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麟正欲回話,就發現了飛俠的屍體,前行的腳步猛然一頓,質問道:“飛俠他……”

眾人臉色一變,騰龍府中出現了片刻的寧靜。

最後是玲花以哭泣的聲音回答了天麟的問題。“飛俠死了,師傅死了,四師伯也死了。”

天麟眼神一變,身體晃了晃,隨即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下去。

新月的身體微微一震,在得知這個不好的消息後,她沒有任何言語,可心中的悲痛卻也不輸於在場之人。

斐雲上前,扶著天麟的手臂,安慰道:“節哀吧,發生的事情誰也無法挽回,你還是說一下你們遇上的情形。”

天麟沉沉一笑,情緒低落的道:“我發現雪姐姐的時候,她已然奄奄一息,九幽一脈的風幽正準備將一切完結。至於我這身傷,那也是風幽所賜,不過我也沒讓他占到便宜。”

楚文新氣憤道:“可惡的九幽一脈,早晚我們要將它滅了。”

天麟眼神冰冷的道:“放心,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敵人。”

這一刻,飛俠、丁雲岩、李風的死,對天麟有了很大影響。

這些昔日他熟悉的人,如今眨眼間就離開的人世,這讓天麟突然明白了什麽叫做珍惜。

斐雲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振作一點,這隻是你人生中必然的一段經曆,你應該從中吸取經驗,為走好下一步而努力。”

天麟笑笑,有些苦澀。

突然失去許多熟悉的東西,這讓他一時間還無法適應。

這時,騰龍府外出現了公羊天縱的身影,他那搖搖欲墜的模樣,頓時把姬雪妮與薛峰嚇了一跳。

飛身來到公羊天縱身側,薛峰一把接過李風的屍體,姬雪妮則扶住了公羊天縱的手臂。

在場之人神色驚訝,大家待公羊天縱走近坐好之後,這才問起了原因。

苦澀一笑,公羊天縱道:“這都是應天仇所賜……”

聽完他的講述,眾人安慰了幾句,隨即把這裏的情況講給他聽。

了解了一切,公羊天縱輕歎道:“穀主,看來這一次我們是大傷元氣,你可要看開一些。”

趙玉清微微點頭,整個人顯得有些精神失常,這讓眾人都頗為擔心。

隨後的時間裏,大家保持著沉靜,受傷的人趁機療傷,其他之人則沉浸在悲傷的氣氛裏。

當馬宇濤返回,見如此情況,心頭也是感慨不已。

這時,趙玉清的情緒已恢複平靜,看了一眼在場之人,輕聲道:“今天發生這些事,這是我們誰也不想見到的。然而事情已然發生了,光是悲傷也無濟於事。現在,大家也累了,先各自回去休息。騰龍穀門下則隨我到穀口去等候師弟。”

此言一出,除了天麟沒有走外,其餘人都各自離去。

看了天麟一眼,新月道:“你傷勢嚴重,就在這裏療傷吧。”

天麟搖頭道:“該回來的都回來了,剩下這最後一個,我……”

新月打斷他的話道:“你的傷……”

趙玉清道:“新月,天麟想去就讓他去吧。”

見師祖開口,新月沒再反對,上前扶住他的手臂,隨同舞蝶、玲花一起,跟在趙玉清、方夢茹、寒鶴身後,離開了騰龍府。

來到騰龍穀口,趙玉清麵朝西南,眼神中含著無聲的痛。

方夢茹與寒鶴站在師兄身後,兩人都顯得十分沉默,隱隱有種不安湧上心頭。

新月、舞蝶、玲花三人站在天麟身側,四人遙望遠方,漫天的風雪吹拂在身上,竟然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心寒感覺。

天麟傷勢嚴重,這感覺尤為嚴重,他一邊吸納冰雪之力,一邊分析著那感覺的來路。

由於冰原遼闊,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冰雪之力,天麟通過冰神訣,耗損的真元很快就得到了一定的補充。

然而與風幽一戰,天麟不僅僅是真元耗損,更為嚴重的是經脈受損,傷及了根本,單憑一些冰雪之力,那隻能暫緩他的傷勢而已。

好在天麟體質特殊,經脈中潛藏著大量萬年血參與龍涎玉液的靈氣,此二物一溫一涼,一熱一寒,可謂是陰陽相濟,對天麟的身體起到了一個極好的保護效果。

吸收了大量冰雪之力,天麟的精神好了不少。

整個人相對輕鬆了許多,思緒也從沉寂中活躍起來。

看了一眼身旁,天麟發現騰龍穀的六人都十分沉默,其中穀主趙玉清尤為沉痛,這是天麟從小到大第一次見到。

對此,天麟有些奇怪,以穀主的修為,究竟是什麽事情讓他這般放不下呢?

思索著這個問題,天麟很快想到了一件事情,忍不住暗自發出探測波,留意著西南方向的情況。

突然,天麟身體一晃,臉上流露出明顯的震驚之情,這讓舞蝶與新月都感覺到了。

“你怎麽了?”

異口同聲,新月與舞蝶關心的詢問。

天麟臉色沉痛,情緒低落的道:“馬上你們就知道了。”

新月與舞蝶對望了一眼,兩人沒有說話。

前麵的寒鶴卻回頭看了天麟幾眼,眼底帶著幾分迷茫。

這時,方夢茹突然驚叫道:“師兄,他……他……回來了。”

寒鶴聞言回頭,凝視著前方,隻見風雪中一個若隱若現的身影正逆風而來,讓人不容易看見。

趙玉清身體一晃,無比沉痛的道:“是啊,一人去一人還,他最終還是回來了。”

這時,風雪中的身影變大了不少。隻見一個全身雪白的影子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正以十分驚人的速度朝騰龍穀飛來。

突然,雪白的身影猛然停下,就那樣相距一裏,默默的凝望著騰龍穀的方向。

玲花見狀,悲喜交加,大聲道:“是四師叔祖,他回來了。”

方夢茹激動異常,身體不住的顫抖,眼神一動不動的凝視著那張蒼老的臉龐,心中有太多的話。

寒鶴臉上表情複雜,顫聲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舞蝶沒有說話,她依稀記得十年前冰雪老人的模樣,似乎與現在沒什麽變化。

新月較為冷靜,在打量了一番後,目光移到冰雪老人胸前,那僵硬的屍體已經被雪花覆蓋,以至於新月不曾認出是誰。

天麟神色憂傷,輕歎道:“穀主,您不想說點什麽嗎?”

這話有些奇怪,立時引起了眾人的關注,除方夢茹外,大家都把目光移回,留意著趙玉清的變化。

苦澀一歎,趙玉清在這一刻仿佛蒼老了不少,語氣沉痛的道:“師弟,你可曾留意到四師弟懷中抱的是誰嗎?”

寒鶴一愣,仔細凝望,一股強烈的不安湧上了胸膛。

玲花有些奇怪,疑惑道:“是啊,四師叔祖抱著的會是誰啊?”

天麟幽幽歎道:“出去的人中,還有誰不曾回來呢?”

此言一出,寒鶴突然激動起來,大吼道:“不!不會的,我不信!”

其餘之人見狀,都猛然醒悟,一股濃濃的悲傷立時彌漫開來。

方夢茹身體一晃,悲呼道:“師兄……師兄……為什麽這樣?”

趙玉清眼中泛著淚光,艱難的道:“師妹,四師弟還站在那,他還在等你原諒。”

話剛說完,寒鶴就悲呼一聲,當先朝冰雪老人飛去。

方夢茹隨後而至,以不分前後的速度,出現在冰雪老人麵前。

接過田磊的屍體,寒鶴臉上淚水如雨,激動得哭了。

數百年的情誼,如今就此斷了,要說不傷心,那是騙人的。

冰雪老人臉上滿是憂傷,他有種深深的自責,認為自己當初若是不離開騰龍穀,或許今日田磊就不會死了。

為此,他放開了那段感情,毅然的選擇了回來,隻為不想再發生相同的事情了。

方夢茹神色淒涼,田磊的死讓她不由得回想到了過去,而冰雪老人的出現,卻讓她想到了自己這五百年來的滄桑。

而今,兩件事情遇在了一塊,她內心的複雜那是可想而知的。

看著方夢茹,冰雪老人神色複雜,幾百年的逃避如今終於要麵對了,可誰想卻是在這個時候呢?

或許,悲傷能讓很多事情遺忘,這時候相逢說不定才是最適合的。

“師兄……你……好嗎?”見麵的第一句話沒有責罵,而是一句隱藏心底多達五百年的關懷,這讓冰雪老人驚喜交加,卻又覺得愧疚極了。

“師妹,我很好,你呢?”聲音有些顫抖,冰雪老人的第一句話仿佛用盡了全身之力,那是壓在他心頭五百年的一塊大石啊。

淚,無聲而下,方夢茹絕美的臉上激動異常,有些語無倫次的道:“好,我很好,師兄不用擔心,我好想念你啊。”

冰雪老人身體搖晃,強忍住內心的悲痛,艱難的道:“五百年來一回首,紅顏白發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