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西伯侯的話,薑飛熊還是很信服的。

作為臣子,注定要與君王是兩個陣營的人。西伯侯雖然在朝廷中地位上及不得四大鎮國武王,但是在八百諸侯、門閥世家之中,那絕對是領頭羊。

是以薑飛熊不敢怠慢,與西伯侯一道前往仇龍魚的家中,然後三個人地嘀嘀咕咕的說了半天,一道趕往聞太師的府邸。

自從證就了人神果位之後,聞太師的小日子便放鬆下來,整日裏在後院聽著小曲,倒是頗為悠然自得。

修行到了人神境界,再想向前一步,那是要以萬載歲月為單位,靠的並不是苦修,而是冥冥中的靈機頓悟。

“太師,西伯侯、仇龍魚、薑飛熊三人求見。”

童兒的聲音打破了竹林中的寧靜,聞太師放下手中酒盞,眼神裏露出一抹詫異:“怪哉!他們三個什麽時候混到一起了?”

聞太師心中驚疑不定,西伯侯可是緋聞纏身,什麽鳳鳴西岐的大勢,叫聞仲對西伯侯多有反感。

現在雖然抓不到西伯侯的小辮子,找不出造反的證據,但所有消息流傳並非空穴來風,此中必然有因由。

“鎮國武王竟然與一個準逆賊走到了一起,這可有些不太妥當啊。”聞太師放下酒盞:“我現在已經證就人神妙境,西岐不曾有人神強者坐鎮,若是膽敢有所異動,老夫彈指便可將其鎮壓。區區西岐,不足為懼。”

“請他們進來。”聞太師不緊不慢的道了句。

不多時,就見三人聯袂而入,來到竹林內,對著上方的老太師當先一拜:“我等拜見老太師。”

“你們三個竟然湊在一起,實在是少見。”聞太師意有所指的道了句,然後將目光看向西伯侯:“侯爺,咱們可是有些年月不曾見麵了。”

“三十八年”西伯侯報出一個準確的數字:“在下已經老了,太師卻重返青春,在證長生不老之軀,實在是羨煞我等。”

聽聞此言,聞太師輕輕一歎,搖了搖頭:“機緣造化所知而已。你們三個聯袂而來,可是有何要事?”

“太師容稟,錯非十萬火急,事關我大商江山社稷之事,我等豈敢勞煩太師大駕?前些日子,大王自翼洲迎回一女子。在下夜觀天象,卜算前途,那女子乃是我大商亡國滅種之禍根,還請太師出麵,請大王將那女子打入冷宮。”西伯侯恭敬的道了句。

“哦?”聞仲上下打量著西伯侯:“此言當真?你如何確定那女子乃是亡族滅種之禍根,莫非就憑你的卦象?”

聞仲站起身,搖了搖頭:“卦象隻是卦象,不足以為之憑。命運無常,時刻都在變化,我大商的前途,又豈是一個女子能左右的?”

聽聞此言,西伯侯頓時一噎,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反駁西伯侯的話,眼神裏滿是各種懵逼。

“若那女子乃是妖邪呢?”西伯侯沉吟一會,才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聞太師。

聞太師聞言詫異的看了西伯侯一眼,然後略作思忖,轉身看向朝歌方向,眉心處一道縫隙睜開,一道白光衝霄而起。

片刻後,方才閉合天眼,站在竹林內沉吟不語。

“如何?”西伯侯一雙眼睛看向聞太師。

天眼之玄妙,超乎所有人預料,如今聞太師證就人神,倒也勉強能發揮出一點點威能。

“我與爾等一道入宮。”聞仲沒有多說,沒有人知道他在天眼中看到了什麽,隻是一張臉此時不複之前的淡定從容,整個人麵色凝重的站在那裏,露出了一抹道不盡的陰霾。

很顯然,天眼觀測的效果,叫其心中起了嘀咕。

“走啊!”聞太師一馬當先,待走出數十步,然後轉身看向身後那呆呆發愣的三人,忍不住轉身道了句。

三人腳步匆匆,一路徑直來到大內深宮,行至摘星樓下。

摘星樓上

子辛正端著酒盞,思忖著未來的道路,如何吞噬了紫薇那條真龍,全了自己九五真龍之造化。就在其想的入神之際,忽然隻聽門外傳來一道聲響:“大王,聞太師與西伯侯、兩位鎮國武王求見。”

“哦?他們怎麽湊在一起了?”子辛睜開眼,感受著摘星樓下的氣機,眼神裏露出一抹若有所思:“請他們進來說話。”

不多說,一行人來到摘星樓上,看著一馬當先的聞仲,子辛站起身迎接:“太師怎麽來了?”

作為大商朝堂的人神強者,聞仲當得起子辛親自出迎的大禮。

“見過大王。”

聞仲抱拳一禮。

“太師莫要多禮,還請上座。”子辛對著聞仲道。

一邊西伯侯與兩位武王見禮,雙方落座,才聽聞太師主動開口,挑起話題:“臣聽聞前些日子,大王前往翼洲,領回一位女子入宮,不知是不是真的?”

“後宮之事,乃是寡人的家事,太師乃是外臣,何故過問?”子辛眉毛一挑,眼神裏露出一抹不悅。

他感覺自己的權利被人侵犯了!他感覺自己的王權被冒犯了!

這是他的私事!

即便這個過問的人是老太師,也一樣叫他心中不爽。

“老臣乃是三朝元老,受命於先王,輔佐後代君王治國。還請大王回答臣:是也不是?”聞太師看到子辛這幅表情,知道今日之事怕無法來軟的,所以直接抬出來先王律法。

果然,一聽到祖宗禮法,子辛頓時麵色漲紅,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許久後才無奈的道:“不錯!是有一個女子被孤王帶入了宮中。此乃孤王的私事,難道太師也要過問?”

“不知那女子是何來曆?懇請大王將其處死!”聞太師站起身,雙手抱拳對著子辛鄭重一禮。

子辛聞言麵色越加難看,一雙眼睛掃過下方的眾人,最終目光落在了西伯侯的身上,意味深長的看了其一眼,然後端起茶盞一飲而盡,方才長長的出了一口長氣:“太師不知,那女子乃是翼洲侯家的千金小姐。”

無故處死一位王侯家的小姐,你是在開玩笑嗎?

況且,翼洲侯是一般的諸侯嗎?

那可是四大諸侯之一,雖然比不得西岐,但也絕對差不了多少。

子辛敢胡來嗎?

他怕不是要瘋!

你將人家女兒掠來沒幾天,竟然要下令處死,日後這名聲豈非臭了?

豈不是給了天下各大諸侯光明正大的把柄?

他又不是傻子!

妲己不論如何,都不能死!

更何況,那妲己對於他來說,乃至源自於靈魂上的癡迷。就好像是遇到了靈魂伴侶,可以彌補自己體內的一切缺失。

“翼洲侯的女兒?”聞太師一愣,心中閃過一道念頭‘麻煩大了’。

“懇請大王將此女打入冷宮!”聞太師沉吟許久,方才抬起頭,眼神裏露出一抹冷厲,聲音中盡數是道不盡的霸道。

王侯之女又能如何?

沒有人神坐鎮,那就是待宰的螻蟻。

“若將妲己打入冷宮,隻怕孤王的名聲怕是要在天下間都臭了。”子辛冷冷一笑:“太師叫孤王毫無理由的將一位親自接回來的妃子打入冷宮,孤王如何對天下人解釋?如何堵得住這天下的悠悠之口?”

現在,不單單是他與聞仲的較量,更是與聞仲背後天下世家的較量。

聞仲雖然是數朝元老,對大商忠心耿耿,但聞仲更代表的乃是天下世家的利益。

現在乃是他與世家爭權奪利的最關鍵時刻,他豈能後退認慫?

不能後退!

一步都不能後退。

“理由?”聞仲轉頭看向西伯侯,西伯侯迎著子辛與聞仲的目光,隻覺得頭皮發麻,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能硬著頭皮一步上前,雙手抱拳一禮,無奈的道:“大王容稟,老臣自幼鑽研天機之術,對於天機測算多有靈驗。前日為我大商占卜國運,這妲己乃是妖星轉世,未來必定禍亂朝歌,動搖我大商之根本,祖宗禮法將會被踐踏,天下一片哀嚎遍野。”

“還請大王以天下蒼生為重,以江山社稷為重。不說將那女子誅殺,但是一定將那女子打入冷宮,也算是給翼洲侯一個交代,全了翼洲侯的臉麵。”西伯侯作揖一拜倒地。

聽著對方的話,子辛氣的笑了:“你的卦象?你的占卜之術?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繆也。我大商國運氣數,豈會寄托在一個女人的身上?簡直是荒謬!荒謬!他年你若是說,天數所致,孤王不配坐這天子寶座,豈非孤王也要給你退位讓賢?”

子辛的聲音裏滿是冰冷殺機。

“砰~”

西伯侯與兩位武王驚得雙膝一軟,徑直跪倒在地,聲音裏滿是惶恐:“臣不敢!”

“不敢?孤王倒是看爾等膽子大得很。卜算之道,虛無縹緲,不足為信。你等拿這虛無縹緲的事情,便想要幹涉孤王的生活,孤王看這世上就沒有比你們膽子更大的人了。”隻見子辛猛地站起身,一雙眼睛看向遠方,聲音裏充滿了殺機,案幾被掀翻在地:“爾等豈止不敢,簡直是大膽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