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龍真人有些不信邪,咱們弄不死你、打不過你,難道還弄不動你隨手煉製的一座寶塔嗎?

他打算過些時日,待到風頭過去,在出手嚐試煉化這寶塔。

虞七翩若驚鴻,忽悠遠去,消失在了青冥之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都有屬於自己的命數。

虞六娘嫁給紫薇,倒也沒什麽不好,榮華富貴享受不盡。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尤其是這個男權至上的世界來說,想要幸福?想要男人一心一意,根本就不太現實。

對於虞七來說,隻要虞六娘自己覺得幸福,能夠榮華富貴平平安安的度過這一輩子,足矣!

他當年曾經想過引虞六娘入道,可是虞六娘一顆心為紅塵羈絆,他又能怎麽辦?

隻希望日後尋得什麽長生不老的天才地寶,然後為虞六娘延續壽數。

虞七能做的,隻有這麽多。

他不能對虞六娘的生活強加幹涉,也無權幹涉。

上京城

朝歌摘星樓內

子辛靜靜的站在那裏,一雙眼睛看向遠方,手指無意識的敲動欄杆,雙目空曠迷離,久久無神。

周身一點點渾濁之氣在蔓延,黑色的渾濁之氣就像是一條條靈蛇,不斷在其周身遊走,將其所立之地化作了一片渾濁的世界。

一陣微風拂過帷幕,吹動了大殿中懸掛的風鈴:

“大王在想什麽?”

虞七身形自微風中走出,來到了子辛的身後。

“我在想未來大商的局勢”子辛頭也不回的道。

虞七來到了子辛身邊,與其並肩而立,眼神裏充滿了思索:“你現在究竟是人王子辛,還是魔神蚩尤?”

子辛的動作一頓,敲擊欄杆的手指頓住:“為什麽這麽問?”

“當年你閉關之前,我就已經察覺到了有些不妥。大王說自己前往黑水吞噬真龍,可是在我看來,不過借口罷了。”虞七一雙眼睛裏法則之光流轉,子辛眉心祖竅處,那隱匿在肌膚下的黑色眼睛,瞞不過他的法眼……

那眼睛漆黑靈活,看起來似乎有一股魔力,仿佛能吞噬天地間的萬物。

那隻眼睛,已經從當初寥寥數筆的簡筆畫,化作了如今一個真真正正的完整的眼睛。

那就是一隻活著的眼睛。

並且那隻眼睛深深的紮根在眉心祖竅,不斷有一道道血紅色的根須,向著其周身百竅蔓延而去,與其血脈、經絡混合融為一體。

似乎是察覺到了虞七的目光,那眼睛內一道紅光迸射而出,向著虞七心口射來。

“可笑!”

誅仙劍氣迸射,紅光刹那間被攪碎,一股慘烈至極的殺機流淌,摘星樓內的氣機為劍氣所攝。

虞七一劍刺出,向子辛眉心處的豎眼刺了過去,感受著體內精粹到了極點的誅仙劍氣,虞七有信心能一劍將那眼睛斬破。

即便那眼睛乃是魔神蚩尤的力量,他也有信心一劍將那眼睛徹底斬破。

“砰~”

關鍵時刻,子辛抬起手掌,擋住了虞七攻伐的路徑。

真龍之氣咆哮,誅仙劍氣磨滅,虞七收手而歸,整個摘星樓內氣機搖曳,大殿中的帷幕被那誅仙劍氣吹得不斷搖動,蠟燭被外泄的劍氣斬滅。

“我是蚩尤亦是子辛”子辛開口,聲音裏充滿了感慨:“是我太過於自信,低估了蚩尤的力量,高估了我自己。但我有兩條真龍在身,即便是拚不過他,但與他天地同塵的本事,還是有的。”

“這麽說,蚩尤的意誌當真活了?”虞七瞪大眼睛。

“人神之恐怖,叫人不寒而栗。不論是你也好,還是我也罷,都小瞧了人神的力量。須知,人神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有的神祇掌握的法則強大,修為也自然是強大到不可思議。”子辛看向虞七:“我的事情,我心中有數,你不必多問。”

虞七聞言沉默,深深的看了子辛一眼,剛才對方能輕易擊散誅仙劍氣的一擊,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即便是他的誅仙四劍神祇尚未成熟,但卻依舊是屬於先天神祇的力量。

“武彩屏已經被我關押起來,永鎮寶塔之內。不知人王對這交代可還滿意?”虞七眼睛看向子辛:“武彩屏畢竟是我姑姑。大王要是因此而遷怒武家,隻會中了西岐算計。西岐巴不得大王將武家逼得投靠過去,亦或者直接將武家剿滅,然後叫八百諸侯人人自危。現在北海七十二路諸侯造反,一切事情還請大王三思啊。”

聽了這話,子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孤王知道。婦道人家竟然插手家國大事,不符合規矩。老太君已經付出了代價,孤王要是繼續對武家出手,隻會落人口實。況且,前日黃家領地探子來報,說是黃家領地所有大小權貴,盡數一日間被人屠殺一空。這等事情,孤必須要查個水落石出,否則隻怕事情會大條了。這等強者禍亂我大商,必須要用盡全力將其剪除掉。”

聽了子辛的話,虞七眉毛一挑:“黃家領地大小權貴都被屠了?不可能吧,北遠城怎麽什麽消息都沒有?”

“說來也怪,黃家七座城池,唯有你北遠城安然無恙的保存了下來。此事,莫不是你做的?”子辛意味深長的看著虞七。

“大王可莫要冤枉我啊,我當時正在西岐處理武家的事情,被黃龍困在黃沙大陣不得脫陣而出。否則,黃家領地所有權貴被屠,卻偏偏我北遠城幸免於難,黃龍真人又不是傻子,怎麽不會懷疑我?我離開北遠城時,外人不知道消息。那凶手必然是以為我坐鎮北遠城,所以不敢放肆,所以北遠城幸免於難。”虞七不著痕跡的道。

“也實在是太巧了,巧到叫人心存疑惑,那凶手與黃家領地內的權貴不知有何恩怨,竟然將所有的大小權貴都一道屠戮了,實在是叫人詫異。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在你變法的時候動手,這口黑鍋扣得可真嚴實。錯非你當時被困在黃龍真人的黃沙大陣,隻怕任憑你能說破天,黃龍真人也絕不會相信你是無辜的。”子辛一雙眼睛俯視著摘星樓,眼神裏露出一抹莫名之色。

“陛下可曾查出此人的來曆?”虞七不動聲色道。

“巧了,孤王融了蚩尤的意誌,到還真想起一位故人來。”子辛若有所思。

虞七告辭,武家危機就此化解,一場風波告一段落。

虞七走出樓閣的時候,老太師聞仲正站在宮門前,身披銀色披風,騎挎著一匹白馬,眼神裏露出一抹凝重。

“太師是在這裏等我的?”虞七看著聞太師,眼神裏露出一抹思索。

“看到人王了?”聞太師道了句。

“看到了”虞七不動聲色的道。

“可是……發現了什麽?”聞仲麵帶猶豫,似乎不知該如何開口。

“大王依舊是大王,隻是融合了蚩尤的念頭之後,吸納了蚩尤的戾氣,難免會被蚩尤同化、影響,從而做出錯誤的判斷。”

就像是一杯水,滴入了一滴墨水之後,雖然還是那杯水,但卻難免會被那滴水浸染。

到最後,你是說他是白水好,還是說他就是墨水好,誰又能說得清楚?

究竟是人王子辛吞噬了蚩尤,還是蚩尤吞噬了人王子辛,都不準確。

二人就像是墨水與水的關係,很難去說得清。

聞仲深吸一口氣:“是我等臣子無能,方才叫陛下冒如此奇險,淪落到這等地步,是我等做臣子的辜負了曆代先王的期盼。”

老太師的眼神裏充滿了苦澀,靜靜的站在那裏,一雙眼睛裏充滿了難以言述的味道。

虞七看著聞仲,對於聞仲的心情有些難以理解,因為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能忠於某個君王的人。

他所忠誠的對象,隻有他自己。

“老太師似乎距離人神之境不遠了吧”虞七打量著老太師,忽然間目光一凝。

現在天地間的法則桎梏還沒有破開呢,聞仲的修行速度怎麽會增益至這等地步?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昔年純陽祖師得了一件異寶,可以教我無視天地間的枷鎖!”聞仲撫摸著自家的眉心處,祖竅內一股強大的力量不斷與體內的人神之力交感,淬煉著他的人神之力,滋潤著其五髒六腑。

“再給我十年,我必定證就人神,橫掃天下指日可待。”聞仲看來虞七一眼:“我要去北海了,北海戰事尚未評定,那七十二路諸侯雖然不成氣候,但卻也有些手段。我此行需要個三年五載,朝歌中的事情,就有勞法師多多照顧了。”

話語落下,聞仲策馬而去,他不遠千裏奔波兒來,就是問問虞七,人王還究竟是不是那個人王。

“人王,隻能是我人族的王。希望別被我看出破綻,否則即便你是太古魔神蚩尤,這天帝劍能夠斬殺你一次,就一定可以斬殺你第二次!”虞七翻身上了龍馬,卷起道道煙塵,消散在了天空之中。

摘星樓上

子辛看著越來越遠的背影,眼神裏露出一抹唏噓。