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交換人質李寒秋望著無量大師的背影,道:“這位大師好急的性子!”雷飛道:“少林寺行道的四大羅漢,他是有名的急躁性格。”

李寒秋低聲說道:“照在下的看法,隻怕他們很難再生離方家大院。”

雷飛沉吟了一陣,道:“這個很難說,江南雙俠雖然已成騎虎之勢,惡名漸著,但他們隻怕還不敢和少林派正麵為敵。”

李寒秋道:“就算他們不會加害那無量大師和陳家奇,至低限度,他們可以生擒囚禁他們兩人。”

雷飛道:“如此說來,咱們要趕到方家大院去,替他們打個接應了。”

李寒秋道:“如是動手相搏,各憑武功,以分生死,就算江南雙俠一起出手,在下也是不怕,但如他們發動機關,那就非人力所能抗拒了!”雷飛道:“咱們盡量避免陷人他的機關之中。”

李寒秋沉吟了一陣,道:“若是雷兄一定要去,兄弟隻好奉陪一行了。”

張鐵突然接口說道:“在下也和兩位同去如何?”雷飛道:“咱們此番前去,目的隻在讓江南雙俠明白,無量大師進人方家大院一事,有很多武林同道知曉,使他們心生禁忌,不敢胡作非為就是。”

李寒秋略一忖思,道:“隻要咱們不陷入埋伏,他們也無法對付咱們。”

雷飛道:“事不宜遲,咱們即刻動身如何?”李寒秋道:“慢著!咱們是否以本來麵目趕往方家大院呢?”雷飛道:“最好是改易容貌,使他們無法辨出咱們來路。”

李寒秋道:“在下也是此意。”

張欽吩咐仆從取過衣服,三人動手改裝。

雷飛極精易容改裝之術,在他指導之下,不過片刻工夫,三人都已改裝完成。

雷飛換了一件土布長褲,對襟大褂,腰中橫束了一條白布帶子。

在雷飛指導之下,李寒秋也裝成一個中年人,青綢子長衫,長髯及胸,頭戴青緞子員外帽。

張欽一身土布白衫,貼上了兩撇花白的八字胡。

雷飛眼看兩人改裝完成,說道:“此地可有馬車?”張欽道:“有!”雷飛道:“好!要他套好一輛。

如果你常坐那車子,最好能把它改裝一下。”

張欽道:“一年也難得用上一次。”

雷飛道:“那很好,你們二位坐在車上,在下趕車,到達方家大院之後,兩位能不講話,就別講話。”

片刻之後,車輛套好。

雷飛道:“兩位把兵刃藏在車內,順便再帶.上兩支強弓。”

張欽吩咐仆從取來弓箭,雷飛已躍上車轅,向前馳去。

此時城門即將關閉,雷飛縱騎馳車而出。

馳出城外,直奔方家大院。

張欽低聲說道:“雷兄,咱們要坐車直馳方家大院麽?”雷飛一麵馳車而行,一麵笑道:“不錯!我想造訪方家大院的人,很少馳車而往,咱們給他個揣測不透,兩位請坐車中,不要接口,一切由在下對付。”

車行近方家大院,隻見那進院的吊橋,早已高高吊起。

雷飛高聲喝道:“放下吊橋,迎接嘉賓。”

隻聽莊院中有人應道:“客從何處而來?口氣如此托大。”

雷飛道:“茅山紫薇宮。”

這句話收效奇大,隻聽一陣軋軋之聲,大門敞開,吊橋也隨著放下。

顯然,這是守門人的決定,連通報江南雙俠,似是也不及通報。

雷飛一揚鞭,馬車直馳而人。

但見火光連閃,片刻間,亮起了十數隻氣死風燈。

李寒秋心中暗道:“茅山紫薇官,和江南雙俠合作,那是不會錯了,但那紫薇宮中,都是女人,不知雷飛如何應付了?”隻見四個帶刀武士,分列大門兩側,抱拳過頂,神態間十分恭敬。

雷飛把馬車馳人方家大院之後,卻不肯行近形如古堡的兩大宅院,把車停在堡前的廣場之上。

李寒秋心中明白,他這番用心,在萬一被人瞧出破綻之後,在!”場之中和人動手,可無困於機關埋伏的威脅。

心念電轉,豪氣忽生,伸手摸摸劍把,忖道:“今日如若能在這!”場中見到江南雙俠,非得讓他們領教一下七絕魔劍的滋味不可!”隻見那古堡大門,突然大開,四個女婢,執燈而出。

在四個女婢之後,緊隨著一個儒巾長衫的中年人。

李寒秋看得清楚,那人正是方家大院的院主方秀。

隻見方秀在四個女婢前導之下,快步行近馬車。

四個女婢,突然散開,高舉手中紗燈。

燈光照耀之下,方秀仔細地打量那馬車一眼,道:“來的是哪位夫人?方秀這裏迎駕了。”

言罷,對馬車抱拳一揖。

隻聽雷飛信口說道:“車中乃是二公主。”

方秀突然一震,急急說道:“在下久聞二公主的大名,今日有幸一會,更承玉駕到方某宅院中來,真是蓬革生輝。”

雷飛心中暗道:“好啊!竟然被我信口胡說地說對了,這倒要唬他一下了。”

當下輕輕咬了一聲,道:“二公主素不喜和生人相見,方院主不知道麽?”方秀先是怔了一怔,繼而說道:“是的!但二公主到此,必有見教了。”

雷飛道:“少林派中四大羅漢之一的無量大師,已到了金陵。”

方秀接道:“那老和尚麽?現在客廳之中,已為鐵網罩住,在下正在拷問於他。

聞報宮中有人來此,想不到竟是二公主。”

雷飛道:“隻有他一個人麽?”方秀不聞二公主回答之言,心中忽然動疑,目光凝注在雷飛身上,不答雷飛問話,反口問道:“閣下是何身份?”雷飛經驗豐富,沉著無比,淡淡一笑,道:“在下麽?乃二公主的常隨之—……”語聲頓了一頓,道:“閣下既知二公主的性格,想必知曉二公主素來不喜多言了。”

方秀微微一笑,高聲說道:“二公主縱然不喜多言,也望和在下見上一見,以消在下心中之疑。”

這幾句話,說得聲音奇高,那是分明在對二公主說了。

雷飛也不接口,等了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二公主既然不答話,那是無意和閣下交談了。”

方秀眼珠兒轉了兩轉,笑道:“大約是二公主責怪在下禮貌不周,快請進廳中入坐吧!”口中說話,人卻突然伸手,疾向車簾抓了過去。

雷飛右手一揮,擋開了方秀,緩緩說道:“閣下這是何意?”方秀仰天打個哈哈,道:“我方秀走了數十年的江湖,豈容人在眼睛裏揉進沙子,二公主如若不肯現身,諸位都別想生離此地了。”

雷飛道:“方院主可是懷疑二公主麽?”方秀道:“在下不是懷疑二公主,而是懷疑閣下。”

雷飛突然一帶韁繩,道:“方院主既然心生懷疑,那就不用談了。”

抖韁放馬,向前衝去。

方秀右手一揮,蓬然一聲,擊在馬頭之上。

隻聽那健馬一聲低嘶,身子搖了兩搖,倒地死去。

雷飛冷笑一聲,縱身下車,右手一揮,疾向方秀右手之上扣去。

方秀右腕一沉,避開一擊,左腿飛起,踢向雷飛,右手同時抓開了車上垂簾。

李寒秋等早已在暗中戒備,方秀右手抓向垂簾的同時,李寒秋右手卻以迅速無比的手法,抓住了方秀的右腕。

方秀冷哼一聲,右手猛然向外一拉。

李寒秋五指緊收,同時向車中一帶。

兩人各用全力,勢均力敵,彼此都站在原地未動。

雷飛欺身而上,取出一把匕首,指在方秀的助間,冷冷說道:“方院主家大業大,想必是不願死吧?”方秀微微一呆,果然不敢再掙紮。

這時,追隨方秀之人,都已經亮出兵刃,準備出手。

雷飛沉聲說道:“這時動手,對你方院主隻怕不利。”

方秀目光轉動,掠掃了四周的幾個女婢一眼,道:“你們都退回去,我要和這幾位朋友談談。”

幾個女婢應了一聲,果然依言退回。

霎時間,四個高挑紗燈的女婢,一齊退入堡中。

燈光盡失,場中暗了下來。

方秀輕輕咳了一聲,說道:“幾位貴姓啊?”雷飛緩緩說道:“方院主的生死,已在我們掌握之中,似是用不著再和你通名報姓了。”

方秀淡淡一笑道:“好!諸位要什麽?盡管明說吧!”雷飛道:“在下想先知曉那無量大師的生死。”

方秀道:“他還好好地活著。”

語聲一頓,接道:“原來諸位都是少林派中人物。”

雷飛道:“我等身份,還難奉告,閣下似乎也不必急著知曉。”

方秀道:“那也好,咱們隻談條件就是。”

雷飛輕輕咬了一聲,道:“好!長話短說,咱們提出兩個條件,閣下考慮一下就是。”

方秀道:“在下洗耳恭聽。”

雷飛道:“第一,咱們要你方院主答允先行釋放無量大師。”

方秀道:“在下呢?”雷飛道:“自然是交換你的生死了。

不過,你必須先把我們安全送離此地才成。”

方秀道:“這很容易,在下隻要講一句話,諸位就可以安全離此了。”

雷飛道:“方院主的狡詐,在下已經聞名甚久了,這個,咱們自會設法對付。”

方秀淡淡一笑,道:“承你這麽看得起兄弟,實叫兄弟高興……”目光在三人臉上瞧了一陣,道:“如若在下猜得不錯,幾位似是都經過易容而來?”雷飛道:“我想,這不是一樁很重要的事吧!”方秀道:“自然,在下隻不過隨便說說而已。”

雷飛道:“我想你方院主的時間很寶貴,在下也無太多的時間在此多留,我等條件已經提出,簡單可行,閣下是否答應呢?”方秀道:“在下已經答應了。”

雷飛道:“凡事太過順利,應防其中有詐。

我不信你們江南二俠敢和少林派正麵為敵,縱虎歸山的事,豈是方院主這等精明人物所願為?”方秀微微一笑,道:“在下縱不願為,但也是無可奈何啊!在下的生死,似乎是重過那無量大師吧?”雷飛道:“好!我們姑且信之。

不過,方院主要想要什麽花招,那要多多考慮一下了。”

方秀淡淡一笑,道:“除非我想死在閣下的匕首之下!”雷飛道:“方院主明白就好,在下這匕首之上,經劇毒淬煉,見血之後,隻怕是很難得有救。”

方秀道:“在下腕穴被扣,反抗無力,刀上有毒無毒,似是不關緊要了。”

雷飛道:“方院主可以立刻下令,釋放那無量大師麽?”方秀道:“自然可以。”

語聲一頓,高聲說道:“請仇管家來。”

隻聽遙遠處。

有人應了一聲,片刻之後,一個黑衣勁裝大漢,高舉著一盞紗燈,引著一個長衫人,緩步行了過來。

方秀望了那長衫人一眼,道:“這位是敞院中的管家,在下被諸位擒作人質,放人的事,必得告訴他才成。”

雷飛道:“好!讓他過來吧!”方秀高聲說道:“仇管家行近一些。”

那執燈大漢停在一丈開外,長衫人卻越過那執燈大漢,直向方秀行來。

距幾人還有四五步遠時,雷飛已沉聲說道:“還不夠麽?”長衫人停下腳步,打量了雷飛、方秀等一眼,欠身說道:“院主有何吩咐?”他的舉動沉著,眼看方秀被人扣住了脈穴,刀尖子頂在肋間,他卻有如未曾瞧見一般,臉上毫無一點表情。

方秀輕輕咳了一聲,道:“你去放了那無量大師和那追風手,用他們換我脫此危難。”

那仇管家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雷飛低聲對李寒秋道:“咱們先退出方家大院,守在城堡門口,萬一這位方院主不守信約了,咱們也可以應付。”

方秀微微一笑,道:“諸位很多疑。”

雷飛道:“這是對你方院主的敬重了。”

談話之間,人已退到堡門口處。

方秀被擒,守護方家大院的人,隻好聽命行事,放下了吊橋,看著幾人行了過去。

李寒秋一麵走,一麵注意方家堡中的舉動,但見一片平靜,似是對方秀被擒一事,並無什麽反應,不禁心中大為奇怪,忖道:“他乃一院之主,陷入敵人之手,應該立時引起相當的混亂才是,至低限度,也應該有一種緊張的氣氛,但此刻卻什麽也瞧不出來。”

雷飛重重咳了一聲,道:“方院主,我們還要等好久?”方秀道:“這個很難說啦!”雷飛道:“不論你那位仇管家什麽時候出來,但我們隻等他一頓飯的時光,他如是不肯來,咱們隻好帶你走了。”

方秀道:“在下相信他一定會趕來。”

突然,那聳立的古堡之外,亮起了兩盞紗燈,那位仇管家帶著兩個黑衣人,押著無量大師和追風手,緩步行了過來。

仇管家行到吊橋這一端,停下身子,道:“諸位可是要以方院主交換這位和尚?”雷飛道:“不錯!”仇管家道:“咱們各站吊橋一端,一二三一齊放人,不知諸位意下如何?”雷飛略一沉吟,道:“好。”

伸手從李寒秋手中接過方秀,行到橋邊。

那仇管家也把無量大師和追風手,推到橋上。

雷飛高聲說道:“大師無事麽?”無量大師微微點頭,舉步行了過來。

追風手緊隨在無量大師身後。

雷飛直待他們行了兩三步,才揮手點了方秀雙肩穴道,放開手去。

方秀步履快速,直向橋內走去。

他必得早些解開穴道,才能有所行動。

但那無量大師和迫風手卻走得很慢,緩步向前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