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慈苦澀搖頭,語氣肯定的道:“我與天麟有心靈感應,他若有事我必然知曉,絕不會弄錯。眼下,天麟的情況有些晦暗不明,他的氣息瞬間消散,卻又時隱時現,令我不明白他究竟遭遇了什麽事情。”

鄂西勸慰道:“此刻我們相隔甚遠,天麟即便有什麽事情,冰原三派也會出麵解決,你就不必太過擔心。待這裏的事情了結之後,我再陪你返回冰原,看望天麟。”

善慈滿心憂慮,很想馬上趕回,可想到已到了黑水嶺,心中又頗為猶豫。

長長一歎,善慈拋開煩亂的心情,幽幽道:“走吧,宿命還在等待著我們。”

鄂西看了看善慈,見他恢複了平靜,當即二話不說,領著善慈繼續朝黑水嶺前行。

此後,二人未再發生什麽事情,直到下午申時末,兩人來到黑水嶺山頂之際,一個詭秘的身影引起了善慈的注意。

當時,鄂西毫無所覺,指著前方數丈外一個漆黑的洞穴正想開口之際,善慈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言語。

鄂西有些不解,但卻警惕的覺察到了有情況,當下扭頭四顧,最終目光停留在洞穴口處,大聲喝道:“什麽人,出來。”

善慈看著洞穴入口,發現這位於黑水嶺山頂的洞穴很奇特,直徑大約六尺,不時有黑霧溢出,內部漆黑無聲,但經過探測發現,前行三丈後,順勢垂直而下,其深不知幾許。

此刻,洞穴內有一道烏黑發亮的身影,比黑霧還黑,能吸納一切光線,包括目光在內。

當善慈凝視著那道身影時,他會覺得眼睛很累,似乎有某種力量在消耗自己的視力,讓他不敢過分凝視。

這種遭遇很是詭異,善慈心中有說不出的情緒,似乎那黑影專門針對自己而來,可又帶著幾分猜不透的神秘。

見洞內毫無反應,鄂西有些生氣,當即提高了聲音,冷哼道:“再不出來,就休怪我無情了。”

善慈聞言微微皺眉,揮手攔下鄂西,一邊緩步朝洞穴走去,一邊輕聲問道:“你既是衝著我而來,何不直接一點?”

似乎聽到了善慈的話,洞中此時傳出一個陰冷的聲音。

“你與我,注定在這裏相遇。”

鄂西驚疑道:“你是誰?”

洞中黑影不語,似乎不屑回答鄂西的問題。

善慈停身洞外數尺,看著那漆黑難辨的身影,沉聲道:“何為注定?”

黑影道:“逃脫的是宿命,逃不脫的是注定。”

善慈輕哼道:“這樣說來,你會像影子一樣一直纏著我了?”

黑影道:“剛開始你或許會排斥,但以後你自會適應。”

善慈不以為然的道:“你這樣認為?”

黑影詭笑道:“宿命本就如此。”

善慈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黑影道:“宿命在天,並不在你。”

善慈冷然道:“錯了,隻要我滅了你,這一切就不會成為宿命。”說話之間,善慈突然射出,如閃電般朝洞內撲去。

短短距離一閃而至,善慈的行動十分迅捷,但卻功虧一簣,這讓他頗為失意。

黑暗中,黑影悄然遠去,隻留下陰冷的笑聲,傳入善慈的耳裏。

“注定的宿命,不會因你的反抗而改變,你最好順天而行,莫要徒勞費力。”

善慈不悅,反駁道:“我不喜歡的事情,蒼天也休想強加我身。”

鄂西上前安慰道:“算了,用不著生氣,我們還是留點心思考慮一下,這黑影到底是何來曆。”

善慈微微頷首,沉吟道:“黑影的氣息很詭異,似有似無屬性陰暗但卻並不邪惡,這是最讓我覺得意外的事情。”

鄂西皺眉沉吟,遲疑道:“這一點確實很古怪,我也說不清。算了,反正依照黑影的話說,遲早還會相遇,我們犯不著為此事而大傷腦筋。走吧,先進入黑水湖。”閃身而入,鄂西衝到善慈前頭,帶著他朝洞內落去。

跟在鄂西身後,善慈留意著洞穴的動靜,發現這個洞穴不止很深,而且還很黑,幾乎看不到任何光明。

一路急墜,善慈大約計算了一下距離,此時已下墜了五百丈,依舊沒有到底。

下方,鄂西很是平靜,保持著自由墜落的速度,在又過了片刻後,才開口道:“小心減速,快到了。”

善慈應了一聲,心裏暗自計算,這洞穴竟然有近兩千丈深。

收起雜念,善慈減速慢行,在鄂西的指引下,沿著彎曲的隧道順勢左轉,很快就見前麵出現了光明。

仔細留意,善慈發現這出口與入口處頗為相似,中間經過了兩個轉折,以至於光線難以深入,從而在下墜的過程中,感應不到絲毫的光明。

出了洞口,善慈被眼前的景色所驚,鄂西則一臉沉默,似乎在懷念昔日那難忘的一切。

這裏,曾是黑水一族世代生存之地,有著古老的文明。

而今,這裏一片死寂,除了殘破的家園,就隻剩下無盡的仇恨。

想到這些,鄂西粗獷的臉上滿是沉痛之情,扭頭看著善慈,眼神中流露出切切的傷悲。

善慈似無所覺,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景色,思緒陷入了沉寂。

這是一個奇妙之地,屬於地下天然洞穴,占地十分之廣,中央是一個碧波清澈的湖,占了三分之二的麵積。

四周,綠樹成蔭,花草如碧,濃濃的花香沁人心扉,夾雜著一些簡陋的木屋,構成了一幅寧靜而又祥和的畫,給人一種世外桃源的感覺。

同時,這個地方光線亮麗,雖然見不到日光,但卻晝夜分明,隻是光線的來源有些神秘,善慈大致大量了一下,卻不曾找到原因。

除此之外,在湖泊的中心還有一個小島,上麵有一座相對華麗的三層宮殿,保存得十分完整。

在殿門之上,善慈看到了“黑水聖殿”四個大字,隱隱泛著烏黑的光澤。

鄂西留意著善慈的表情,見他眼珠微動,不由輕歎道:“聖殿乃黑水一族權力的象征,除了祭天、婚嫁、祈福之外,黑水族人一般不需靠近。並且,聖殿乃聖女的居住地,由聖女負責打掃聖殿,以示族人對聖殿的尊敬。”

善慈聞言一震,目不轉睛地看著黑水聖殿,幽幽問道:“我娘當初就住在這裏?”

鄂西臉色悲切,點頭道:“你娘從十三歲入選聖女之後,便一直聚在這裏。直到十八歲舉行嫁天儀式時,前後一共在此住了五個年頭。”

善慈臉色憂慮,輕聲問道:“我能進去看一看娘當年生活的環境嗎?”

鄂西點頭道:“可以,但在進入之前,你必須了解一些其他事情。”

善慈扭頭看著鄂西,問道:“什麽事情?”

鄂西看了周遭的一切,苦澀道:“有關這裏的一切,從起源到毀滅。”

善慈聞言一笑,帶著苦澀,自語道:“過去的事情,何必多提?”

鄂西道:“不管過去經曆了多少事,這終究是你的宿命,你必須了解。”

善慈滄桑一笑,微微頷首道:“你說得對,屬於我的宿命,我不應該逃避。說吧,我該知道些什麽事情?”

鄂西緩步前行,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先帶你四周走走,然後告訴你這裏曾經發生的事情。”善慈不語,緩緩跟在鄂西身後,一邊看著此地的景色,一邊用心聆聽。

“黑水一族原名玄水冥族,起源於上古混沌末年,生活在有水源的地方,是一個古老而又神秘的種族,擁有掌控玄冥幽暗之力的特殊能力。在神魔大戰時期,黑水一族被迫卷入黃帝與蚩尤之戰,當時選擇了協助蚩尤,結果損兵折將,無奈之下悄然隱遁,來到了這裏。從此,黑水一族不問世事,與外界隔絕,在經曆了數千年的修身養息後,族人日益增多,勢力也越發強盛。然而就在這時,黑水族第七十一代聖女因嫁天儀式而私動凡心,觸怒神明,最終導致黑水一族慘遭滅族之災,數年間族人全部死絕。”

滿心沉痛,鄂西講述起了昔日的事情。

善慈臉色陰沉,幽幽問道:“這樣說來,娘成了全族的罪人?”

鄂西點頭道:“是的,你娘因一己之私而葬送全族性命,成為了不可饒恕的罪人。”

善慈不解,問道:“娘當初明明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她為何要做這千古罪人?”

鄂西聞言大笑,神情狂烈,滿心不甘的道:“因為聖女的本身,就注定要孤苦一生。你娘自小貌美,生性好動,不喜被人束縛,但卻天意弄人被選為聖女,她心中其實很不甘心。”

善慈聞言,恍悟道:“如此說來,娘是不甘心宿命的安排,在遇上我爹時,毅然選擇為自己爭取利益?”

鄂西道:“不管你娘有何種原因,她事先就知道結果,卻還一意孤行釀成這一切,她就必須承擔自己的過失,遭受眾人的詛咒與唾棄,因為這是她犯下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