屆時,遠處的趙玉清悲聲長鳴,大吼道:“師叔不要!”

震耳的音波撼動人心,立馬就驚醒了方夢茹,她在察覺到這一幕時,脫口道:“大師兄,師叔他怎麽了?”

趙玉清滄桑一笑,隨即怒嘯驚雲,體內爆發出強大的氣勢,一舉將敵人震飛。

方夢茹心神一震,意識到情況不對,一邊應付敵人的進攻,一邊留意著冰天與三頭怪人的情形。

數十丈的距離眨眼而至,冰天與三頭怪人半空相遇,一黑一白兩道光柱交匯一點,立時出現了停頓的痕跡。

那一刻,冰天與三頭怪人都保持著高速旋轉的姿勢,彼此間力量不同,屬性各異,在交匯的一瞬間,兩股力量相互排斥,繼而累積疊加,形成了一個臨界點,不斷的壓縮激化,最終打破平衡。

微光一閃,箭影驚魂。延遲的爆炸隨後響起,沿著箭影飛出的方向,朝著兩個方向擴散開去。

場中,冰屑四濺,狂風怒炙,成片的火花翻飛滾動,宛如兩條黑龍,朝著相反的方向前進。

身體一顫,冰天墜地,雙腳深陷冰雪之中,上身挺得筆直。

百丈外,三頭怪人同時墜地,身體蹲在地上,正劇烈顫抖,口中鮮血外溢。

片刻,爆炸散去,三頭怪人掙紮著站起,就那樣背對著冰天,以虛弱的聲音問道:“何為流光歲月?”

冰天輕咳一聲,吐出一道鮮血,低聲道:“流光歲月顧名思義,集千年歲月於一瞬,以爆發出超強的破壞力。此乃騰龍穀的禁忌法訣,威力的大小,依據施法者的修為而定。”

三頭怪人身體一震,輕聲問道:“代價呢?”

冰天道:“施法者的生命。”

三頭怪人道:“如此代價,若然失敗,豈不後悔?”

冰天淡漠道:“流光歲月能激發人的潛力,即便我是重傷之身,依舊可以在瞬間恢複如初,且修為激增數十上百倍,從而發出必殺的一擊。”

三頭怪人怒笑道:“好深的恨意,可我並沒有死。”

冰天道:“你沒有死,是因為你心中有恨。一旦你心中的恨意遠去,你就將形神俱滅。”

三頭怪人厲聲道:“胡說,我有不死的元神,絕不會死去。”

冰天哼道:“你可以不承認,但你不得不麵對。就像我必須麵對屬於我的宿命,誰也無法阻止……”

聲音一頓,冰天的氣息瞬間驟減,整個人失去了精神支柱,立馬奄奄一息。

三頭怪人聞言一震,口中怒吼嘶鳴,猛然回頭看著冰天,吃力的邁步朝他走去。

然而命由天定,三頭怪人雖然極力否認,但卻改變不了事實,身體才跨出兩步,整個人就轟然爆炸,化為漫天血雨,元神也一並消失。

遠處,趙玉清與方夢茹驚怒無比,兩人由於擔憂冰天,怒極之下全力進攻,不閃不避,旨在一招斃敵。

其時,方夢茹早已重傷在身。

雖然拚死一擊重創敵人,可自身也付出了慘重代價,抱著冰雪老人自半空墜地。

趙玉清情況相對好些,他將騰龍九變催發到極限,以硬碰硬的方式一舉消滅了三合怪獸,自身也傷得不輕。

這些,趙玉清毫不在意,他立馬趕到冰天身旁,右手壓在冰天頭上,為他輸入大量真元,試圖挽救冰天的生命。

然而一切已然太遲,從冰天施展流光歲月的那一刻開始,他的生命就走向了毀滅。

趙玉清的努力,不過是短時間拉住了冰天即將流逝的生命。

“師叔,振作一點,不要放棄。”臉色滄桑,趙玉清語氣悲切。

冰天緩緩睜開眼睛,低聲道:“玉清,不要傷心,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這是騰龍穀的浩劫,你必須麵對。”

趙玉清沉痛的道:“我是騰龍穀的穀主,這些應當由我來背負,而不是您。”

冰天吃力的搖了搖頭,虛弱道:“玉清,騰龍穀要複興,還需要你。現在,我快不行了,你帶我去看一看夢茹,我有一句話一直藏在心裏。”

趙玉清老淚縱橫,用力的點了點頭,隨即拔出冰天深陷冰雪之中的身體,帶著他來到方夢茹與冰雪老人身旁。

是時,與方夢茹交戰的異獸在覺察到七眼鬼嬰已經死去後,立馬選擇了逃命,這給方夢茹與冰雪老人帶來了一絲喘息之機。

當趙玉清帶著冰天來臨,方夢茹吃力的站起身子,滿臉悲痛的呼喚道:“師叔,不要離開我們。”

冰天勉強一笑,低聲道:“為了騰龍穀,師叔死不足惜。隻是臨死之前,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方夢茹傷心的道:“師叔請講,我一定牢記在心。”

冰天眼神迷離,低吟道:“當年你們師傅死時,曾留有遺言,若然你返回騰龍穀,並與宇軒相逢,就讓我傳達他的遺願。若然你不曾返回這裏,那遺言就算作廢。現在,你果如師兄所言,回到了這裏,我便把師兄的遺言告訴你們。”

方夢茹聞言一驚,抬頭看了趙玉清一眼,又低頭看了看冰雪老人,神情頗為緊張,輕聲道:“師叔請講。”

冰天表情奇異,幽幽道:“師兄臨死遺命,若然騰龍穀毀滅,就將你與宇軒逐出師門。”

方夢茹聞言一震,脫口道:“不。不會的,師傅不會這般無情。”

地上,冰雪老人激動道:“我生是騰龍穀的人,死是騰龍穀的鬼,絕不會離去,請師叔收回成命。”

冰天苦澀道:“癡兒啊,你們師傅這樣做是為了你們,怎麽你們就不明白?騰龍穀的毀滅,那是注定的宿命,誰也無法阻止。騰龍穀的複興,在於下一代的弟子,你們若然存在,隻會把自己推向絕境。”

方夢茹反駁道:“那大師兄呢?”

冰天眼皮微動,輕歎道:“他有屬於他的宿命。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是生是死,全憑你們自己決定,切莫辜負你們師傅的一番好……意……”聲音就此停頓,冰天氣息絕滅。

這位騰龍穀輩分最高,修為最深的大長老,為了保住騰龍穀的安全與榮譽,不惜付出生命,消滅了至強的敵人,把希望留給了其他人。

趙玉清身體一震,低吼道:“師叔……”

方夢茹搖晃著後退,一個蹌踉跌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詞,神情無比傷悲。

冰雪老人一臉憔悴,悲呼道:“師叔,你怎麽忍心拋下我們……”

悲傷的氣氛籠罩著三人,宛如一道道利劍,刺入三人的心底。

冰層下,雪山聖僧、玲花、雪狐、北極熊滿臉悲切,似乎不曾想到,連冰天也死在敵人手裏。

時間,在風雪中過去。

當趙玉清從悲傷中清醒過來時,雪山聖僧已帶著玲花、北極熊來到附近,正默默的站在一旁,看著冰天的屍體。

方夢茹抓住冰雪老人的手臂,兩人斜躺在雪地上,目光一動不動的看著冰天,似乎還不曾從剛才的事情中清醒。

幽幽一歎,趙玉清打破了沉寂,輕聲道:“師妹,振作些,師叔泉下有知也不希望我們如此頹廢。”

方夢茹神情一震,緩緩抬頭看著趙玉清,幽幽問道:“大師兄,你會把我與四師兄逐出師門嗎?”

趙玉清苦澀一笑,避開方夢茹的視線,輕聲道:“那是師傅的遺願,我不能違背。同時,我也不希望你們死在這裏。”

方夢茹臉白如雪,失魂落魄的道:“大師兄,你讓我們往哪裏去?”

趙玉清心痛無比,但卻不便顯露,盡力保持著平靜,輕輕的道:“去找尋屬於你們的天地。”

方夢茹悲涼一笑,泣聲道:“可我的根在這裏。”

趙玉清身體一晃,沉聲道:“你有翅膀,可以飛。”

冰雪老人大聲道:“我不走,我要留在這裏。”

雪山聖僧見此情形,安慰道:“大家不必為了小事爭吵,眼下我們得安排好後事,以免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趙玉清聞言歎息,看了看四周的情況,感觸道:“事到如今,我們隻能暫避。至於天麟那邊,就要看新月他們的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