:“姑娘的美倫,世間少見,怎的如此自輕?”三英道:“總有一個理由吧?賤妾希望能夠知曉內情。”

鍾棄子道:“在下練的武功,不能接近女色。”

三英道:“台規之上,說的明白,隻要登台之人,能夠勝得,為妾作婢,悉憑尊便,賤妾如逐波之花,隨君安排了。”

鍾棄子一雙虎目閃動,盯住在三英身上瞧了一陣,突然縱聲大笑起來。

他聲音宏亮,四野震動,龍吟般的嘯聲,直衝霄漢之上。

三英被他笑得粉臉通紅,一揚柳眉兒,道:“鍾大俠笑什麽?”鍾棄子道:“在下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心中十分高興。”

三英道:“什麽事?”鍾棄子道:“姑娘可是說我如勝得了你,姑娘就任憑在下處置,是麽?”三英道:“台規有此一條,非是戲妾願不願意的事了。”

鍾棄子突然放低了聲音,道:“以姑娘的才貌,江湖實少郎才匹敵,在下如若替姑娘引見一位才人,不知姑娘是否同意?”這幾句話說得聲音奇低,除了三英之外,幾乎無人能夠聽到。

三英麵現猶豫之色,沉吟了一陣,突然高聲道:“你可是改變主意了?”鍾棄子微微一笑,暗道:“這丫頭果然聰明。”

當下高聲應道:“不錯,在下改變主意,勝了姑娘,我要攜美而歸。”

三英道:“但你現在還沒有勝啊!”鍾棄子道:“好!姑娘小心了。”

呼的一掌,劈了過去。

掌劈出手,暗勁潛湧而至。

三英一躍避開,道:“鍾大英雄,看來你的掌上功夫很強。”

鍾棄子道:“怎麽樣?”三英道:“如是錢妾想換一種比武之法,不知鍾大俠是否同意?”鍾棄子道:“比什麽?”三英道:“這是最後一陣。”

抬頭望望天色,接道:“賤妾想,咱們既出兵刃,也比暗器,自然,如是鍾大俠不肯同意,賤妾隻好還是奉陪比試掌法了。”

鍾棄子道:“那是兵刃之中挾帶暗器,隨意施展,是麽?”三英點頭笑道:“正是如此,不知鍾大俠暗器上造詣如何?”鍾棄子道,“在下生平不喜歡暗器,不過,既是姑娘樂意,我自是可以奉陪姑娘。”

李寒秋隻看得大感奇怪,暗道:“這三英姑娘似是為鍾棄子英武所動,有心事君,比掌是輸定了,怎會突然又另生枝節,變了花樣,要比那最凶險的兵刃中夾帶暗器呢?”心念轉動之間,那三英姑娘已然從兵刃架上取過一支寶劍,和白虎釘。

回目一顧鍾棄子,道:“鍾大俠請自選暗器、兵刃。”

鍾棄子望了那兵刃架一眼、隨手取了一把單刀,笑道:“可以了。”

三英姑娘奇道:“鍾大俠,何以不肯選用暗器呢?”鍾棄子道:“姑娘手中不是有暗器嗎?”三英姑娘道:“這是我的暗器,與你何幹?”鍾棄子道:“在下就用姑娘手中的暗器,也是一樣。”

三英姑娘先是一怔,繼而微微一笑,道:“是了,你要借我暗器,還擲於我?”鍾棄子道:“不錯。”

三英姑娘道:“好吧!鍾大俠如此謙讓,必是不肯搶先機,賤妾有僭了。”

鍾棄子道:“姑娘隻管出手。”

三英長劍一振,直向鍾棄子刺了過去。

鍾棄子這次不再謙讓,單刀一起,硬封長劍。

三英劍勢攻得奇速,那鍾棄子的出刀出她更快。

隻聽當的一聲,兩人兵刃接實。

三英手中長劍,吃那鍾棄子一刀震得直蕩開去。

鍾棄子揮刀反擊,連劈三刀出去。

這三刀有如排山倒海一般,震得三英連連向後倒五尺。

鍾棄子劈過三刀,攻勢微停,笑道:“姑娘可以施展暗器了。”

這時,不但台下人看得明白,就是三英姑娘也心中清楚,如若那鍾棄子揮刀連攻下去,那三英姑娘,立時將敗在鍾棄子的手下。

但他突然停下來,那是顯然有心相讓了。

三英長劍揮動,展開反擊,左手同時摸出了一把白虎釘。

左手一招,白虎釘脫手而出。

三道寒芒,夾在一片劍光之中,直飛過來。

鍾棄子肅立不動,單刀一起,叮叮當當,幾聲金鐵鳴之聲,三枚寒芒,盡為鍾棄子手中單刀擊落。

三英似是心中早已想到了這枚暗器無法傷得那鍾棄子,三枚暗器脫手,左手一招,又是三枚白虎釘,脫手而出。

這三枚暗器,品字形,一齊發了過來,分襲向鍾棄子前胸,咽。

鍾棄子手中單刀一揮,刀光閃動,在身前一布成了一片刀幕。

隻聽一陣叮叮當當之聲,幾枚白虎釘,又被刀光擊落。

鍾棄子談談一笑,道:“姑娘袋中的白虎釘尚有很多,何不盡量施展出來呢?”三英道:“賤妾恭敬不如從命了。”

右手放下長劍,又手各抓了一把白虎釘。

但見玉手揮揚,白虎釘有如一條白線,疾飛而至,銜接不斷,直飛過來。

鍾棄子讚道:“好手法。”

單刀揮動,暗器紛紛落地。

隻見三英手不停,白虎釘綿不絕,分向鍾棄子飛了過去。

鍾棄子手中單刀,左揮右舞,近身暗器,全為擊落。

有不工夫,三英姑娘一袋白虎釘,盡皆用完。

那鍾棄子卻仍然站在原地,雙腳未移寸步。

他緩緩收住童刀,冷冷說,道:“姑娘的暗器施展完了麽?”三英道:“用完了。”

鍾棄子道:“姑娘還有什麽花招施展麽?”三英搖搖頭,道:“我已自知非你敵手,但我不能認敗。”

鍾棄子突然執刀而上,直攻過去。

三英姑娘,似是未防到他突然反擊。

顯然有些手忙腳亂。

長劍連揮而出。

鍾棄子單刀連揮,一陣金鐵交鳴之聲,擋開了三英手中的長劍。

隻聽一聲嬌哼,三英姑娘突然棄去了長劍。

鍾棄子如何震飛了三英手中之劍,台下人大都未看清楚,隻見鍾棄子左手緊握著三英姑娘的右手腕脈。

這鍾棄子武功之高,已然引起了全場中人的注意,台下紛紛議論。

李寒秋轉頭望去,隻見方秀也坐在場中,不知何時,他已經悄然而來。

但聞鍾棄子道:“姑娘,這是否算你敗我手中呢?”三英姑娘點點頭,道:“自然算敗了。”

鍾棄子道:“姑既然算敗了,那就可以跟在下走了。”

三英搖搖頭,道:“不能走啊!”鍾棄子道:“為什麽了”三英道:“在咱們未拜過天地,行過大禮之前,我還不能算你的人,所以,不能走。”

鍾棄子道:“如是在下一定要帶你走呢?”三英道:“走不了。”

鍾棄子道:“為什麽?”三英道:“因為,咱們……咱們……”隻覺下麵之言,很難出口,咱們不出個所以然來。

鍾棄子道:“可是有人不放咱們去麽?”三英姑娘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咱們不能走,那是不會錯了。”

鍾棄子兩道閃電的目光,凝注在三英的臉上,道:“別的人我不管,我隻問你姑娘,是否要跟我一道走呢?”三英低聲說道:“你要將我送人?”鍾棄子點點頭,道:“那人強過在下十百千倍。”

兩人說話的聲音很低,低得隻有兩人可以聽到。

但聞三英突然提高了聲音,道:“我不能跟去。”

李寒秋心中暗道:“照這鍾棄子的性格而論,這三英既然不答應和他同去,他定然不會勉強了。”

哪知事情竟然大出了李寒秋的意料之外,鍾棄子突然一伸手,點了三英的穴道,冷冷說道:“在下帶著你走,也是一樣。”

隻聽一聲喝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